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延強勢到蠻不講理, 安本該很生氣，但盯著他迷人的眼眸，輕嗅他周的氣息, 安只覺得難為，腦袋里糟糟的。

周津延靜靜地看著，手指順勢將在鬢邊飛舞的碎發至耳後︰“娘娘切莫讓臣等太久。”

嗓音低沉, 尾音上揚，帶著些許的蠱，指尖輕輕地劃過的面頰, 不容忽視。

仔細斟酌他的話，卻覺得他說的好像並不止這一件事, 安放下捂著的手掌, 愣愣地看著他, 張張兒，嚨里想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 發不出聲音。

周津延骨節分明，修長干淨的食指, 點在上︰“噓！不急。”

他抬眸朝二樓看了一眼，︰“上去吧！早些休息。”

他話音方落，二樓主屋的門從里推開, 珠珠的聲音傳來︰“娘娘！”

周津延的聲音仿佛有蠱人心智的魔力一般，安被他輕輕踫了踫，下意識地轉朝上走, 小手提著袍子，走至樓梯的中部，回頭看，周津延站在暗, 目沉沉地看著，不明喜怒的俊容讓有些迷茫。

“督公。”珠珠跑到樓梯口，先朝立在末端的周津延行禮，下樓扶安往回走。

輕輕的關門聲在黑夜中也格外的清晰，周津延看著燈火燦爛的屋子，薄微抿，一陣刺骨的寒風穿堂過，樓梯上的燈籠搖搖晃晃，忽明忽暗的燭火在周津延的面龐上不停地拂掃，終于熄滅，周津延的影也沒黑暗之中。

浴桶四周煙霧繚繞，安坐在浴桶中，被熱氣蒸得通紅的小臉滿是苦悶，咬咬，忽然抬手拍了一下水面，水珠暴起掛在面頰上。

安毫不憐惜地□□著自己的小臉︰“好煩啦！”

在一旁給拿裳的珠珠手指微頓，心中疑，娘娘今夜玩得不開心嗎？

接下來連著好幾日周津延都沒有出現，安想他許是為了京城中突然出現的胡人忙碌。

果然如猜想，周津延听著下屬的匯報，放下眉心的手指，在桌案上重重的叩了兩下︰“查不到，就繼續！”

他聲音含著薄怒和不耐，下頭的人連忙噤聲，頂著周津延的目，不敢吭聲。

“出去！”周津延冷聲道。

堂中的宦，刑，隸役忙不迭地躬退下。

孟春快步走進屋，行至周津延旁，低聲道︰“柏婕妤有孕了。”

周津延背靠圈椅，嗤笑一聲，了一下角，像是听了一個笑話一樣瞧著他，目中卻沒有任何笑意，凌厲駭人。

孟春埋著頭說︰“侍招供說太醫院送上的避子湯，柏婕妤喝下後，等人走了會催吐……”

周津延垂眸轉把玩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面無表地說︰“既然這麼會自作聰明，把消息放出去，務必讓都察院的人知道。”

孟春應聲領命。

孟春默了默覷著周津延臉，從袖中拿出一封折子︰“還有一事，督公這是吏部呈上的折子。”

周津延看了他一眼。

孟春低聲道︰“折子中褚公舉薦紀大人為兵部郎中。”

原本這折子不需周津延過問，但這位紀大人是容太妃的兄長，孟春謹慎起見，揣著折子找到了周津延。

“褚公是紀大人科考那年的主考，對其十分欣賞，在紀大人任滿三年庶吉士後本要他留在翰林院，但紀大人主請派到了順天府，一直到去年因太妃之事被罷黜。”孟春道。

周津延接過折子，掃視奏表，執起朱筆替皇帝批閱︰準。

周津延蓋上掌印印，合起遞還給他︰“送往吏部。”

“是！”

周津延漫不經心地問︰“這幾日可安好？”語氣相較方才不說多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總是有的。

孟春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容太妃每日給太後請安後，就大門閉把自己關在宮中，似乎心不大好，有些悶悶不樂的。”

周津延輕笑一聲，心道不可得太，松弛有度方才有效，起拿了斗篷，一邊系著系帶，一邊徑直出了直房，往承昭宮方向走，吩咐孟春︰“帶出去逛逛。”

*****

安瞅著孟春看看他後。

孟春眯著眼楮笑︰“督公今兒有事，我陪您逛逛。”

安鼻尖皺了皺，扶正頭上的帽子︰“他真是忙啊！”

