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月下這張小臉，那樣驕傲的神態，他目微瞇，問道：“你想嫁誰？”

蕭景瑄定睛看著，神不善，只要想到可能嫁給別人，爲別人的妻子，只是想想便讓他產生了殺人的衝。

“嫁給誰那要看將來有沒有人能我的眼。”杜若兒在池塘邊的大石頭上坐下，春末夏初的時節，池塘裡春草滋生，一些新長的荷葉生出，小荷微。

月並不明亮，月夜下，折了一隻荷葉把玩著，子在風中擺，轉頭看向他：“你早晚要走的，不是嗎？”

蕭景瑄眸微，沉默片刻，在把外解下披在上，在旁邊坐下。

“既然如此，你今天爲什麼要當衆承認我們的關係？”他忽然說道。

“不爲什麼，我做事但問己心，既然現在你我還是這樣的關係，那我就不能讓外人侮辱你！”杜若兒認真地道。

“若是將來我走了，沒人敢娶你呢？”

杜若兒嗤笑一聲：“難道我一定要嫁人嗎？又有什麼關係，若是這世間的男子都是這般庸俗，那麼不嫁也罷。”

蕭景瑄一怔，這丫頭的想法好生奇特，“你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麼，不嫁人，那你以後怎麼辦？”

杜若兒挑眉道：“什麼怎麼辦，不嫁人就不嫁，難道子就非得把生命留在家庭裡，就不能做一番事業？”

蕭景瑄啞然：“你真該生爲男兒，也許大有可爲。”

“別看不起人，誰說子不如男，我會讓世人都看看，我們子一樣能活得很彩！”

杜若兒信誓旦旦地說道。

“小丫頭口氣還大。”蕭景瑄忍俊不，手牽住的手，“所以你這麼拼命就是要證明自己比男人更強嗎？傻丫頭，何必如此迫自己？”

“我只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我想讓他們知道我的規劃是可行的，更不要總因爲我是子苛責我。”

杜若兒嘆道：“這世間的事對子多不公平，同樣的事人若是不做到更好，總要惹人非議，我自然要做到最好，用事實讓他們閉！”

“我本來以爲你會打擊呢。”

“我是誰，越挫越勇，以前做實驗……咳咳，這個失敗的事總是常有的，一次失敗就被打擊了，哪還有什麼就。”

“以前？”蕭景瑄眸微瞇，盯住這個字眼：“以前如何？”

他總覺得杜若兒似乎瞞著很多事，比如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怎麼會如此博學，也絕對不會是農家子出。

“哈哈，今天星星好多啊，嘖嘖，好久沒看過這麼多星星了，還這麼清楚。”杜若兒顧左右而言他，擡頭指著天上的星星。

漆黑如幕布的星子倒垂，繁星點點。

遠的村子也暗了下來，只有一些大戶人家燈還亮著，跟上輩子那種城市炫目的燈相比，這裡彷彿就是山野僻靜之地。

“什麼時候都有許多星星。”蕭景瑄定睛看著：“有什麼奇怪的嗎？”

這丫頭轉移話題，明顯有問題。

“你在大城中晚上也能看到這麼多星星，燈不會照得都看不到星星嗎？”

蕭景瑄一愣，失笑道：“那該要點多燈纔夠？這樣的形，總不過元宵燈會的時候纔可能，尋常哪可能這般強的燈。”

“京城就是這樣嗎？”

“對，京城——你在套我的話，嗯？”

杜若兒撇撇，“有什麼好瞞的，我猜你多半是京城人士，家裡定是豪門大族，或者王孫公子，我又沒打算跟你回去佔你家的便宜。”

蕭景瑄勾脣，眸流轉，那笑容頓時有些邪氣：“歡迎你來佔我便宜。”

“我纔不稀罕呢。”杜若兒翻了個白眼，仰頭看著頭頂的星子，躺在大石頭上，遼闊的星空在眼前舒展，讓人的心也跟著莫名變好了起來。

邊的男人也半躺下來，單手枕著後腦勺，手中把玩著一支荷葉，眸復雜。

半晌，他起把那荷葉放進了水中，看它順著水飄流下去，沉默不語。

杜若兒見狀，不由好奇：“你在做什麼？”

