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答應便不是沒這些事了。”

“某些人話裏話外嫌棄得很，實際上心裏不知多得意呢。”楚懷嬋打下他手。

孟璟嗆住，沒接話。

眸中神忽地黯了一瞬：“總怕你一走就會扔下我，不放心。”

“不會。”

“孟璟。”拖長了聲音喚他。

“怎麽？”

卻又並不說話了。

他湊上去在頰上親了親，低聲道：“這次回去好生歇上一段，等子養好了，帶你回趟應天府探親。”

眼睛亮了下，重重地點了下頭，卻無比懂事地道：“先等你事忙完。”

畢竟此前孫俞二人之事後，他便提過一次要來靖遠，偏被薛敬儀從中作梗隻得作罷，後來更為了而進京，此後一連串事下來，愈發耽誤了這些時日，如今舊事重提，這事的重要不言而喻，自然還是他的大事更為重要。

“也行。”他邊說邊接過丫鬟奉上來的藥碗，見還微燙，自個兒先嚐了一口，沒見有什麽問題，這才低頭緩緩攪拌均勻，等微涼後，單手將人扶起來坐好，楚懷嬋手來接藥碗，他微微側避開，再自然不過地喂到邊，“別瞎折騰。”

遲疑了下，總算是探頭湊上去，乖乖咽下了這口適溫的湯藥。

他喂完這碗湯藥，將藥碗往旁一放，又探手試了試的溫，見還燙著，趕催躺下，卻不肯，左手握住他袂搖了搖，右手則指了指外間尚未被簾子遮完全的搖曳樹影，衝他撒：“想吹吹風。”

他眉頭蹙起，最終還是將人抱起，搬了把椅子到門口，自個兒先一步坐下，將人橫放在膝上，單手撐著，幫半固定了形，爾後垂眸靜靜看著。

整個人都安安分分地蜷在他懷裏，長長的眼睫微微垂下，顯出一種格外寧靜的和氣質來。

他將鬢邊垂散的青握住一綹，在指間一圈又一圈地繞著玩。

“孟璟。”

如今喜歡拖長調子喚他，聽多了便能聽出幾分依賴過重的撒意味來。

“嗯。”他淡淡應聲。

聲音得低：“我來拖你後了？”

他將手舉至鼻尖，輕輕聞了聞發間芬芳，輕聲道：“沒有。是我說要帶你來的，你也沒求過我。”

“那這位張大人……對你來說很重要麽？”

“呆子，”他沒忍住笑了聲，“你再這麽聰明，我以後可不好再這麽喚你了。”

他很好耐地陪著在門口坐了好一陣子，這姑娘瞧著瘦弱得不行，但坐了這般久下來，他還是有些發麻，他在腰上虛虛掐了把，笑著問：“還舍得下來嗎？”

楚懷嬋瞪他一眼，自個兒緩緩蹭下來，回了榻上躺著，好在張覽這劑藥服下去，心底那時不時犯的惡心還真消了下去，到第二日晨起已經可以下地，晌午過後更是已經可以和往常一樣同孟璟打鬧，孟璟連著了十來日的臉總算舒緩了些許，惹得同行的兩名隨從對這個頭次謀麵的再世華佗恩戴德。

但好景不長，傍晚時分，孟璟正傳了膳，準備陪好些時日沒怎麽認真進食的楚懷嬋好好用上一頓飯，哪知飯菜剛呈上，立時有人進來回稟說扶舟傳話事有變，請孟璟立刻去一趟。

孟璟看了眼剛執起的筷子，還在猶豫，楚懷嬋已經奪了他筷子，搡了他一把，笑道：“怎麽跟個小孩似的，見著味佳肴便挪不步子了。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再用。”

說到做到，既然都這般說了，自然會等他，他起出門，隻帶了五六人一並出發，將暗中護衛的三十餘人一並留下，吩咐領頭的人：“若事有變，別的一概可以不管，但必須把人給我護好了。”

見人領命，他這才率人往城外去，同扶舟會合，扶舟見他過來，也顧不得許多，徑直道：“張欽使詐，慌忙將他兒子送走，恐心有鬼。”

孟璟神一凜，立即率人追了上去，扶舟趕跟上去，道：“他們人太多，主子，我們這點人怕攔不下，要不還是回去再帶點人再過來？”

“等過了臨山，縱有千軍萬馬也難找到人。”

孟璟半點不容置疑地繼續往前追，等行至五禽峽時，峽穀前端埋伏忽顯，幾百人殺至，將他們幾人的前路截斷，扶舟遠遠著護送張覽離開的車隊激起的塵煙，試探問：“張欽今日不是去靖虜衛練兵了？原是障眼法，主子，咱們撤嗎？”

“撤得麽？”

扶舟聞言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後有追兵，啐了口：“張欽個老狐貍，果然沒安好心！”

他話音剛落，前方之人已經了手，勢力懸殊，要突破重圍，必得惡戰一場。

興許是當真惦記得，楚懷嬋原本在躺椅上眠過去了，但那邊混戰起來的時候，忽然一陣揪心，迷迷糊糊間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了眼壺，見這個時辰了人還沒回來，心下不安，到後門往外探看了下。院落太小並不起眼，暗衛也並未攔，由著在門口立了好一會兒。

隻是，這一眼，便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心頓時跳快了幾分。別的一概沒看清，但那人腰間的佩刀，見過的次數實在是不，正是繡春刀。

趕往回退，迅疾將門往外一闔，隻剩一條門未關嚴實時，又見著了一個步履蹣跚的背影，遲疑不過一瞬，出聲喚住了那人：“進來。”

