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死一般的沉寂,奉一教營所有人都抓時間休眠,因第二日開始又要開始長途跋涉,迴歸原本駐地。
迴歸,是營地人都期待的,因只要回去,營便又會放鬆,而不像在外這般全員戒備。在那遠離人煙的駐地,衆人晚上可以喝點小酒、打些小牌,但在臥龍村卻要止一切活,大家都懂——裝相嘛。
第二日清晨,黑天際纔剛剛方亮,天空還呈深藍,便有人陸續起牀,生火做飯的生火做飯,拆除營帳的拆除營帳,儘量小聲的工作著。
待天徹底方亮,太已從雲層中掙扎而出時,偌大的營地哪還存在,已了一列長長車隊。
蘇漣漪很早便起牀,指揮著人手將玉容送到臥龍村村長家,如今村長也了臥龍村最大的神司。臥龍村人見奉一教護法前來養傷,也是極爲歡迎與殷勤,而蘇漣漪對外則說,玉護衛因夜裡爬山賞景,不慎跌下,留此養傷。
骨折之人上半下都極爲疼痛,尤其是肋骨骨折。而全程,玉容都面如常,未吭一聲,甚至連眉頭都沒上半下,蘇漣漪極爲敬佩。
周立很高興,因主子看起來雖溫文爾雅,其實骨子裡很是桀驁不馴,無人可馴服,但只要這小漣姑娘在,主子竟安靜無害得如貓兒一般。只是,到底是貓是虎,大家心知肚明。
一切準備妥當後,蘇漣漪煎好了湯藥。
“玉護衛,將止痛藥喝了吧。”和的聲音吹得人心底都暖呼呼的。
玉容擡眼看了下,忍不住疑問,“平日都午時喝藥,今日爲何清晨就喝?”
漣漪道,“因平日您臥牀休息,但今晨搬家勞頓,所以要喝。”
玉容垂下眼,不語,好像在思考什麼。
蘇漣漪心中苦笑,這玉容真是……大男人心思細得如針眼一般,即便與表明心意卻仍舊提防。但不得不說,他的猜疑是對的,讓玉容清早喝藥是有原因——一會便是啓程之時,聖要出其不意將帶走,更是意味著讓背上對玉容失言的黑鍋。
黑鍋不是個好東西,能不背便不背;若必須背,那就找別人來背。
將帶離臥龍村,這責任還必須要落實到聖頭上!既要如此,就要有玉容方面的見證人。同時,事全程也不能讓玉容知道,其方法很簡單,讓玉容睡去便是。
漣漪的笑容收斂,“剛剛搬家過程,雖大家已儘量輕手輕腳,但您也多折騰,有了疼痛吧?”看著玉容比平日裡稍顯蒼白的臉,漣漪佯裝生氣,“玉護法,是不是又不聽話了?”
一旁的周立哭笑不得,人啊,還真是給開磨坊,竟敢像教訓孩一般教訓主子,若主子生氣,看這人怎麼吃不完兜著走。
可惜,周立猜錯了,玉容非但沒生氣,反倒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好。”
漣漪心花怒放,不是因爲玉容肯聽話,而是玉容上當了,有機會離開了。
因爲心憋著狂喜,漣漪俏面綴著紅,比平日裡的端莊竟多了可,一勺一勺喂玉容喝藥,沒多一會,一碗藥便見底了。
而同時,玉容喝藥時也時不時看向漣漪,目見的和。
“喝了藥,玉護法您睡一下,我的木箱忘了帶了,需要回去取一下。”漣漪道。
果不其然,玉容眼神中的和了許多,多了防備。
漣漪無奈的笑笑,對一旁的周立道,“周侍衛,可否麻煩您陪我走一趟?”
