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都能……什麼？」顧見驪茫然地著他。

姬無鏡略低下頭， 舌尖慢慢過牙齒， 他視線緩緩上移向顧見驪的眼睛， 目凝在眸中的瀲灩裡，半晌，他收了笑，臉上的表嚴肅起來。

顧見驪的緒被他帶得也嚴肅了幾分。只是眼中仍舊是茫然的。

「顧見驪——」姬無鏡終於拖著腔調開口。

「嗯？」顧見驪又莫名其妙地張起來。

「親叔叔一口。」

顧見驪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 竟又是耍賴皮，顧見驪擰著眉， 不太願地搖著頭問：「葉雲月真的死了？」

「叔叔讓你親一口。」

顧見驪扭頭張著門口的方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又問了一遍：「真的被你掐死了？」

「顧見驪——」同樣的拖長了腔調， 卻又帶著些不同的調調。

顧見驪這才轉過頭來向姬無鏡， 湊過去敷衍地親了親他的角。姬無鏡的角還沒來得及出一抹笑來， 顧見驪又一次問：「葉雲月真的死了嗎？」

姬無鏡生氣地嗤笑了一聲，反問：「你在懷疑我殺人的能力？」

「哦唔……」顧見驪顯得有些失。

姬無鏡問：「你希活著不？希繼續搗作惡？希繼續覬覦你的貌叔叔？」

說著說著，姬無鏡的臉不好看起來。

「可是也沒幹什麼事兒呀。能把救活嗎？」

姬無鏡不吭聲。

「我想知道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顧見驪去拽姬無鏡的袖子。

想起葉雲月那通胡言語，姬無鏡眼底浮現翳，他說：「不許信的鬼話。」

「我又沒全信那些不靠譜的東西。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重生一回，可若真的是重生了一回， 起點要比尋常人高出許多來，怎麼可能還那麼笨呢？」顧見驪眉頭鎖，「不過我覺得的確知道好多事， 就算不是重生一回也可能是找到世外高人算了一卦呢？我想問問還知道什麼， 我對以後的事很好奇的。」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還能活至十幾年， 我想知道那十幾年裡我都陪在你邊嗎？我更想知道我的臉是怎麼治好的。

「就那張胡扯的說出來的話有什麼可信的？」姬無鏡想起葉雲月剛剛胡說的那一通，臉就不大好看。

顧見驪認真地說：「供呀！玄鏡門應該很擅長呀！」

顧見驪攥著姬無鏡袖子的手翹起小手指勾起姬無鏡的拇指晃了晃，彎著眼睛問：「能不能把救活呀？」

「死了。」

姬無鏡掰開顧見驪的手，轉往外走。

顧見驪雙手撐在桌面，跳下去。不小心又扯痛了上的傷，疼得彎著腰了一會兒，才直起往外走。剛邁過平平的門檻，就看見姬無鏡手裡拿著一個紅的小瓷瓶，正將瓷瓶裡的倒在葉雲月的上。

姬無鏡瞥了顧見驪一眼，面無表地收回視線。

顧見驪疑地順著姬無鏡的作，向葉雲月的。不多時響起「滋啦」、「滋啦」的聲音，就像過年時廚房裡煉油的響。

顧見驪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葉雲月的化了一汪水。接著，那汪水也在慢慢蒸發，最後化一綹兒紅煙消失的無影無蹤。地面上竟是什麼痕跡都沒有。

可憐葉雲月重生一回，竟比上輩子還短命。

「如果趙家的人問起葉雲月……」

姬無鏡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裡，口氣隨意：「葉雲月？誰？不認識。」

「咚咚咚……」季夏在外面敲門。

顧見驪讓進來，季夏手裡捧著個盒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姬無鏡的神，才對顧見驪說：「三郎派小廝送過來的藥，說是對治療各種疤痕很有效果。」

顧見驪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抬手上自己的臉。因葉雲月的事，竟一時忘了自己的臉。眼中的低落一閃而過，說：「送回去。」

季夏張了張，又瞥了姬無鏡一眼才了然地低著頭退下去。

可是去了又回，手裡還捧著那個盒子。

顧見驪給了一個眼，悄悄搖頭。

季夏卻看向姬無鏡，道：「五爺，三郎說這藥是送給您的，對治療六郎臉上的皰疹印子興許會有用。」

顧見驪垂下眼瞼，什麼也沒說。

半晌，姬無鏡才「哦」了一聲。季夏機靈地捧著盒子主收起來。剛要退出去，疑地「咦」了一聲，詢問：「葉雲月呢？」

顧見驪眉眼不變，道：「不知道去哪兒了。以後也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遠吹來吹吹打打的聲音，是府裡在辦喪事。顧見驪嫌吵得慌，躲進了裡屋去。這場天花，廣平伯府裡不幸染病的人不，染病的人中去世的也不。老夫人原本沒染上天花，可自打姬無鏡把姬星大張旗鼓地尋回來，老夫人自知惹了事，時時擔心姬無鏡這個繼子隨時會提刀報仇。這麼擔驚怕著，就給自己嚇病了。當聽聞唯一的兒喪命於天花，還沒等姬無鏡尋麻煩，竟是兩眼一閉一命嗚呼。

