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是第一次喝酒，他原本想著隻是小抿一口，結果郝夢雲卻非要讓他滿飲此杯，“你都十六歲了，還不學著喝酒怎麽行？要是不練練酒量，以後豈不是別人一灌你你就要喝醉？”

蘇慎聽了覺得似乎也有道理，遂就學著嚴振武，一仰脖兒直接喝了杯中酒水。

“這還差不多。”郝夢雲一邊說著，一邊也把自己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在場眾人，喝酒的就隻有嚴振武、郝夢雲以及已經十六歲了的“大人”蘇慎，孟蓁和孟啟喝的則是孟蓁費了老大勁兒榨出來的鮮葡萄。

是以，孟蓁得以冷眼旁觀，靜靜等著嚴振武和郝夢雲把蘇慎灌醉。

***

一個時辰後，嚴振武把被他和郝夢雲聯手灌醉的蘇慎扶進了孟啟房間。

孟啟這時候早就已經沉沉睡去，因為心裏有著其他盤算，所以孟蓁在他睡著之後，就親手把他抱進了自己屋裏。

“嚴叔叔、師傅，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等到嚴振武給蘇慎蓋好被子，孟蓁親自把兩人送出了孟啟的房間。

郝夢雲笑著對擺了下手，“隻是喝酒而已，如果這也‘辛苦’，那我覺得這樣的‘辛苦’可以多多益善。”

孟蓁忍俊不，“那我就不送你們了，等我套出話來，我再悄悄告訴你們。”

嚴振武微微頷首，“希這孩子已經改了主意。”

孟蓁苦笑，“借您吉言。”

郝夢雲扯了一下嚴振武的上下擺，“好了，別說了，還是讓蓁蓁先去套個話吧。反正頭頭都是一刀，那咱們又何必在這兒猜來猜去的。”

嚴振武一想也是，與其在這兒擔心來擔心去，他們還不如直接問出蘇慎的心裏話呢。

“那這事兒就給你了。要是連你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咱們怕是真的就隻能一直監視他了。”

說起這個，嚴振武不由就是一陣頭疼。

其實最開始，嚴振武是想過親自出馬的，奈何蘇慎對孟蓁以外的其他人全都抱著強烈戒心，嚴振武旁敲側擊的引導了好幾次，蘇慎都始終沒有跟他談心的意思。

想到蘇慎一向信任孟蓁、依賴孟蓁，且偶爾也會在孟蓁麵前流出幾分自己的真實想法，嚴振武這才把今次這個難得的機會給孟蓁。

“監視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他鐵了心要去報仇，我打算幹脆跟他一起回去。”這是孟蓁深思慮之後的慎重決意，為了衡量利弊、確認後果，甚至還專門買了一本大周新出的法典來讀。

殺人這種事，不論是采用何種手段，被人發現自己才是真兇的幾率都必然存在，固然會在下手之前做最周全的準備，但同時卻也很有必要做好“被府抓住”的這一最壞打算。

郝夢雲和嚴振武兒不知道孟蓁居然已經拿定主意，要陪著蘇慎一起冒險，此時聽到這姑娘輕描淡寫的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兩人不由又氣又急。

郝夢雲直接一掌拍在了孟蓁肩上，“你個死丫頭！瘋了吧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殺人是要償命的，這是能拿來鬧著玩兒的事嗎？”

雖然又氣又急，聲音卻依然得很低，顯然是怕萬一被村裏的其他人給聽進耳裏。

嚴振武雖然沒說話，臉卻也不比郝夢雲好看到哪裏去。

孟蓁朝著兩人微微一笑，“師傅、嚴叔叔，我隻是說想要跟他一起回去，又沒說他殺人我就給他遞刀子。現在畢竟是太平年間，殺人這種事兒，能不沾染當然還是最好不要沾染。”

“再說，我也不會同意阿慎為了那麽幾個人渣，就把自己的小命兒也給搭在裏麵。他爹娘生他養他一場，為的可不是讓他跟那些畜生不如的玩意兒同歸於盡。”

郝夢雲和嚴振武聽這麽說，心下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他們還真怕這孩子得手一次之後，就下意識把“殺人”當一件簡單的事兒。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新朝初立的那段時間了，現在他們的最佳選擇，是適應如今的太平盛世，做個奉公守法、遵守規則的一般百姓，而不是仗著自己手好就試圖淩駕在律法之上。

聽到屋裏傳出的輕微聲響，郝夢雲眉梢微挑，音量微微拔高，“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希阿慎那小子也能跟你一樣，分得清孰輕孰重。”

嚴振武努力憋笑，“好了，我們也該回去洗漱休息了。”

送走言行舉止有些怪異的兩位長輩，孟蓁深吸一口氣，轉回了孟啟的房間。

屋子裏非常安靜，正準備湊近了，看看蘇慎是不是已經睡著，蘇慎卻突然直直坐了起來。

孟蓁被他這幽靈一般的起作給嚇了一跳，輕著自己怦怦跳的心，“你、你醒了？”

“原本就沒有睡著。”蘇慎轉過，臉朝著孟蓁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我這不是被嚴叔叔灌怕了嗎？為了不讓自己丟醜，我索就裝著人事不知，由著你們折騰。”

孟蓁：......媽呀，這下丟人丟大發了！最重要的是，打的那個小算盤已經徹底被蘇慎給察覺到了！

萬沒想到蘇慎居然連裝醉都能裝的如此之像，突如其來的這個變故，徹底打了孟蓁的全盤計劃。

想要套話的對象此時意識清醒，接下來要怎麽才能問出對方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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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就想去找嚴振武以及自家師傅救場的孟蓁還沒來得及挪腳步，蘇慎就已經輕輕拍了一下炕沿，“過來坐吧，你不是有話想要問我？”

孟蓁老臉一紅，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你都聽到了？”

“嗯。”蘇慎側頭看，窗外明亮皎潔的月，給他完的側臉鍍上了一層珍珠般的麗。

“那、那你可以跟我說實話麽？”孟蓁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可憐心髒，眼神有些不是很敢和蘇慎對上。

“說實話啊......”蘇慎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既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這副模棱兩可的態度可急壞了滿心擔憂的孟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