那人應聲回頭，正是張覽。

他遲疑了下，捂著右肩進來，恭謹地行了個禮：“叨擾夫人。”

楚懷嬋讓他先進，隨即將後門掩上，命人將門堵死，這才引他。他急著要走，本猶豫要不要攔，但一見到他右腳踝上的傷，抿了抿，棄了這想法，不容置疑地道：“先治傷。”

“叨擾夫人多有不便，我還是先行離開更為合適。”

“等等。”楚懷嬋攔住他，“我不是幫你，也不會放你走。”

張覽微怔。

很平靜地接道：“他去找你了。”

他微微頷首：“總歸還是要多謝夫人相助之恩。”

孟璟這次帶的人不多，使喚起來也不大順手，隻好了兩人看著張覽，畢竟雖然張覽此前也算對微有恩惠，但到底是敵是友目前並說不清，況孟璟一聽他的消息便如此在意，想來此人也是關鍵所在，自然不能輕易放走。此外，再派了五六人出去探看周遭況，剩下的十餘人則在院中警戒。

張覽自個兒便是大夫，又未傷在醫者難自醫的位置，恰因扶舟隨行的緣故，此地醫藥還算多，楚懷嬋派人去取了過來，他則迅疾替自個兒治了下腳上的傷。

楚懷嬋就在一旁看著，並不回避，他倒也坦，微微屈去替自個兒包紮腳踝上的傷口，順帶再道了遍謝：“多謝夫人相助。”

“我又不是菩薩，無事不施惠。”楚懷嬋看向他，淡淡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遲疑了下，答道：“家父遣我到白城子千戶所幫忙，出城時突然遇襲，倉促中逃到了夫人這裏。”

“為何遇襲？”

“不知。”

“不知？”

他自然不會知道已經看到了追殺他的人是錦衛，所以隨口答，楚懷嬋再看向他的眼神裏已帶了懷疑之，同他玩起了拐彎抹角的無聊遊戲：“多人？”

“不大多，三四人。”他答得簡短，一抬頭見這神，補道，“不過武藝高強，父親派給我的十來人都遇難了，我僥幸逃了出來。”

楚懷嬋微微怔愣了下，張欽好歹為一大行都司的掌印大員，派給兒子的護衛隊自然不會差，能這般輕易解決掉十來位親兵的，怕是錦衛銳無疑，那……幾乎是瞬間想到了那個名字，心下微寒。⊙⊙

陳景元。

沉了會兒，張覽見多有懷疑，先一步道：“連累夫人於於理皆不合適，我還是先告退。”

下麵人上前，湊在楚懷嬋耳邊回稟了句什麽，楚懷嬋神變了變。

“這兒離衙門和大營可都不近，你爹現下也保不了你。”直視他，神肅穆，“想活命麽？”

張覽微微抿，最後坦然頷首。

楚懷嬋這才看向暗衛，暗衛警惕非常，縱在回話仍隨時關注著周遭況，出聲提醒道：“夫人小心，陳景元怕是不懷好意，從巷口一路搜查過來，但凡有可疑者，並不細查盤問，”他做了個抹脖子的作，接道，“直接全數……”

“衝誰來的？”

尚且有些發蒙，陳景元向來是皇帝最忠心的狗，但皇帝一邊明正大地讓人將孟璟送進京，暗地裏卻要來的下殺手？況且，孟璟不是個習慣事事和人代商量的子，暫且還不能得知突然橫.進來的張欽父子又是個什麽樣的存在。隻是，這麽多人突然攪在一塊兒，沒來由地全數聚集在了靖遠這地兒，實在是撲朔迷離。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孟璟親口對承認過張欽對他來說很重要，那張覽必然要保。

如果陳景元是衝孟璟來的，自然難逃一劫，不能連累張覽，可張覽卻一早便了傷，這則說明，陳景元也有可能是直接衝張覽來的，那……也得想想法子保下他。

還尚在思慮破解之法，暗衛已來報了第二次信：“夫人，陳景元這次率了三百人眾過來，堵住了兩側巷口，正挨家挨戶地盤查。”

心裏“咯噔”了下，千裏迢迢從京師率眾來此，連孟璟此前都不知張覽的存在，皇帝想必也難知道，那必然是衝孟璟來的，那人既然已經近，況勢力懸殊，自然難逃一劫。

神一凜，迅疾吩咐將張覽帶下去藏好，循著時機好將人送走，又派了另一隊人帶上偽裝的丫鬟出了門，不多時，暗衛果然前來回稟說馬車被陳景元截停，探看之後沒找到要尋的人，竟然格殺勿論。

心涼得更徹底，孟璟這次因路遠不大方便，帶的人，但各個都是銳中的銳，如果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將五六人全數殲滅，那陳景元這次率的人，怕是一個也不能小瞧。

若皇帝當真表麵一套背地一套，要置孟璟於死地，那公婆同孟珣如今是什麽況……幾乎不敢想象。

暗衛勸道：“陳景元正在挨家挨戶搜查，此地不能久留，還請夫人隨我等轉移。”

楚懷嬋微一沉，問道：“咱們的人有抵抗之力麽？”

那人頗為為難，躊躇了下才道：“說實話，無勝。”

抿，好一陣子，點了下頭，道：“去把人引過來。”

此人為難，下意識地阻道：“夫人，這不可。”

卻隻是笑了笑：“沒事，見到世子之前，他不會取我命，但張覽不能出事。”

暗衛不從：“世子代過，護您是首要任務，其餘都可棄之不顧。”

輕輕笑了下，爾後斂了神，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