葉雲月就這麼神奇地失蹤了，趙家找過兩次，可誰敢進五爺院子裡找，不過趁著季夏或者林嬤嬤走出五爺院子時，拉到一邊打聽打聽。

季夏學著顧見驪的樣子，眉眼不變：「不知道，沒什麼印象了。」

林嬤嬤就更懶得搭理了。當初在墳場，好心救了葉雲月，葉雲月居然丟下跑了，還氣著呢！怎麼可能還稀罕管葉雲月的死活！

顧見驪開始主收集各種治療疤痕的藥，慢慢收集了一箱子。不過還沒有落痂，要等到落痂了才能用。

天花疫解除，把守廣平伯府的侍衛撤出去。記掛妹妹的顧在驪趕過來看顧見驪，這才知道顧見驪染了天花，又是一頓心疼。顧在驪回去當天把事告訴了顧敬元。

第二天，顧敬元大搖大擺地來了廣平伯府。

顧見驪早知道會有這天，努力扯出笑容來接待父親。

顧敬元臉難看得很，他重重冷哼了一聲，道：「別笑了，別扯著臉上的傷！」

「父親，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我現在已經好了呀，我運氣一直都這麼好著，父親不用擔心。」顧見驪拽著顧敬元的袖子，輕輕搖晃，語氣裡亦帶著撒。

「顧見驪——」裡屋傳來姬無鏡懶洋洋的聲音，他這是才剛醒。

顧敬元看一眼外面高懸的太，不讚賞地搖頭。

姬無鏡上披著件鬆鬆垮垮的袍子，因夏季炎熱，連襟也沒有系。他冠不整地走出來，慵懶坐在顧見驪側，逕自倒了一盞涼茶，抿了一口，涼茶，解了間乾，他才起眼皮看向顧敬元，慢悠悠地說：「我還當屋子裡跑進來一隻大老虎，吵個不停。」

顧敬元本想劈頭蓋臉罵他一頓，但是一想到剛剛季夏告訴他這段時間都是姬無鏡照顧著顧見驪……顧敬元皺眉看了兒一眼，悶哼了一聲，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三個人都沒說話，屋子裡的氛圍莫名尷尬起來。

季夏端著水果悄聲走進來，將果盤放在桌子上。

顧敬元眉宇間的「川」字又加重了幾分，問道：「見驪，我怎麼沒看見你這裡別的丫鬟？」

「還有個丫鬟笨了些，平時不做這些，大多數時候陪著六郎和四姐兒。」顧見驪溫聲給父親解釋。

「你這屋子裡還有什麼下人？」顧敬元問。

顧見驪著頭皮一一說來。

顧敬元一下子就炸了。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姬無鏡，怒氣騰騰：「姬昭狗兒，你竟是這般待本王的囡囡！我的囡囡從小錦玉食！出一大堆丫鬟、嬤嬤跟著，六個丫鬟、四個嬤嬤，這還不算小廝！嫁到你這裡來居然連伺候的下人都不給！全靠邊的一個陪嫁丫鬟！」

顧敬元氣得原地轉了兩圈，怒氣更盛：「我的囡囡才十五歲就跑來給你的野兒子野閨當後娘，還被你的野兒子染了天花差點喪了命！你居然連個丫鬟都不給用！」

顧敬元不敢想像顧見驪得了天花這段日子和先前摔斷的日子，過得有多辛苦！

「好爹，你吼什麼？氣死了可別賴小婿上。」姬無鏡嫌吵，臉也不太好看。

顧見驪急忙拉住父親，聲勸著：「五爺只是喜靜而已……」

「他喜靜就得讓你跟著委屈？」顧敬元質問。

顧敬元再看顧見驪今日上連首飾也沒佩戴，心裡更酸了。他的小囡囡在這裡究竟過得什麼日子呦！

「一素服像個窮人！連個簪子鐲子都沒添！」顧敬元氣得打。

顧見驪慌忙解釋：「家裡有喪事……」

長生一路小跑進來，瞧一眼屋的□□味兒，得了姬無鏡首肯，才進來稟告：「五爺，羅姑娘為了給您研製解藥，去採藥的時候了傷！」

顧見驪急忙關切地問：「羅姑娘如何了？」

「遇了狼，差點被啃去一條胳膊！」

顧敬元轉過頭，問立在他旁邊的季夏：「這個羅姑娘是誰？」

季夏小聲給他解釋：「是五爺師父的兒，五爺的師妹。」

顧敬元太跳了跳，簡直怒火中燒。他偏過頭看向姬無鏡，問：「師妹？」

姬無鏡起眼皮瞧他，反問：「怎麼？」

「姬狗！」顧敬元舉起椅子朝姬無鏡砸過去，「左一個兒子，右一個兒！前一個未婚妻，後一個小師妹！你這混怎能欺本王的見驪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