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顧見驪趕去的時候， 遠遠看見兩個婆子把姬星摁在長凳上， 拿著長藤條打他的屁。子褪下大半截，出圓滾滾的小屁。藤條下去， 白屁立刻就浮現一條又一條紅道子。

長凳擺在院子裡，院子裡圍著一圈婆子丫鬟的看熱鬧。

「快一些。」顧見驪偏過頭對推著椅的季夏說。

「誒！」季夏應了一聲， 立刻加快了速度，推著顧見驪趕過去。

見顧見驪過來，杵在院子裡的婆子丫鬟們愣了一下，臉上的表各異。當初顧見驪是那樣況嫁進來，府裡別說是各房主子， 就連下人也等著看笑話。可如今新帝登基重用顧敬元，顧見驪的份亦跟著水漲船高， 府裡上上下下只有捧著的份。再想到府裡的人先前可沒善待了顧見驪， 此時個個更是心複雜。

「六郎犯了什麼錯事？」顧見驪問。

鞭打姬星的江婆子心想這世上哪有喜歡外生子的正妻？更何況是姬星這樣頑皮惡劣的孩子。姬星被毒打，顧見驪高興才對。

江婆子立刻擺出笑臉來， 諂地說：「六郎抓了蛐蛐扔到今天早膳的粥裡，老夫人才吩咐婆子狠狠教訓他一頓。五夫人放心，六郎這樣頑皮， 老奴會好好教訓他。」

另外一個摁住姬星的傅婆子也諂笑著討好：「六郎子劣，平日裡定然也讓五夫人委屈了。五夫人心善不苛待他，可也不能由著他胡作非為。老夫人是頂疼您的，以後六郎再惹您生氣，您懶得下手過來吩咐老奴一聲就是了。」

傅婆子只顧著與顧見驪說話，手中作一個不察， 讓姬星一個翻從長凳上翻下來，逃了的桎梏。

「往哪兒跑！」傅婆子長臂一一把抓住姬星的小細胳膊。姬星回頭，一口咬在傅婆子的手背上，惹得傅婆子「哎呦」了一聲，痛苦地招呼著一旁的丫鬟：「你們幾個丫鬟還不快過來幫忙！」

江婆子和幾個丫鬟都趕過來拉姬星。

顧見驪眉心輕輕蹙起一瞬，又很快舒展開，著姬星，開口：「星，把子提上。」

姬星愣了一下，一時不察讓傅婆子把手掙開。姬星趕忙一邊提子，一邊撒就跑。

江婆子扯著嗓子喊：「蓮心、蓮蕊，守在院門，別讓六郎跑出去！」

「這位嬤嬤，你這是捉賊嗎？」顧見驪溫聲細語，卻讓起飛狗頭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

「不、不是……」江婆子頓時有些尷尬。拿出賣力責罰姬星的架勢也是想在顧見驪面前討個好，這怎麼看起來馬屁沒拍在位置上呢。

姬星已經跑過了顧見驪，他回過頭警惕地瞪著顧見驪。

顧見驪回過頭朝他出手，拉住他的肩膀，姬星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顧見驪將他拉到面前。顧見驪彎下腰來，重新給他整理了上被弄的上和穿歪了的子。然後才看向姬星的眼睛，問：「為什麼要在粥裡放蛐蛐？」

「我樂意！」

一旁的傅婆子「嘖嘖」兩聲，著嗓子嚴厲訓斥：「六郎，你不能跟你母親這麼說話，一點規矩都沒有！」

又笑著對顧見驪說：「五夫人您可千萬別為了這種沒娘教的外生子氣，不值當。」

姬星猛地轉頭兇狠地瞪著江婆子，惡狠狠地說：「下次我會在你的粥裡放老鼠藥！」

明明是個四歲的孩子，可是看著他充滿戾氣的眼睛，傅婆子還是嚇了一跳。

「星。」顧見驪朝姬星出手。姬星忽然抬手把顧見驪的手打開，轉過像一頭小牛犢子一樣跑開。

林嬤嬤下了好大決心才去找了顧見驪幫忙，沒想到姬星連顧見驪也得罪。林嬤嬤上說著：「六郎還小，六郎不懂事，您別計較……」，然後慌慌張張地追姬星。

顧見驪看了一眼自己被姬星拍紅的手背，說：「讓那兩個丫鬟退開，不要攔他。」

「這……」江婆子愣了愣，還是照做了。

宋嬤嬤從屋裡出來，笑著迎上顧見驪：「五夫人，您怎麼一早過來了？家裡人都聚在裡面一起用早膳呢。剛剛大家還念著您的傷，要不然一定都去看您。」

「大家有心了。」顧見驪微笑著點點頭，讓季夏推進去。

椅被推至門檻停下，季夏攙扶起顧見驪，攙著走進屋。齊聚在屋的眷都著門口的方向。老夫人立刻讓丫鬟給顧見驪搬來椅子，滿臉掛著笑親切道：「瞧瞧，你這怎地還不好？我看著你這樣走路，心疼得很吶！」

