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過來做什麼？」顧見驪小聲念叨了一句。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葉雲月才不會再來廣平伯府， 更不會來五爺的院子。不尷尬嗎？而且……不害怕嗎？

顧見驪客氣地將人請進正廳， 葉雲月先開口：「是我冒昧過來了。」

季夏聽了這話， 將茶水瓜果放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沒有呢。」顧見驪含笑搖搖頭， 口氣客客氣氣的， 卻也是疏離的。

葉雲月說：「從家鄉過來的這一路上， 時常聽姬三郎說起你， 他總是說你如何如何的好， 那時我就有了與你相的心思。年前忙，如今終於得了閒，今日就冒昧登門了。」

顧見驪心裡詫異，姬玄恪會與葉雲月說起？不，不可能的。姬玄恪可不是能與別的子說起這種話題的人。

顧見驪端起茶碗，微微笑著，不聲地轉了話題：「剛從外面進來喝口熱茶暖暖才好。」

葉雲月道了謝， 捧起茶碗抿了一口， 將茶碗放下， 悄悄打量起顧見驪。葉雲月瞧著顧見驪頷首垂眸溫婉嫻雅抿茶的模樣， 不得不由衷慨顧見驪的確是個令人心神搖曳的人，即使是在人如雲的驪族人中， 其貌亦是數一數二。葉雲月為子也驚豔於的花容， 何況於男子？

葉雲月又想起前世窮困潦倒時。那時候困在後宅， 聽別人談論顧見驪， 永遠是誇讚，誇有多誇有多好，毫不吝嗇地將所有誇讚的詞塞在上。好像是完無缺的皓月，值得天下兒學習。

葉雲月也承認顧見驪的好，要不然也不會讓那麼多出男兒為了得到攪得大姬盪。

顧見驪放下茶碗，看向葉雲月，口氣不遠不近：「你從別人那裡聽了我，可惜我倒是不太瞭解你。」

「無妨，只要你不嫌棄我的叨擾就好。」葉雲月忙說，「對了，前幾日我和表姐妹去逛了京城的街市，果真不是我家鄉能比。一時看迷了眼，買了好些東西，回來才發現買了許多小孩子的玩。我這裡是用不上的。想到你院子裡有兩個孩子，便送了過來。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你可千萬不要怪我不是真心實意送東西，更別怪我把你這兒當塞東西的地方。」

「哪兒能呢？」顧見驪溫聲細語，「那我可得替四姐兒和六郎謝謝你啦。」

顧見驪面上掛著得的淺笑，心裡卻不這個葉雲月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多想真是太好了。六郎和四姐兒可在？」

想見兩個孩子？顧見驪如了的願順著說：「在呢。眼下應該又在後院跑著玩兒。你送了東西給他們，可得讓他們親自道謝才像話。」

顧見驪吩咐季夏去喊兩個孩子。葉雲月忙阻止下來，說：「別喊過來了，小孩子玩的時候準不喜被喊停的。」

顧見驪多看了葉雲月一眼，試探地說：「那咱們去後院瞧瞧他們吧。」

「好啊。」葉雲月立刻說。

顧見驪帶著葉雲月去後院的時候，姬星和姬星瀾正在堆雪人。姬無鏡懶散坐在一旁，神懨懨地看著兩個孩子玩，打發時間。

顧見驪注意到葉雲月看見姬無鏡的時候眼睛一亮。

顧見驪不由愣了，懷疑自己看錯了。

「星瀾，星！」顧見驪招招手，把兩個孩子喊過來，指了指後面丫鬟懷裡抱的玩，說：「這些玩都是葉姨母送給你們的，還不快點道謝。」

兩個孩子玩的小臉紅撲撲的，姬星瀾忙乖巧地說：「謝謝葉姨母。」

「乖孩子。」葉雲月溫笑著。

姬星偏著頭，斜著眼睛充滿敵意地看著葉雲月。

顧見驪開口提點：「星……」

葉雲月忙打斷顧見驪的話，說：「不用謝的！真的不用。」

顧見驪覺得葉雲月好像有點怕姬星的樣子。

顧見驪越發覺得這個葉雲月奇怪了。難道不應該怕被退婚的姬無鏡嗎？怎的不僅不怕姬無鏡，反而見了姬無鏡兩眼放。而且反倒害怕一個四歲的孩子？

這人……莫名其妙得像是腦子不太正常。

姬星瀾小手捂住，忽打了個噴嚏。

顧見驪收回神，立刻讓季夏去給拿個外套來。顧見驪話音剛落，姬星將自己的外套下來，一臉嫌棄地扔給了妹妹。

「謝謝哥哥！」

姬星扭頭，下朝天。

葉雲月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姬無鏡，目閃爍。

曾認真分析過顧見驪除了貌多才品善人好，憑什麼得了姬無鏡的寵。思來想去，不由想起前世姬無鏡位於國父時有一日忽穿裝，所有人都說他不像話，唯獨顧見驪毫不介意，甚至說什麼他歡喜就好。

