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顧見驪心中一沉， 猜測是與昌帝之死有關。幾個月過去了，守帝已經穩了朝綱開始清算舊事了？不過只要他還要用著父親， 自然是不能的。

不過是瞬息間，顧見驪的心態已由擔心到淡然。隨著竇宏巖前往。

姬嵐立在閣樓頂層向下俯視，看著顧見驪從遠逐漸走近。姬無鏡走在顧見驪邊。路邊不知是哪個大臣的兒想跟顧見驪打招呼，可是看了一眼姬無鏡，就畏懼地搖搖頭，躲開了。

姬嵐收回視線，在長案後座。

姬無鏡也注意到了那個明明要走近又退後的姑娘， 他比上方的姬嵐看得更清楚， 看見了那姑娘眼中的惋惜和同。

他問顧見驪：「你認識？」

顧見驪點頭。

「看著你的時候一副同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姬無鏡問。

「自然是覺得我嫁得不好。」顧見驪坦誠道。

姬無鏡深看了顧見驪一眼， 方道：「顧見驪，你不覺得當著我的面這麼說話不太好嗎？」

顧見驪側過臉來，無辜地著他， 說：「反正你也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你怎麼知道我不生氣？還是我生不生氣也無所謂？姬無鏡沉默。

又沉默走了半晌，姬無鏡忽然問：「顧見驪，你會喝酒嗎？」

「隻喝過果子酒。」

姬無鏡沒再說話了。

到了閣樓頂層見過姬嵐，姬嵐含笑免了禮， 先是問了姬無鏡的狀況，又說了些玄鏡門等他回去的話。

然後他才看向顧見驪， 溫聲道：「朕召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顧見驪斂了眉眼，溫順恭敬：「陛下此言嚴重了，若是臣婦能做之事， 定當領旨。」

「是關於你父親的事。」

顧見驪稍有些準備，沒有太驚訝。

姬嵐說到這裡暫且停下來，轉而說起恤姬無鏡的話，請他去隔壁雅間暫且休息。

——這是委婉地支開他。

姬無鏡看了顧見驪一眼，欣然避開。反正他耳力過人，聽得見。

竇宏巖也退了下去，室只有姬嵐和顧見驪兩個人。

博山爐裡飄出淡淡的清香。姬嵐沉了片刻，才開口：「那日的事你可有說與旁人聽？」

顧見驪坦誠道：「臣婦不過弱子，諸多事都要仰仗父親，但憑父親做主，所以父親是知道的。」

「那你的夫家呢？」姬嵐緩緩問。

顧見驪搖頭：「不曾再與外人提過。」

陳河知曉甚至是共犯，可顧見驪答應過陳河不會將他牽扯進來。至於廣平伯府……說起來顧見驪也不太清楚姬無鏡到底是否知曉那日的所有事。不知道陳河對姬無鏡說了多，姬無鏡也從未問過。

姬嵐沉著恭順的顧見驪，半晌，才再開口：「你可知武賢王有意權？」

顧見驪微微驚訝，的確不知這個。說：「這幾個月臣婦一直在家中養傷，未曾見過父親，並不知曉。」

姬嵐視線下移，落在顧見驪的上，眼前浮現那場大火前一紫霓裳的模樣。更是不曾忘記沉著冷靜出謀劃策的樣子。姬嵐那時竟是完全沒察覺的傷原來那麼重。

憶起顧見驪已嫁，姬嵐覺得惋惜。他不是貪圖之人，顧見驪於他而言，更多的是欣賞。這樣有勇有謀的子，更何況家世顯赫又有雲霄質，世間不會有第二個子比更能擔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朕希你可以勸勸你父親。」姬嵐起，緩步走到顧見驪面前，眸略深地凝視著，「朕十分敬仰武賢王，他為大姬開疆辟土立下汗馬功勞，當得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不可因一時錯案，失了報國心。」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姬嵐這是赤＿地。

顧見驪卻眉眼不變，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恭敬回話：「臣婦替父親謝過陛下厚，這次歸家定然傳達皇恩。」

不擅允，只做傳話之事。

姬嵐頷首，溫潤而笑。他轉回到長案，拿起案上詔書，回看向顧見驪，道：「武賢王二顧見驪接旨。」

顧見驪一怔，提而跪。

盛儀郡主。

這是賜封郡主的詔書，本該在顧見驪及笄之日頒佈的詔書。

顧見驪的姐姐顧在驪的封號是「盛安」。

嗓子尖細的宦扯著嗓子報喜，從閣樓裡至閣樓外。封為郡主有的不僅只是個封號，還跟著賞賜。

不多時，今日來行宮參加百花宴的賓客便都知曉了。

顧見驪和姬無鏡從閣樓出來時，得了好些恭賀。

顧在驪也尋了過來。顧見驪許久不曾見姐姐，見到亦是十分歡喜。

姬無鏡懶散地坐在一旁，看著那些人向顧見驪道喜，不由又想起那個姑娘向顧見驪時惋惜同的目。

他有那麼差？配不上？嗤，開玩笑。

顧見驪與道喜的人寒暄了好一會兒，打算立刻回王府一趟，將姬嵐的話帶到，也算個態度。

別了旁的人朝姬無鏡走去。

看著顧見驪滿面春地一步步走來，姬無鏡嗤笑了一聲。哦，現在想起他了？

顧見驪走到他面前，翹著角，眉眼含笑，眸裡灩了四月的。甜開口：「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姬無鏡看著的笑臉，沉默著。