顧見驪坐下來，溫聲開口：「兒媳傷了不能給您行禮，您別怪就好。」

「不會，不會。」老夫人連連說。

大夫人：「五弟妹用過早膳沒有？沒用過的話剛好和咱們一起用。」

三夫人也說：「對對，我們這都剛端上來，大家還沒吃呢。」

「不用了，院子裡已經準備了，我等下回去和五爺一起吃。」顧見驪溫聲拒絕。頓了頓，又說：「我很長時間沒回來也沒能顧得上星，讓他闖了禍，擾了大家。」

「這孩子一向如此胡作非為，可不是弟妹的責任啊！」大夫人說。

「對對。」三夫人附和。

顧見驪微笑著說：「可如今我畢竟是的母親，如果日後他再闖了什麼禍，擾了大家，還請你們著丫鬟告訴我一聲，我好好罰他。」

顧見驪頓了頓，才繼續說：「到底是個爺，也是懂事的年紀了，就這樣當著一院子下人的面了子打他，還是不太好的。」顧見驪目溫地著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當然，兒媳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六郎好，想將他調-教端正的好孩子。」

屋的氣氛微微凝滯。誰也沒想到顧見驪會替姬星說話。這世上還有喜歡夫君在沒嫁過來之前就有的外生子？而且還是姬星那樣惹人嫌的孩子。

眾人在心裡一琢磨，認為顧見驪並不是真的在意姬星，而是拿姬星的事做文章，給大家難堪！

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廣平伯府曾經對不起顧見驪。雖然一個個心裡不舒服，可仍舊面上賠著笑臉。

心惡之人自不信這世上有善人。

顧見驪猜得到他們的想法，不過沒解釋，因為不在意。已經將話說清楚了，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臉上掛著得的淺笑，說：「五爺應該起了，我得回去了。就不吵大家用早膳了。」

老夫人親自站起來將顧見驪送到門口，其他人更是都起送。更有甜者，一口一個「慢點」、「當心」、「拉拉領子別著涼」、「下次出門多穿些才好」……

二夫人著顧見驪坐在椅上被推走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兒，沒像別人那般奉承，一直在一旁沉默著，沒法開口，心裡又尷尬又後悔。若沒有當初的事兒，顧見驪馬上就要為的兒媳。可如今不僅不是的兒媳，還了這樣尷尬的妯娌。甚至算得上結了仇。更讓心酸的是的兒子也怨上了。

怪誰？

二夫人重重歎了口氣，心裡連連苦。也冤枉啊！當初私改聖旨的事兒是宮裡的意思，還敢忤逆了聖意不？

姬星一腦地跑回來，踢了鞋子撲到床上去。

坐在地上玩的姬星瀾丟了手裡的彩手鞠，爬起來，小跑到床邊去拉姬星的袖子，糯糯地喊：「哥哥，你是不是又被打啦？疼不疼呀？」

「不疼！」姬星聲氣。

姬星瀾歪著小腦瓜，訥訥道：「到底是被打了沒有呀？如果被打了怎麼會不疼呢？」

林嬤嬤追進來，趕去姬星的子，上絮絮說著：「哎呦，我遠遠瞧著都打紅腫了，快了給我看看，得馬上塗點藥才行……」

一旁的姬星瀾驚呼：「哥哥你被打屁啦？」

姬星一下子蹦起來，站在床上，指著林嬤嬤大：「你給我出去！」

林嬤嬤知道這孩子的子，忙說：「好好好，我去給你找藥，等會再來。」

等林嬤嬤走了，站在床下的姬星瀾仰著頭去拽姬星的小手搖了搖，說：「哥哥，給我看看呀。」

姬星不耐煩地甩開的手。姬星瀾一屁跌坐在地。

姬星看一眼，向前邁出一步，又氣地轉過頭。姬星瀾拍拍屁站起來，抓著姬星的子爬上床，站在姬星面前，重重歎了口氣，擰著小眉頭，小聲說：「哥哥，沒有別人啦。疼的話可以哭啦！」

姬星看一眼，「哼」了一聲，繼續不理。

姬星瀾比姬星矮了半頭，朝前邁出一步，開雙臂抱住姬星，小手拍著哥哥的背，哄他：「哥哥不疼！」

「疼！」姬星忽然了一聲，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只是哭了一聲，又立刻憋住不出聲，抱住姬星瀾，把眼淚兒使勁兒蹭在姬星瀾的肩膀。

「那怎麼辦呢？」姬星瀾癟了，也想哭了。

「永遠都不行……學不像……嗚嗚嗚……」姬星哭著，嗓子裡唔嚕著這樣讓人不著頭腦的話。

窗外的顧見驪聽了姬星的哭訴，慢慢擰了眉。姬星在學什麼？

長生跑來急說：「夫人，五爺找您呢！」

顧見驪一驚，一下子想明白了。姬星在學姬無鏡！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故意學姬無鏡，來證明自己是姬無鏡的兒子，得到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