這怪氣的語氣怎麼听都和周津延如出一轍，孟春沒忍住，笑了出聲。

安不滿地瞪瞪他︰“他不忙嗎？難不你騙我的。”

“微臣怎敢，朝中最近事多，督公已經連著好幾日只休息一兩個時辰了。”孟春有意幫著周津延說好話。

安自然知道他事多，只不過莫名覺得心里不舒坦，趴在車窗枕著手臂看外面的景，嘟了嘟瓣，小聲說︰“你勸勸他。”

“哎喲，娘娘不知，督公脾氣倔，微臣可勸不，微臣還想著娘娘去勸勸呢！”孟春說。

安哼哼一聲，手指在車窗欄桿上扣了扣︰“我們這是去哪兒？”

孟春殷切道︰“督公吩咐微臣帶您逛逛，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安眼楮微亮，轉頭看他︰“是嗎？”

孟春猛然察覺自己多失了言，補救道︰“但微臣知道，娘娘定不會為難微臣。”往安頭上蓋著高帽，可憐地看著。

安嘟噥︰“我就知道。”

“那找個酒肆用膳吧！我了。”這幾日安心里沉甸甸的，膳食也用得不多，這會兒是午後，聞過街邊的小吃攤，肚子里空的。

孟春便尋了個他和同僚們常去的一家酒肆，那安全，必定不會惹事。

到了弘香坊，安跟著孟春下車，踏進酒肆，一進去就楞住了，瞧著酒肆中堂跳著舞的舞姬眨眨眼楮。

孟春心中哀嚎一聲，他給弄忘了，忙轉看安︰“要不換一家。”

安眼楮亮晶晶的，搖頭︰“不要，我喜歡這兒。”

說話間，掌櫃錢大壯已經親自迎上來︰“孟爺好幾日不見了，近來可好。”

這個時候是午後，弘香坊人很，只有兩三個普通百姓坐在堂，掌櫃正在櫃台後面盤賬，看到孟春二話不說就丟開了手里的活計。

孟春僵笑著，現在還好，說不定過會兒就不好了，他干笑兩聲，覺得現在這況有些難辦。

錢大壯已經把眼神放到安上了︰“這位公公是個生面孔，小的敢問一聲公公的名號是？”

開門做生意的，眼楮尖，錢大壯不說記得每個酒客的長相，但是不是頭一次過來，他可分辨的清楚。

孟春皺眉，喊了一聲掌櫃︰“錢大壯！”

安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舞姬看，听了幾聲公公，後知後覺他是在自己，把目從舞姬上收回來，轉頭看錢大壯，眼楮靈巧地轉了轉︰“姓周！”

孟春抿，算了！一步踏步步錯，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不久後他的下場了，就盼著眼前這位小祖宗給他悠著點。

听到這個姓，錢大壯掌仿佛看到了一座金燦燦的大金山在朝他走來，這位周公公既然與那位同姓，又生得一副細皮，極漂亮的模樣，那位也是相貌出眾，先前不曾見過，怕是剛宮的？但他又穿著六品宦的裳，莫不是與那位有什麼關系。

錢大壯心里打著算盤，悄悄看向孟春朝他眉弄眼使眼，想讓他給點提示。

偏安看不懂臉，無辜地看著他們，疑地問︰“掌櫃想問什麼？問我好了。”

是個脾氣好的，掌櫃心里有了數，笑眯眯地湊過去問︰“公公客氣了，您直呼小的姓名就好，小的名錢大壯。

就是冒犯地問一句，公公與督公是……”

安自然不能說實話，想了想，不知道該說什麼，師父？兄弟？也求救地看向孟春。

西廠的人是這間酒肆的常客，掌櫃對他們很了解，要是一個不好，就會說了，孟春呵呵笑著，面如死灰地說︰“干兒子。”

安點點頭，轉頭朝掌櫃堅定地說︰“干兒子。”

安素著臉，束穿著圓領袍子，帶著小帽，比孟春矮上一截站在他旁，在他的襯托下白淨稚的面龐格外乖巧，瞧著年紀不大的樣子。

宦之中最常見的關系就是干爹干兒子，通常是位高權重的公公給自己挑選培養的接班人，不說旁人了，就連比周津延小兩歲的孟春都認了干兒子，掌櫃不用說，一下子就相信了，更加殷勤，親自領著他們︰“孟爺、周爺樓上請！”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公公︰淦！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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