顧見驪便彎下腰，拉住他的手，將他的微涼的拇指握在掌中，輕輕晃了晃，說：「走啦。我們先去王府一趟，在王府吃了晚飯就回家。」

明明心裡不舒服得很，偏偏一聽到「回家」兩個字，那子不舒服就會悄悄化開。姬無鏡起，不耐煩地說：「下次這種地方要來你自己來。」

「好。」顧見驪跟上他。

行宮很大，從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到正門至要接近半個多時辰。顧見驪和姬無鏡剛走了一會兒，偏偏又遇見林棠。

「你們這就要走了？」林棠換了乾淨的服，清雋的臉上帶著些失落。

顧見驪腳步略慢卻沒停，微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姬無鏡自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眼看顧見驪就要走了，林棠忙說：「改日帶著親手栽的芍藥去廣平伯府拜會姬兄！」

姬無鏡腳步停下來，回頭看他。

林棠看見姬無鏡裡的翳，愣住了。他角還陷著小酒窩，臉上的神卻是愣的，看上去違和得很。

姬無鏡朝他走去。

顧見驪一驚，急忙拉住姬無鏡的手，微微用力，督促：「我們該走了。」

姬無鏡回頭看向顧見驪，顧見驪眉心蹙著輕輕搖頭，瀲著的眸子裡漾出討好，聲氣地撒：「走啦……」

姬無鏡慢悠悠地，眼底的翳淡下去，聽了顧見驪的話，沒再看林棠，和顧見驪往外走。只是他走了沒幾步，忽然抬手折斷了一旁的一截樹枝，小手指的長度。樹枝在他修長的指間轉了一圈，忽然不見了蹤影。接著，他後響起「嘭」的一道水聲，和人們的尖。

顧見驪嚇了一跳，回頭去，原本站在湖邊的林棠不知道怎麼落了水。

顧見驪緩慢地眨了下眼，古怪地抬起眼看向姬無鏡。姬無鏡輕視地著在湖面掙扎的林棠，漫不經心地說：「這人不僅腦子有病，腳也不好，摔進花裡不夠還能再掉一次湖。」

顧見驪無語地移開視線，看著侍衛將落水的林棠救上來，才轉往外走。姬無鏡幾不可見地勾了。

龍瑜君皺眉責備：「你是不是偏要招惹不該惹的人？」

林棠打了個哈欠，撓撓頭：「不是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當著小驪的面摔了兩次，可真丟人……」

林棠沮喪得很，不過他又很快燦爛笑起：「表姐，我今日在不同的地方見了三次！這是怎樣的緣分！」

龍瑜君一點都不想再搭理他。

顧見驪和姬無鏡上了馬車，先往王府去。車廂裡，顧見驪想著姬嵐的話，想著父親的打算，沒有怎麼主與姬無鏡說話。

姬無鏡懶散靠著車壁，也一直沒說話。他臉不是太好。他忽然想，若日後讓顧見驪自己來這種煩死人的宴會，再遇見林棠該怎麼辦？沒了林棠，定然還會有張棠、李棠……

到了王府，顧見驪剛下馬車，見到曾經生活了十五年的王府頗有些慨。可是當走進府中，見到一個個陌生的新僕，還有那些改了的建築。心裡忽生出一抹悵然，恍然明白這裡終究不是曾經那個地方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陶氏聽下人稟告顧見驪和姬無鏡來了，親自迎上來，滿面笑容地將人迎進去。顧見驪來得不是時候，顧敬元不在府中出去與友人相聚，顧川去了書院，就連顧在驪也還留在百花宴。

顧見驪與陶氏說了一會兒話，陶氏便道：「你的閨房我儘量按照你以前的樣子裝扮了，你去看看可有不喜的地方，坐了那麼久馬車也好歇一歇。等你父親回來，我去喊你們。」

陶氏有注意到姬無鏡的臉不太好，暗中猜著難道小倆口吵架了？

顧見驪謝了陶氏，帶著姬無鏡回了曾經的閨房。

顧見驪推開房門，著昔日的閨房，百轉千回的思緒堵在心坎，眼底忽然有些。略收起緒，先安置姬無鏡，道：「五爺可累了？先休息……」

尚未說完，忽被姬無鏡握住手腕，跌跌撞撞拉上了床。姬無鏡解開系帶，出，將顧見驪的雙手綁在床柱，作一氣呵。

著姬無鏡的冷臉，顧見驪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