“讓它歸於自己的宿命，塵歸塵，土歸土。”

“從沒聽說荷葉有什麼講究。”杜若兒奇怪道。

蕭景瑄斂眉，晚風捲過他的髮，俊臉在月下半明半暗，沉默許久才道：“以前我母親很荷花，每年夏天都要賞荷，做荷花餅，直到後來——”

他的聲音陡然斷了，整個人頓時顯得抑起來。

“後來怎麼了？”

“後來有一天死了。死在荷花池裡，人們都說是淹死的。我父親便讓人把家裡的荷塘都填了，從此以後再沒看過荷花。”

蕭景瑄的聲音平靜，淡淡的敘述，但是莫名帶著一種讓人心酸的淒涼。

那些事在他說來很是風輕雲淡，但是背後藏的是什麼，只有自己知道。

“對不起。”杜若兒忙安道：“你，節哀順變，我相信伯母現在在天上也看著你呢，你看天上的星星，我聽說，每個死去的親人都會化作星星，照亮地上的人，也許伯母現在就在看著你。”

“星星？”蕭景瑄看著頭頂的天空，“真的會如此麼？”

“會的，一定會的，你看那顆最亮的星，就一定是伯母。”杜若兒指著頭頂一顆星星說道。

蕭景瑄看一臉認真地指著那顆星星，心中不無，又有些哭笑不得。

傻丫頭，那是北斗七星啊。

“放心吧，這麼多年了，再有多哀也早就藏在記憶裡了。”他低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杜若兒見他緒不佳，心中不由得也爲他的遭遇而心生憐惜。

想起那天他中毒昏迷，夢中還一直喊著孃親，其實，這麼多年他從未忘記吧？

手握住他的手：“我也沒有孃親了，那時候我一樣很痛苦，不過再苦再難路還是要走下去，你還有父親呢，我想他也一定很痛苦，很你母親吧。”

“，呵呵。”蕭景瑄冷笑一聲，那目帶著幾分嘲諷，“死了，所以他很快就納了續絃呢。”

杜若兒張張，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爲好，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境了。

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他恐怕還是前妻生的長子，自然是人家眼中釘。

難道他傷落難是因爲家族權勢爭鬥，還是爲了爭家產的狗事兒？

“改天我們做些荷花燈放生吧，我們這兒有個說法，說放生荷花燈能夠讓死去的親人得到我們的思念。”

杜若兒認真地說道。

蕭景瑄一怔，看著面前的，小巧潔白的下揚起，烏黑的眼睛像黑水晶閃爍生輝，溫暖如初，讓他忽然生出一種。

忽然，他出手，將擁懷中。

“你——”

“就讓我抱一會兒，若兒。”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摟著不放。

杜若兒猶豫了下，便沒再掙扎。

耳邊是他的呼吸，和悶悶的心跳聲，他上的氣息在周邊蔓延開來。

兩人的呼吸清淺，一瞬間似乎心跳都漸漸得合一個頻率。

杜若兒本來還有些僵的漸漸了下來，微微閉上眼睛，靠在他肩上。

沒有說話，彼此就靜靜地沉默著，然而此時無聲勝有聲，已無需什麼言語。

靠在他肩膀上，杜若兒一時有些恍惚。

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很堅強，很能幹，自稱是漢子，可以自己搞定一切。

但是，直到此刻，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的堅強。

當疲憊的時候也想要一個肩膀給依靠，讓可以暫時憩息，安眠。

杜若兒有些恍惚，竟是眷起了這個懷抱，不捨得離開。

原來，其實沒那麼堅強，就像曾經一個好友說的那樣，外表漢子，但其實反而最依賴朋友。

可這個懷抱又怎麼是該貪的？

“蕭景瑄——”開了口，正想說話，忽然卻聽蕭景瑄一噓了一聲。

“別說話，有人。”蕭景瑄忽然拉著往石頭後面躲了起來。

杜若兒嚇了一跳，擡眼看去，果然見到遠一個人影路過，腳步聲越發近了。

那人在月下越來越近，停在荷塘邊哼著小曲兒放起尿來。

杜若兒皺起眉頭，暗罵了一句，但忽然想起什麼，定睛一瞧，頓時驚訝不已。

杜長明，居然是他！

杜長明放完尿，往四周看了看，把一個東西打開檢查了一遍，這才擡腳往遠走去，看那方向，竟像是往大青山腳下那邊去的。

“敢得罪老子——”

