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顧見驪深知一直窩在房間不好， 只好帶上面， 繞著院子走上一圈散散步。已是六月底， 天氣炎熱，穿著高領裳，又帶著面，更是悶熱。

推開裡間的門， 剛邁進去一腳，手腕已搭在腦後， 想將悶熱的面解開。可是看見姬無鏡坐在梳粧檯前，將要解開面系帶的手便收了回來。

「你在找什麼？」顧見驪走過去。因為戴著面， 說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顧見驪， 我耳要長上了。」姬無鏡神怏怏。

顧見驪一怔， 目落在姬無鏡的耳垂， 說：「時間久不戴著東西是會長上。」

姬無鏡沒吱聲，他隨意翻著顧見驪的首飾盒子，抱怨：「顧見驪，你的首飾是不是有點啊。」

顧見驪著八寶盒裡的首飾，忽然想以後興許都不會用到這些首飾了……下低落的緒，從裡面翻出來一個小巧的紅玉耳釘， 穿在了姬無鏡的耳垂上。

姬無鏡側著臉向銅鏡，問：「這個好看？」

「嗯。」顧見驪點頭。

紅玉被仔細打磨過，紅得鮮豔。姬無鏡向銅鏡的視線慢慢上移， 看向銅鏡中的顧見驪， 看見穿著厚厚的高領。姬無鏡轉過頭， 向顧見驪的臉。帶著一張白的面，隻著一雙瀲灩眸。

姬無鏡拍了拍自己的，說：「坐。」

顧見驪還沒來得及猶豫呢，已經被姬無鏡扣住手腕，拉到了他上。

「熱不熱？」姬無鏡問。

顧見驪慢吞吞地說：「還好，今天太不烈，不熱的。」

「是嗎？」姬無鏡扯斷了顧見驪臉上面的細繩。

顧見驪的臉上沁出了一層細的香汗。明晃晃被揭穿，顧見驪有些尷尬地別開眼。

姬無鏡瞥了一眼，手去解服領側的扣子。高高的領子解開，出裡面細白的頸和鎖骨，只是曾經的雪如今傷痕累累。

「我自己來……」顧見驪急忙從姬無鏡的上起，匆匆拿了套夏疾步往西間去。西間有一大面銅鏡，了上的服，目不經意間一瞥，瞥見銅鏡中醜陋噁心的，顧見驪的手一抖，服落了地。

深深吸了口氣，才彎下腰撿起服。咬著換好服，出去時，臉上又重新掛上淺淺的笑。

姬無鏡瞥了一眼咬得發白的瓣，懶洋洋地趴在梳粧檯上歎氣：「顧見驪，我不舒服。」

「怎麼了？」顧見驪快步走到他面前。

想蹲下來的。若是以前，會蹲下來著他。可是現在沒有，只是站在他面前，讓他不要看見的臉才好。

姬無鏡開雙臂，拖長了腔調：「叔叔口疼，抱抱小驪驪才可得藉。」

顧見驪一怔，眼裡的焦灼熄了，嗔了他一眼。不過到底是略彎下腰來由著姬無鏡抱著。姬無鏡將臉在口蹭了蹭，又隔著料咬了一口。

顧見驪著姬無鏡的目裡盈了一層水漬，水漬將眼圈兒染紅了。本就不是個蠢笨人，怎麼會不明白姬無鏡最近通過行想告訴的是什麼呢？只是……

顧見驪抿了抿，輕輕推了一下姬無鏡的肩，溫聲說：「不要鬧了，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時辰了。星和星瀾隨時都有可能跑來的。」