葉雲月認為姬無鏡邊的人都怕他遠離他，唯獨一個顧見驪結討好他，拍馬屁，又恰巧一起曆了難，好運地救過姬無鏡，才得了姬無鏡的心。

葉雲月將自己的披風解開，蹲在姬星瀾面前，拿開那件姬星的服，把自己的披風裹在了姬星瀾的上，溫地說：「穿姨母這件。你是孩子，孩子不能穿男孩子的裳，就像男孩子不能穿孩子的裳一樣。」

姬星瀾歪著頭，無辜地問：「為什麼呀？」

「因為男有別呀。你還年紀小不礙事，長大了會被人笑話的。」葉雲月頓了頓，「姨母有一個表姐很喜歡穿男裝，到了議親的年紀還是穿男裝拋頭面。家裡的人不管，是因為不在意，才不管是不是丟臉，是不是不統。」

姬無鏡一直神怏怏沒抬頭，此時方起眼皮看向葉雲月。

顧見驪蹙起眉。

「顧見驪，誰讓你把阿貓阿狗都領到我眼前？」姬無鏡忽而翳沙啞地開口。

顧見驪嚇了一跳，忙說：「我不知道你在這裡的。」

葉雲月立刻站起來，規矩屈膝：「五爺，不要責怪見驪。」

姬無鏡皺眉，「見驪」這個名字從葉雲月口中說出來怎麼難聽？於是他說：「你該稱呼夫人。」

葉雲月愣了一下，忙說：「是，五爺說的對。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這就走。」

姬無鏡在葉雲月的臉上多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問：「我不想看見你？」

葉雲月不解其意，疑地著姬無鏡。難道他想見不？葉雲月忽然張起來。

姬無鏡懶得和說話，不耐煩地看向顧見驪，問：「這哪房的丫鬟？」

葉雲月頓時尷尬不已。

顧見驪也沒想到姬無鏡又不記得葉雲月了，明明年前還見過的。斟酌了一下語句，說：「這位是葉家的大姑娘。」

瞧著姬無鏡還是不知道的樣子，顧見驪不得不走到姬無鏡面前湊到他耳邊低了聲音：「就是之前和五爺有過婚約的葉家姑娘。」

葉雲月看著顧見驪親昵湊到姬無鏡耳邊的樣子，抿起來。失落是有的，可是不氣餒，暗暗給自己打氣。

姬無鏡「哦」了一聲。

葉雲月等了又等，也沒有再等到姬無鏡別的話，實在是尷尬得不能再留，灰溜溜地走了。

顧見驪客氣地將人送了送，折回來的時候，季夏小聲說：「葉家這位是個什麼意思？怎麼像是還惦記著五爺呢！」

「我也覺得詫異，怎有人上趕子來做寡婦的？」顧見驪想不通地搖頭，「五爺現在了婚，湊過來連寡婦都做不了，妾寡婦？」

「哎呦！」季夏急了，「我的姑娘呦，有人惦記著五爺，你怎麼能完全不當回事啊！剛剛跟四姐兒說的那通話就是暗示五爺你不在意五爺啊！當著你的面兒挑撥離間啊！」

顧見驪眨眨眼，問：「我為什麼要當回事呀？要當妾那就當唄，還多了個丫鬟幫我照顧五爺。」

季夏還想說什麼，又反應過來。對啊，姑爺這況有什麼可防的？想了想，終於想明白了——這個葉雲月是個有病的。

季夏想通了，顧見驪卻有些事想不明白。葉雲月是怎麼知道沒有阻止五爺穿裝？葉雲月怎麼知道姬無鏡穿裝？

難道是想多了，葉雲月並不是那個意思，或者是舉例子巧撞上了？

葉雲月原以為姬無鏡日後位於國父後才穿了裝，現在還沒有過，所以那麼說只是為了在姬無鏡心裡提前留個患。可不知道這事兒已經發生了。

顧見驪停下，回葉雲月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這個葉雲月好生古怪，像是知道許多事……」

轉往回走，隨口說：「真像是得了高人的指點知道五爺日後會發達，著急忙慌過來結似的……」

顧見驪被什麼東西擊中了，驚呼了一聲，轉去看，腳邊是一團散開的雪。抬頭，看向後院寶葫蘆門的方向，姬無鏡手中的雪球又扔了過來。

顧見驪一驚，下意識地向一側躲開。雪球砸在季夏的上，開出白的花，細碎落地。

姬無鏡接過姬星遞過來的雪球，慢悠悠地說：「顧見驪，來陪我玩。」

姬無鏡忽然來了興致，狐貍眼略彎，勾出笑。

顧見驪瞧著姬無鏡，心想如果葉雲月真得了高人指點得知姬無鏡日後會發達才跑來結，那可有夠蠢的。

別人發不發達與何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結誰不好結姬無鏡這樣喜怒無常，與常人大為不同的奇人。

顧見驪又覺得自己不該拿一個不太現實的猜測評判葉雲月。也許只是心善，想彌補對姬無鏡的虧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