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偏疼，自然就生了齟齬。

家中三個兒，沒有一個想進宮伺候老皇帝，偏偏孟庭以孟素兮是嫡為由，暗示了多次。

孟家妻妾失衡，導致這三孩子從小到大，幾乎是攀比，比學識、比穿戴、比樣貌，但凡是能比的，就沒有能落下的。這裡面，孟素兮哪怕有一樣佔了下風，孟夫人便會用銀子給孟素兮找補回來。反正的嫁妝，多到無人不眼紅。

孟家的這些遭事，包括孟素兮爭強好鬥的子，溫氏皆是一清二楚。

若不清楚，又怎會特意去囑咐孟素兮呢？

溫氏看著自己的親妹妹，歎了口氣，“好了，走吧，兮兮若是不想進宮，想別的法子就是了，你也別太慣著了。”

——

傍晚時分，陸宴手執一卷書，正坐在自個兒院子喝茶。

肅寧堂的婢雲兒，過來小聲通報，“世子爺，孟姑娘說想見您一面，在院外候著呢。”

陸宴低頭抿了一口，低聲道：“讓進來吧。”

不得不說，孟素兮這回是規矩多了，悄聲走到陸宴跟前兒，忐忑道：“世子還能容我解釋一二嗎？”

陸宴還沒應聲，隻給一個“你說”的眼神，孟素兮的心就跟著抖了抖，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一般。

垂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地墜在地上，哽咽著把錯認了，態度倒是誠懇，沒有躲事的意思。

按說這樣一個姑娘泫然泣的模樣，哪個男人看了都是要心一二的。

然到了陸宴這兒，孟素兮卻聽到了他翻書的聲音。

一瞬間，醞釀好的緒都被風吹散了。

他在聽說話嗎？

攥了拳頭，看著陸宴，輕聲喚了一句：世子。

陸宴抬起頭，用幽深又薄涼的眼睛看著道：“我聽著呢。”語氣，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孟素兮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抓痕，不在想，他的夜裡，他摟著溫香纏綿夢的夜裡，用的也是這樣冰冷的眼神嗎？

再回想他與自己下棋時的樣子，心裡突然好生難過，這求而不得的滋味，真是讓好生難過。

“明日，素兮還能約世子下回棋嗎？”孟素兮閉上眼睛道。

聞言，陸宴闔上了手中的書，對道：“天不晚了，孟姑娘就回了吧。”

陸宴神淡淡，語氣平緩，到是沒了生氣的意思。

可這樣直白的拒絕，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

孟素兮走後，陸宴便踏著落日余暉進了室，剛來了些倦意，就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陸宴道。

楊宗進來後，關嚴了門窗，低聲道：“世子爺，沈姑娘好像是病了，屬下聽墨月說，高燒不退約莫有一日了，大夫不敢輕易請，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墨月便找了屬下。”

冷不丁聽到沈姑娘三個字，陸宴不生出了一恍惚之。

他撚了撚手上的白玉扳指，想起了他走的那天晚上。

在浴桶裡睡著了，泡了個涼水澡，不生病才是怪了。

陸宴對醫雖算不得通，但簡單的風寒之癥倒是難不倒他。

思忖片刻後，便拿了一起一張紙，準備寫個方子，楊宗去抓藥。

可剛一落筆，他的眼前突然湧現了弱的模樣，和那句總是喜歡說的——“大人，我難。”

一時間，他的太嗡地一下。他擲了手中的筆，道：“眼下快宵了，不必吩咐馬車了，我騎馬過去。”

第18章 憐惜

夜漸濃，外面飄起了簌簌的雪花，溫度也是一降再降。

陸宴翻上馬，夾馬腹，揚長而去。

看管馬廄的小廝躬問楊宗，“外面不是要宵了嗎？世子爺為何這時候出門？”

楊宗長歎了一口氣道：“世子爺公務繁忙，也是別無他法。”

——

寒風呼嘯，鑽袖中，等他到澄苑的時候，長安城已是應了那句——六街鼓歇行人絕，九衢茫茫空有月。

片片的雪花層層疊疊地摞在了青石板路上，陸宴的步伐急促，碾過地面時，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此時墨月正好用竹掃帚清掃著積雪，見陸宴來了，連忙直起子道：“奴婢見過世子爺。”

陸宴將藥遞給墨月，道：“用溫火煎，盡快。”隨即便大步流星地進了瀾月閣。

屋燭火輕輕搖擺，屋外雪花肆意紛飛。

他推開室的門，眼的便是蜷在床裡頭的沈甄，那樣小纖細的背影，確實可憐至極。

他坐到床邊，傾去撈的子。

陸宴將散落下來的頭髮，一縷一縷別在耳後，順著火看，的額間掛著虛虛的汗，小臉煞白，唯獨子是滾燙滾燙的。

的微張，好像在說些什麼，可惜太啞太低，陸宴隻好把頭低下去。

“冷。”

輕聲呢喃。

陸宴環顧四下，發現這屋裡頭已是燒了四個炭盆了，即便是再加兩個，只怕也還是冷。

他垂眸凝著，用拇指了的小臉。

病弱的沈甄，就像是滴滴的一朵西府海棠，不堪風，不堪雨，亦不堪折。

陸宴給蓋了蓋被子，然後對一旁守著的棠月說，“一直都燒的這樣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