風中傳來男人的聲音。

杜若兒從大石頭後面鑽了出來，奇怪道：“那不是我三叔，他這會要去哪？”

杜若兒總覺有些不對勁，杜長明這會兒鬼鬼祟祟的，怎麼都看著像是要去做壞事。

“跟上去看看。”蕭景瑄眸微瞇。

“好，去看看他想做什麼，正好我想教訓教訓他，趁著黑給他來一招。”

杜若兒哼了一聲，杜長明夫婦屢次三番跟作對，今天正好教訓教訓他！

月黑風高，杜若兒跟著蕭景瑄跟蹤了上去。

杜長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跟蹤了，他一路顛兒倒地往大青山腳下走去。

杜若兒跟著跟著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怎麼杜長明這方向，像是往礦場那邊去的？

可是他去能幹嘛，難道想東西？

可是那邊也沒什麼值錢事啊。

事有反常，更讓覺得古怪，更想看看杜長明想幹什麼了。

過了片刻，杜長明居然真的到了礦場附近。

礦場這裡除了錢木匠的一干徒弟住著，其他也就是守夜的人，但這裡沒有值錢事，守夜的人也早早睡下了。

杜長明鬼鬼祟祟地溜到了礦場裡面，停在外面草屋外面，眼珠子轉，見周圍沒人，才放下心來，嘿嘿笑了一聲，從懷裡出一樣東西，吹了吹，然後找了跟子包著布，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要幹嘛？”杜若兒疑道。

這杜長明鬼鬼祟祟地跑過來，到底是爲什麼？

杜若兒正奇怪，忽然看到杜長明手中的東西亮了起來，原來是個火摺子，他把火摺子往那木上一點，頓時木上包裹的油布就熊熊燃燒起來了。

到了這時，即便是豬都知道他想幹什麼，他想放火！

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杜若兒一臉驚訝，看杜長明手拿著火把要點草屋，急忙道：“快，攔住他！”

蕭景瑄沒等說完，已經足尖一點竄了出去，在杜若兒反應不及時飛上前迅捷如豹得撲了過去！

腳尖一挑，火把頓時跌落在地，手上扼住杜長明的脖頸，膝蓋在他後腰一點，頓時杜長明渾一便被蕭景瑄制服，倒在地。

杜長明驚恐地想大，卻被扼住頸項發不出聲音，擡眼看到杜若兒，他頓時瞪大了眼睛。

杜若兒臉鐵青，看蕭景瑄把杜長明拽了過來，在山腳偏僻，擡腳走了過去，怒道：“你想幹什麼？放火，你好大的膽子！”

杜長明被扼得差點斷氣，張著發不出聲來，蕭景瑄略鬆開手，他頓時像快斷了氣的狗起來。

“咳咳——”杜長明猛咳了幾聲，“你們放開老子，老子——”

“啪”蕭景瑄一拳砸在他臉上，冷聲道：“再喊弄死你。”

杜長明被這一拳砸的臉上陣青陣紅，驚恐地看著面前的蕭景瑄，沒想到平日看著文弱的書呆子居然如此武功高強，看走眼了！

“說，你爲什麼要來放火！”杜若兒怒聲問道。

“老子，我，我看那個趙公子不順眼不行嗎？”杜長明梗著脖子，目閃爍。

“他沒說實話。”蕭景瑄眸微瞇，“今天上午炸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什麼？

杜若兒驚訝地看著他，“跟他有關？”

怎麼可能？

－－－－－－題外話－－－－－－

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