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哥哥！」姬星瀾忽然喊了一聲。抬起小手指向長街對面正往這邊走的姬星。姬星兩隻小手一手握著一糖葫蘆， 長生跟在他後。

姬星跑過來， 驚訝地看了一眼忽然出現的顧見驪，然後把手中的一冰糖葫蘆遞給了妹妹。

「謝謝哥哥！」姬星瀾接過來，張開小兒， 想咬， 忽反應過來， 先將糖葫蘆遞給了顧見驪， 甜甜笑著：「給！」

顧見驪哪有心思吃這個？滿心擔憂著姬無鏡被揍。只好說：「我不吃這個， 瀾瀾自己吃。」

「很甜的。你不是也喜歡甜的嗎？」姬星瀾好奇地問。

「瀾瀾聽話，自己吃。」顧見驪就算心裡急得要命，表面上也是拿出一副從容的模樣來， 語氣也是好聽。

姬無鏡聽著顧見驪的聲音，耳朵有點。他偏著頭， 用耳朵蹭了蹭肩。

「好哦……」姬星瀾自己吃。可是紅彤彤的山楂比的還要大， 只能出的小舌頭了一口山楂上的糖。

長生這才跟過來。

「東林，你怎麼在這兒？」長生樂呵呵地拍了拍那七八個人中為首一人的肩膀。

顧見驪愣了一下， 細細去瞧長生臉上的表。

長生看了一眼姬無鏡的神， 衝顧見驪打了個禮， 詫異道：「夫人，您也在。」

顧見驪訥訥頷首，心裡明白自己好像鬧了個大烏龍。

付東林頗為驚訝地打量著顧見驪， 問：「這位難道就是……」

「是夫人吶！」長生在一旁說。

七八個人齊聲高喊：「夫人好！」

顧見驪表面上得地頷首回禮， 心裡卻因為鬧了個這麼大的誤會窘得慌。挽著姬無鏡胳膊的手慢吞吞一點一點回來。更是完全不敢去看姬無鏡臉上的表， 他一定又挑著眼尾笑話。猜得到！

蹲了下來， 和姬星瀾說話以來緩解尷尬：「瀾瀾今天怎麼出府了呀？」

姬星瀾剛咬碎了一顆山楂，吃了一小點山楂，被酸得五擰在一起。說：「爹爹帶我們出來玩呀。要買糖吃的，等哥哥買了糖葫蘆就買糖！哼哼，太酸了……」

看看手裡的糖葫蘆，又看看顧見驪。

「哼，氣！」姬星翻白眼，大口咬了一顆山楂，忍下酸得想冒眼淚的衝。

顧見驪欠，握著姬星瀾的小手，小小咬了一點那串糖葫蘆最上面的那顆山楂，嘗一下。

的確酸。酸得也忍不住蹙了眉。

「酸就不吃了。」顧見驪拿過姬星瀾手裡那串糖葫蘆，又用帕子仔細給了手。

「星也不要吃了，會酸得胃疼。」顧見驪又把姬星手裡的糖葫蘆拿走，給他手。

「誰用你！」姬星把一雙小手背在後，小下揚著，鼻孔朝天。

顧見驪早就習慣了姬星這個怪脾氣，也不去管他。看著手裡的兩串糖葫蘆，不知道要往哪放。

一片影罩下來，顧見驪手裡的那兩串糖葫蘆就被姬無鏡彎腰拿走了。姬無鏡直起，慢悠悠地吃了一顆山楂，正是顧見驪剛剛咬了一半的那一顆。然後，他將兩串糖葫蘆遞給付東林：「養胃，吃。」

「謝門主賞！」一臉橫的付東林聲如洪雷。

顧見驪嚇了一跳。

姬無鏡轉走進十錦閣，他剛邁過門檻，轉向顧見驪，問：「哪種糖好吃？」

「當然是招牌的十錦糖。」顧見驪說。

「哦。算了，又不想買了。」姬無鏡又走了出來，「回府吧。」

「啊……」姬星瀾失極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瞬間黯然下去。可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才不敢忤逆父親的話。小腦袋低下去，十分沮喪。

顧見驪在心裡責怪姬無鏡這個喜怒無常的父親實在是不稱職。瞧著姬星瀾委屈想哭又憋淚的樣子，心疼極了，不由了小姑娘的頭，對姬無鏡說：「你等一等，我給瀾瀾買一點。一會兒就好，就一會兒。」

擔心姬無鏡直接帶姬星瀾離開，顧見驪牽起姬星瀾的小手，匆匆邁進十錦閣。一進門，就是一串金燦燦栩栩如生的糖人兒。

十錦閣是永安城裡數一數二的糖果鋪子，隔幾條街，就有一家分鋪。裡面售賣各種糖果，極得小孩子們的喜歡。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十錦糖。十錦糖一共十種糖，有十種不同的，裝在一個圓盒子裡的十個格子裡。盒子裡面暗藏玄機，晃一晃，聲音好聽極了。