周立看向玉容詢問其意思,玉容眼中戒備慢慢卸除,緩緩閉上眼,微微點了下頭。
“好,小蓮姑娘,我們這就去,快去快回吧。”周立道,因能看出來主子對小漣的不捨。
……
車隊即將啓程,只等聖大人的一聲命令。
安蓮在車廂很是焦急,時不時將窗簾打開,向臥龍村的方法,只等某人的影,但卻乾等不到。
“那個賤蹄子怕是真投靠玉容了,哼,沒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貨!”周海狠狠咒罵。
“閉!”安蓮想也不想吼了過去,面發青。
周海頓時驚悟,聖大人不也是沒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人?立刻慌了,“聖大人,屬下說的不是您,怎麼敢說您呢?”雖是解釋,但卻覺越描越黑。
“讓你閉就閉,再說半句話,本座就趕你下車,以後你也留在臥龍村當村夫算了!”安蓮火冒三丈,正想出手打周海幾個,卻見遠方出現兩抹影,高差不多,卻是一男一。
其中那高個子的人不是小漣又是誰?
看到這一幕,安蓮更是火了。小漣那丫頭沒事長這麼高幹什麼?按理說,個子高的子都很是自卑,即便是站立也歪著子,但這小漣非但不覺自己高突兀,反倒更爲自信。
如今的安蓮看蘇漣漪,是哪裡都不對,見哪裡都來氣。
來者正是蘇漣漪和與之同來的周立。
隨攜帶的裝藥木箱是蘇漣漪特意留在營地的,而將周立帶來見證“聖強下令帶離開”,也是事前謀劃好的。
已騎上踏寶馬的雲飛峋,遠遠看見蘇漣漪的影,脣角勾笑,瞥了安蓮的馬車,心知,有好戲看了。
蘇漣漪與周立到了車隊,漣漪便大聲道,“小漣祝聖大人一路順風。”
安蓮一愣,直接跳出車廂,“你說什麼?難道你不和我們走?”按照計劃,小漣不是應該和他們上路纔是。
周海也小心翼翼的出了車廂。
漣漪心中冷笑,但臉上卻一本正經,“實在抱歉,聖大人,小漣也想隨行伺候聖大人,但……玉護衛卻執意要我留下照顧他。”
安蓮只覺今天小漣客氣得過頭了,兩人剛認識時,小漣確實如此尊敬。但不知從何時起,小漣對指手畫腳的,態度也沒什麼客氣。心裡雖嘀咕,卻也沒多想,“玉護衛不是有張大夫照顧嗎?再者說,你之前不是說,你骨傷方面不如張大夫嗎?”
漣漪點頭,“小漣沒說謊,小漣真的不如張大夫。”
“那你還留下幹什麼?上車和我走!”安蓮嗷的一嗓子。
周立在旁冷笑了下,“玉護衛親口留小漣姑娘在臥龍村,聖你毫不給玉護衛面,這樣不妥吧?”威脅!
安蓮一跺腳,“小漣,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你與我走嗎?”即便再衝,也沒敢說走,否則周立定將兩人對話告知玉容,到時候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漣漪無奈地看向周立,“周侍衛,您也是見到的,小漣真是左右爲難。古語有云,一不可二夫、一將不能二主,而我追隨聖大人在先,如今生生違背聖命令而服侍玉護衛,這樣豈不是不忠?在這左右爲難之際,小漣還是決定追隨聖大人去吧。”神無比失落,仿若艱難抉擇。
周立可不是吃素的,“哼,聖大人這是明擺著與玉護衛過不去了?若如此,你便直將小漣帶走,我自然也是如實稟告,只要那後果,聖大人能吃得起便行!”
安蓮一下子慌了,確實不敢得罪玉容,這可如何是好?