像是為了配合顧見驪似的，剛說完，姬星瀾就扭搭扭搭跑了進來。

「瀾瀾又摘了好些花！」姬星瀾兜起的襟裡滿滿的小野花兒，紅的、黃的、紫的……都是些路邊的小野花。因為顧見驪與說種在花圃裡的花不能隨便摘，便跑去採野花。

「好不好看？」姬星瀾討好似地向顧見驪。

「好看，好看得很。」顧見驪帶著姬星瀾到了另一扇窗戶前，拿了花瓶，和姬星瀾一起花。

姬星瀾瞧著顧見驪的臉，撒地喊：「阿娘，你喜歡這些花花嗎？」

顧見驪瞧著姬星瀾白的小臉蛋兒，聽喊阿娘，心裡得一塌糊塗。若是以前，會親親的臉蛋兒抱抱，可是現在不想這個樣子靠得那麼近，怕嚇著。

「那阿娘給瀾瀾笑一笑好不好？」姬星瀾扯著顧見驪的袖子輕輕地搖，「只要阿娘喜歡，瀾瀾每天都給阿娘摘好看的花花。阿娘不要揪揪眉頭不開心。阿娘不開心，瀾瀾也不開心。」

顧見驪心裡一酸，忙說：「阿娘沒有不開心。」

「瀾瀾要阿娘抱，像以前那樣抱抱！」姬星瀾開小胳膊。

顧見驪將的小子抱在懷裡，眼淚忽就落下來。迅速垂下眼睛，用指腹將眼角的餘淚抹去，溫地開口：「抱瀾瀾，疼瀾瀾。」

「嗯嗯！」姬星瀾在顧見驪懷裡使勁兒點頭。咧著角笑得很開心，哥哥說摘花花給阿娘阿娘就會開心果真不騙人！

姬無鏡古怪地瞧著姬星瀾這小丫頭。他還沒抱夠呢，這小丫頭就跑來搶搶搶。煩啊。

季夏和栗子在外間擺著碗筷，葉雲月也跟了來。季夏厭惡地瞪了葉雲月一眼，敲了敲裡屋的門支會一聲，又轉頭讓栗子去找姬星。

顧見驪牽著姬星瀾從裡間出來，看見葉雲月也在，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去找自己的面。可是這念頭不過生出一瞬，就被顧見驪掐了。反正已經被瞧見了，也沒什麼好躲閃的，索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葉雲月看見顧見驪的臉，努力將狂喜之下去，主開口：「知道夫人和六郎都躲過一劫，我這高興得很。今天親眼瞧見了，更是將心揣進了肚子裡去！為了慶祝夫人和六郎康復，我親手做了這一桌子的菜，你們不嫌棄才好。」

這時候姬星剛巧邁進門檻，他翻了個白眼，爬上椅子，不高興地說：「爹，好煩啊。想打的。」

葉雲月一驚，還沒等姬無鏡說話，搶先開口：「六郎莫惱，我做了這頓飯，等下就收拾東西回舅母家住去了。」

姬星努努，這才不說了。

顧見驪面無表地吃著東西，對於葉雲月示好的一大段說辭並沒有任何表示。

葉雲月悄悄盯著姬無鏡端起那碗魚粥，張得不得了。尤其是當親眼見到顧見驪毀容了，對於自己的計畫更是信心百倍。

姬無鏡著勺子輕輕攪了兩下魚粥，剛要放口中，狐貍眼眼尾幾不可見地輕輕挑起。他將魚粥放下，轉而去吃顧見驪碗裡的薏仁蓮子羹。

「你想吃這個？」顧見驪問。

「嘗嘗。」姬無鏡隨口說。

「那我們換好了。」顧見驪手去拿姬無鏡面前的那碗魚粥。

葉雲月驚得冷汗都快要下來了，砰砰跳的心臟更是快從嗓子眼蹦出來。

姬無鏡用勺子另一端敲了敲顧見驪的手腕，說：「不許跟我搶。」

「哦。」顧見驪收回手，去拿一旁的脆餃來吃。

葉雲月鬆了口氣。

姬無鏡不喜歡甜食，吃了兩口顧見驪的薏仁蓮子羹就膩了，神懨懨地重新將目落在那碗魚粥上。他著勺子在魚粥裡一圈又一圈地攪拌著。葉雲月的視線凝在他手中的勺子上，目隨著它而。

姬無鏡的作忽然一停，葉雲月的目跟著一凝。

姬無鏡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葉雲月，朝招手。

「五爺我。」葉雲月忐忑地走到姬無鏡面前。

姬無鏡頷首，道：「再過來點，再過來些，對，蹲下。」

顧見驪疑地看向姬無鏡，姬星和姬星瀾也眨著眼睛過來，更別說季夏了。至於栗子，擺好碗筷後就跑出去和長生一起吃了。

「張。」姬無鏡慢悠悠地說。

顧見驪心裡忽然頓了一下，忽然想起姬無鏡讓張吻上來的景。姬無鏡該不會是要去親葉雲月吧？

葉雲月卻嚇了一冷汗。做賊心虛，張得不得了。

「我讓你張。」姬無鏡的臉在一瞬間冷下去。

葉雲月打了個寒，立刻聽話地長大了。

姬無鏡冷眼睥著，將碗裡的魚粥灌進的裡。葉雲月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拼命掙扎起來。然而姬無鏡本不需要到，隨意在腰上的位踢了一腳，葉雲月就再也不能彈毫，由著姬無鏡將整碗滾燙的魚粥灌腹中。

姬星瀾手中的勺子吧嗒一聲掉到桌子上，嚇到了。

姬無鏡道：「季夏，把星和星瀾帶到後院去。」

正看戲看得興高采烈的季夏大聲應著，抱起姬星瀾，牽起姬星。姬星臨走前在桌子上抓了兩個包子，塞給姬星瀾一個。

顧見驪怔怔瞧著這一幕，約意識到那碗粥應當有問題。顧見驪驚了，葉雲月怎麼敢給姬無鏡下毒？怎麼敢？！

姬無鏡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對顧見驪說：「繼續吃飯。」

「那……」

「等。」

姬無鏡直接用手拿起一條小魚乾，從魚尾開始咬著吃。

顧見驪收回視線，默默吃著東西。

一頓飯還沒吃完，葉雲月的藥起了效果。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能了，倒在地上蜷一團，息著哼哼唧唧。

這聲音實在是不雅，顧見驪蹙了眉。

「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藥？」顧見驪問。

「想讓叔叔抱親上了。」姬無鏡吐出裡的魚骨頭，「可叔叔只想上小驪驪。」

顧見驪頓時紅了臉，低了聲音：「你怎能在外人面前也胡說！」

「哪裡有外人，只有死人。」姬無鏡笑，「顧見驪，要從你床上搶男人，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