顧見驪從小吃到大。

每隔一段時間，鋪子裡就會有新推出的糖果。每次有了新種類的糖果，顧見驪總是急急買著吃。

已經許久不來這裡了。原來又新上了幾種糖果，都沒有吃過的。

顧見驪給姬星瀾買了一盒十錦糖，又將抱起，讓繼續挑其他喜歡的糖果。

「就這些了？」顧見驪問。

「嗯嗯，就這樣夠啦！」姬星瀾湊到顧見驪臉頰吧唧了一口，「謝謝你給我買糖吃！」

顧見驪溫笑著，目卻向了櫃子上新推出的白玉蓮子糖。許是因為小孩子都喜歡豔麗的糖果，所以姬星瀾沒選這種樣子雪白的新糖。

可是依照顧見驪吃了十幾年糖果的經驗，知道這個新推出的白玉蓮子糖一定很好吃很好吃。

「真的沒有再想要的了？」顧見驪不死心地又問。

「嗯嗯！」姬星瀾低著頭，把一塊黃的元寶糖塞進了裡。

姬無鏡和姬星一大一小立在一旁。姬星抱怨：「人真是麻煩。買個糖都那麼久！」

姬無鏡隨手抓了一把糖，塞進了姬星裡。

顧見驪依依不捨地走出了十錦閣。先前那七八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顧見驪將懷裡的小姑娘放下來，直起，這才重新認真看起姬無鏡。抿，輕聲問：「你好些了是不是？」

起碼能出門，且不坐椅了。

又低聲呢喃了一句：「瞧上去氣好了些的……」

姬無鏡瞧著面前的，慢悠悠開口：「想吃魚。」

也的確是吃午飯的時候了，兩個小孩子應當也了。顧見驪回頭了一眼姐姐的酒樓，姐姐一直站在酒樓門口著這邊。顧川站在顧在驪邊，也過來，他臉上的表著實不太友善。

顧見驪莫名心虛。說著「這家的魚很好吃」，帶著幾個人進了十錦閣旁邊的小飯館。

店小二將人迎進來，笑盈盈地在前面帶路，將人引上二樓。

姬星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顧見驪牽著姬星瀾小心踩著樓梯，姬無鏡隻落後一階木樓梯。長生跟在最後，落後了些距離。

姬無鏡忽然探手，手掌覆在顧見驪的額頭。顧見驪微怔，姬無鏡已經收回了手，在後語氣淡淡：「嗯，看來徹底好了。」

顧見驪低著頭，作不太自然地將耳旁的碎發掖到耳後。心裡卻不由想起曾經生病吐了他一的事。

垂著眉眼，細細聽著後姬無鏡的腳步聲，心事輾轉。

姬無鏡吃魚的時候一如既往地專注，姬星瀾和姬星吃東西的時候也很乖。不算寬敞的包間裡，四個人安靜地吃著飯。

「你怎麼那麼久不回家？」姬星瀾忽然歪著小腦瓜向顧見驪。

顧見驪小小抿了口茶，不知道怎麼跟小孩子解釋。

姬星瀾去拽顧見驪的袖子，聲氣：「我都想你了！」

一旁的姬星冷哼了一聲，語氣囂張：「和別人跑了唄，等父親敲了的就跑不了了！」

顧見驪還來不及因為姬星瀾的呢，就因姬星的話愣住了。抬起眼向坐在對面不不慢吃著魚的姬無鏡，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第一個未婚妻在他重病時嫌棄他拋棄他，家裡給他張羅的第二個媳婦兒滿滿算計著他死的日子，而且如今也離他而去了……

顧見驪心裡生出了愧疚，可是這種歉意被自己狠心掐了。也許父親說得對，父母之命，妁之言，父親沒答應這婚事，也沒有人。是坐了花轎，可連拜堂都沒有過。

或許他們的婚事真的不算數呢？

而且那一日與他說要離開，他是怎麼說的？不屑一顧地說麻煩，說走就走唄。如果當時他不是那樣的態度，又會如何？

顧見驪心裡有些，拼命給自己找藉口洗刷愧意。

端起茶盞剛要喝一口，姬無鏡忽然起，握住了的手腕。顧見驪抬眼，對上姬無鏡近在咫尺的眼，在他的狐貍眼裡看見茫然的自己。

「怎、怎麼了？」

「這個不好喝。」姬無鏡扯起角，笑了。

顧見驪怔怔低頭，這才發現端起的不是茶盞，而是一小碗醋……

兩頰忽得有些發熱，尷尬地放下了醋碗。

姬無鏡站直了子，顧見驪一驚，他要走了嗎？慌忙開口：「五爺！」

姬無鏡挑眉，懶懶瞥著。

顧見驪悄悄吸了口氣，才站起來，鼓起勇氣來問：「你會去元宵宴嗎？」

「怎麼？」

顧見驪著頭皮說：「如果你去的話，得有人照顧著才好。嗯……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帶我去……」

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下頭，不太敢去看姬無鏡。

姬無鏡嗤笑：「何必那麼蠢把實話說出來？」

顧見驪重新抬眼，眉目中染上了幾分真誠。說：「可是你說過不喜歡別人騙你呀。」

姬無鏡慢慢收了眼尾挑起的笑，審視著顧見驪。

顧見驪被他看得不自在，悄悄別開眼，細喃喃：「我也騙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