周海在一旁,著蘭花指,也是努力算計。
安蓮面鐵青,“算了,小漣你留下吧。”
漣漪一愣,沒想到安蓮這麼沒用,一點骨氣都沒有,當著上上下下幾百人,竟讓周立威脅這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蘇漣漪是一定要走的,但如今指不上安蓮,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就在漣漪準備想辦法離開時,卻見周海跑到安蓮耳邊說了什麼,而安蓮彷彿也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狠和堅定,“不行,小漣還是得跟我走。”
蘇漣漪半喜半憂。喜的是,安蓮終於勇於被黑鍋;憂的是,不知周海那個娘娘腔給安蓮出了什麼主意,這主意定是算計的。一旦與他們回了營地,怕就要遭到毒手。
有喜有憂,其中喜多憂。
漣漪裝作無奈,深深嘆氣,“抱歉,周侍衛,小漣到底還是聖大人的丫鬟,聖大人下令,小漣不能不聽。”對著周立深深福神,而後捂著臉跑向車隊,怕是已流下淚來。
“聖!你敢對玉護衛放肆?”周立怒了。
“來人,”安蓮雖白著臉,但爲了那項計劃,卻將恐懼狠狠下,“周立以下犯上,將周立拿下!”
安蓮的侍衛猶豫了下,還是上前將周立按住。
安蓮自然不敢對周立如何,畢竟周立是玉容的侍衛。趕忙上車,“走,快走!”
周海笑得得意,高聲喊了句,“聖大人有令,車隊啓程。”
雲飛峋策馬向前跑到車隊前列,還未等趕車的車伕有所反應,揚起馬鞭狠狠向頭馬屁上一,馬兒吃痛,拔起蹄子便奔跑起來。
頭馬領頭,後面的馬兒自然跟上,龐大的車隊便這麼呼啦啦的上了路,順著大道向回跑去。
車隊跑得沒了影,幾名聖侍衛方纔放了周立,連聲道歉,表示自己控制住周立也是不由己,畢竟上面下令。
周立火冒三丈,給幾人每個了兩耳,立刻便跑了回去,向主子稟告。
……
捂著臉跑回車廂的蘇漣漪此時在做什麼?哭?自然不是!
漣漪正半躺在寬敞的車廂翻看醫書,但車廂太過顛簸,即便書上字很大,但看了一會仍舊覺得眼疼頭暈。無奈,將書合上,閉目養神起來。
蘇漣漪懷念現代車輛的減震技,即便沒有車與車廂之間的減震彈簧,哪怕是車有胎也好。可惜,蘇漣漪對化學真的不是很懂,也是莫能助。
回程的車隊不若來時那般急促,該休息就休息,夜裡也都安營紮寨,無論車馬還是侍衛,都不會太過勞累。
是夜。
侍衛們將車隊聚集起來,圍城一圈,中間篝火點燃,有的在做飯,有的在烤火,但幾名份高一些的人的馬車卻不在此行列,包括聖安蓮的馬車、蘇漣漪的馬車、雲飛峋的馬車外加幾名侍衛長的馬車。
這是安蓮的安排,下面人只能從聽。
安蓮的馬車,有著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厚厚的毯子上,一男一兩人赤抱在一起。周海不是健壯類型,這幾日陪伴聖,一日幾次,已是吃不消,如今有些力不從心。
閱人無數的安蓮怎會不知?一腳將周海踢到一邊。“廢,你也能稱爲男人?”
周海跪在一旁,低著頭,心裡卻罵著聖是娃。
安蓮掏出鏡子,仔細看自己面龐,那嫵勾人的容貌如今像鬼一樣醜陋,否則怎會用周海天天陪伴?安蓮是決不允許外人見到自己不堪的容貌,什麼時候恢復麗,什麼時候再寵幸他人。
蘇大虎……
安蓮又想到了這個名字,這三個字是安蓮心中永遠的痛,想到這個,便更恨小蓮!
“那件事,何時手?”安蓮問。
周海連忙臉上堆起諂,“回聖大人,待我們回營地便手。”
安蓮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不行,本座等不及了,馬上就手!”
周海思索了下,狡猾一笑,“馬上手也不算壞事,一來在路上沒人會懷疑咱們,二來,玉護衛知道咱將小蓮強行帶走,搞不好追上來,夜長夢多,還是早一點手的好。”
安蓮心好了,見周海爲出了主意,也發現自己剛剛做得實在過分。水蛇手臂圈在周海脖子上,子粘了過去,“海兒,剛剛本座心不好,遷怒在你上,不要生本座的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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