陸宴盯著眼前的一箱珠寶翡翠，和手裡的帳目，甚至都氣笑了。

你說傻嗎？

但算帳算的比誰都清楚。

平時就跟沒長心似的一個人，專門能給人弄的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陸宴如噎在，眉心連著兩側太突突地跟著跳，有一剎那，好似聽見了一陣耳鳴聲。

他忍著怒斥的衝，起，面無表地出了澄苑，順便無視了那聲滴滴的大人，彎腰便進了馬車，

進京兆府前，陸宴將這些畫作都堆到了楊宗手裡。

楊宗疑道：“主子，這是……”

陸宴勾起角，有幾分自嘲的意味，“將這些都拿回國公府書房裡，放好了，別讓人瞧見。”

陸宴邁上石階，隨時敲了鼓面。他才是無申冤的那個。

——

時間一晃，轉眼便到了三月初七。

陸宴本是打算陪沈甄一同去大興善寺的，奈何京兆府卻突然出了事。

當日，大清早便有人來擊鼓。

南市安善坊的藍門客棧，一夜之間死了一家六口，死相淒慘，頭顱被割下後，皆是掛於房梁之上，老人孩子無一幸免。

不過屋的錢財一分未缺，年輕的婦人上亦是沒有被殺的痕跡。

不圖財，不圖，多半就是仇家尋上門了。

出了這樣的慘案，卻逢上鄭京兆犯頭疾，臥病在家，孫尹外出辦案。陸宴再不去，京兆府便是連個坐堂的人都沒了。

沒了法子，陸宴只能另派一位可信的車夫送沈甄過去。

——

馬車轉過街角，就看到了不遠矗立著的大興善寺，黃牆灰瓦，莊重大方。大興善寺旁邊，還有一個一座古塔——龍曄塔。

龍曄塔塔高九層，塔層八角形，層層皆有塔門。

人立於簷下，便能聽見風鈴隨風響，不僅悅耳聽，還此添了一神聖之。

三月初七算不得甚特別的日子，香客不多，有些冷清。不過，若是把今日換四月初八的佛誕日，想必一進門，就會淹沒在烏泱泱的人群之中。

畢竟，來此燒香的可不止長安的百姓，近有揚州、荊州、，遠還有西域、高句麗，倭國。

沈甄和棠月進了大興善寺，在知客僧在引領下，邁到了主殿。

殿中供奉著三尊金“華嚴三聖”，正中是毗盧遮那佛，又稱報佛，左邊是文殊菩薩，右邊是普賢菩薩，除此之外，殿還列了偌大的一口寺鍾。（1）

一一拜過後，沈甄停在文殊菩薩的佛像前。

文殊菩薩被視為無上智慧和大慈大悲的化而供奉，因普度眾生，消除罪孽而得名，沈甄緩緩跪在團上，閉眼，雙手合十默念了好一會兒。

搖簽磕頭之後，知客僧便拿著功德薄走了過來。沈甄不便寫下自己的名字，便只在上頭寫上了自己要捐的香火。

六十貫。這是昨晚陸宴給的錢。

沈甄心裡清楚，自己的畫又不是甚大家之作，別說是二十幅，就是再加二十幅也賣不上這個價格。

但看著男人的臉已是十分難看，便不好再推拒了。

沈甄幽幽地歎了口氣，要還的債，又添了一筆。

知客僧笑著接過，然後道：“圓沉法師還有一場《仁王經》的法會尚未結束，還請姑娘隨我去客房稍等。”

沈甄進了客房，知客僧闔上門走了出來。

這時，恰好有一位香客經過，抬腳朝裡面去。

知客僧攔住了，“施主，沒有住持允許，這兒是不讓進人的。”

香客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功德薄，上下看了一通，道：“六十貫的香火，便能請圓沉法師親自誦經解了？”

知客僧笑瞇瞇道：“施主，佛家講究因果，因果回，萬不是這些外之能決定的。”

香客頓冒犯，道了一聲罪過。

待這名香客走後，客房門前灑掃的小沙彌，一步一步挪到了知客僧門前，道：“真是六十貫的功德？”

知客僧拍了一下他禿禿的腦瓜，“多錢，都是功德。”

知客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功德薄，心道：六十貫，便是加個零的都不夠。

沈甄是在偏殿見到圓沉法師的。

偏殿供奉著千手觀音，還有耀眼奪目的金五百羅漢，是看一眼，敬畏之心便油然升起。

臨走之前，沈甄回頭著了一眼後的鬱鬱青山，潺潺流水，以及大慈恩寺高高懸著的匾額，想起方才圓沉法師的聲音，心裡莫名平靜了許多……

重新戴上了帷幔，蹬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後寶塔簷下的風鈴聲逐漸消失。

戌時四刻，棠月扶著沈甄下了馬車，“姑娘當心腳下。”

此時，們誰都沒注意到，澄苑這條巷子的拐角，還站了另一個人……

第44章 心境（勿跳）

三月的長安，有豔天，空氣中夾雜著沉悶的霧氣，眼看就是要下雨了。

午時，陸宴同周仵作驗完回到了京兆府。

對於一個有重度潔癖的人來說，驗確實不是個輕松的活，比如今兒中午的飯，他是怎麼著都吃不下去了，他將手放到銅盆裡來來回回地洗，好半晌才回堂。

坐下後，陸宴了眉心，飲下手邊半盞冷茶，準備重新謄寫今日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