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段時間可好？”張延齡微笑問道。

“馬馬虎虎，還是那樣吧。”朱厚照心不在焉的答道。

張延齡笑道：“是那個楊廷和你讀書還得麽？”

朱厚照道：“倒也沒有，楊學士最近寬鬆的多。自從舅舅上次去了之後，他便不再我太了。”

張延齡笑道：“這麽，倒是我的麵子了。對了，我讓劉公公帶給太子的兵書練得如何？太子不是喜歡這些麽？”

朱厚照道：“都學完了。”

張延齡道：“那麽我再弄一本新的讓太子學學。”

朱厚照搖頭道：“倒也不必了。學了又如何？都是假的，也不能真刀真槍的打仗，學了也是沒用。”

張延齡沒話了，也不知道朱厚照是哪筋出病了，整個人蔫蔫的，好像什麽都提不起興致的樣子。連他興趣的兵書都提不起興趣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

“等氣暖和了，我陪太子出京城散散心吧。呆在皇宮裏，確實氣悶的。”張延齡道。

朱厚照擺手道：“那也不必了，我很好，舅舅不用心了。”

張延齡不死心，笑問道：“我看你今日好像神不大好，故而問問而已。”

朱厚照皺眉道：“我哪裏神不好了？舅舅想的太多了。舅舅倘若無事，我便回去了。”

張延齡怔怔發愣。朱厚照的態度跟上次打獵回來之後的態度截然不同。也不能是對自己厭煩，但就是覺得怪怪的，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且他整個人的狀態都有些蔫蔫的。奇怪的很。

“太子莫要見怪，我也隻是關心問問而已。那便不打攪太子了。恭送太子。”張延齡拱手道。

朱厚照點點頭，轉走，回過來又道：“舅舅，那隻豹子……死了！”

張延齡一愣，愕然道：“怎麽死了？”

朱厚照歎了口氣，低聲道：“母後命人將它殺了。”

朱厚照的眼睛裏似乎有淚花閃，轉一言不發快步離開。

張延齡呆立半晌，不知該什麽才好。那隻花豹是朱厚照的驕傲，張延齡清楚的記得當初他抓到那隻豹子之後的興和驕傲，但現在居然被張皇後派人給殺了，難怪朱厚照像是打了蔫一般。

朱厚照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年，活捉花豹應該是他如今做過的最自豪的事了。但是卻被張皇後命人殺了。那便代表著母後對他自豪之事的否定。這種打擊想必是巨大的。難怪他會提不起緒來。

換做任何一個年，怕是都會難。何況是太子。

張延齡很想去責怪姐姐為何那麽做，但是另一方麵，他也似乎明白了張皇後為何這麽做。張皇後需要的兒子是一個乖巧聽話讀書認真將來能夠繼承皇位當個好皇帝的兒子。而朱厚照偏偏不是。活捉豹子之事也許證明了兒子的勇武，但那恰恰不是張皇後希看到的兒子的樣子。所以這麽做了。的想法應該是一種規勸和警告，但是卻不知道這對朱厚照有多麽大的傷害。

張延齡很是無語，這件事對於自己和朱厚照之間的關係定會產生負麵的效果。目前已經能看到端倪。但其實張延齡更擔心的是他們母子之間的會因此更加生疏。原本張皇後和朱厚照之間的便並不那麽切，這一點張延齡都能的出來。而這麽一來，顯然會更加的不睦。

雖然張皇後是朱厚照的母後，按常理而言，朱厚照應該不會記恨自己的母親。但是莫要忘了，這是帝王之家，很多事不能用常理揣度。更麻煩的是，朱厚照即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一旦皇上駕崩，朱厚照即位，後續會有怎樣的事發生，那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有一點倒是可以預料到。如果朱厚照即位後跟母後的關係不睦的話，自己和哥哥的日子定然更加的難過。

張鶴齡張延齡兄弟二人陪著張皇後聊了會。新年之際，總是會想起張家故去之人，張皇後也灑了些眼淚，張家兄弟自然也跟著悲戚了一番。見張皇後也有些累了，兄弟二人告辭出宮。自始至終張延齡也沒有再提花豹被殺之事。因為已經沒什麽必要了。

兩兄弟沿著皇宮的大道一邊閑逛往宮外走，一邊閑聊著一些瑣事。在經過長春宮的時候，張延齡忽然看到了幾個悉的影。那是周壽和周彧兩兄弟領著周瑛從長春宮中走了出來。

長春宮是周老太後的居住之，看來是周家兄弟來宮中同老太後團聚來了。

周壽等人也見到了張家兄弟。出乎意料的是，張延齡本以為他們不會給自己臉，畢竟之前雙方鬧了不的矛盾。卻不料周壽卻遠遠的朝著自己笑了一下，拱手遙遙作揖，還提醒旁的周彧周瑛行禮。

周家三人禮數周到，緒平穩的很。張家兄弟自然不能失了禮數，也還了禮。雙方沒有話，隻行了禮便各自離開。但是，一直到出宮之後，張延齡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壽的笑容有些怪異，禮數周到的有些刻意，總覺有些奇怪。

張延齡將心中的疑給張鶴齡聽，張鶴齡哈哈笑著道：“兄弟，你想多了。這有什麽可奇怪的？他們怕了服了唄。不敢再惹咱們。服了自然便乖巧了。”

張延齡聽了這話，隻得苦笑點頭。或許是自己太敏了，神經繃得太了，有些草木皆兵的覺了。或許真如哥哥所言，周家已經對自己兄弟忌憚了，服氣了，再不敢惹自己了。

……

弘治皇帝朱佑樘從坤寧宮回來後便上床睡了。他睡得很舒坦。上午的拜祭活讓他有些勞累，中午和皇後太子以及張家兄弟的家宴上也喝了些酒，所以睡得很香甜。事實上每年的新年，都是他心最愉悅的時候。

還是孩子的時候，跟著母親住在暗低矮不見日的安樂堂的冷宮之中，每到年節之時，便是朱佑樘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年節之時總是會有一些驚喜，比如吃的穿得，比如自己闖禍的時候，母親也不會大聲的嗬斥自己。

等到自己了皇上之後，每年的年節之時更是親人團聚的時候，這讓弘治皇帝心格外的好。他珍惜邊的親，正因為自己缺失這些東西。所以，邊的親人倘若犯了什麽錯誤，他總是想盡一切理由去饒恕他們，去原諒他們。他喜歡看邊人歡喜的樣子，不喜歡愁眉苦臉。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們快樂，讓他們到安心。

傍晚時分，弘治皇帝醒了。侍侍奉他起來的時候稟報他道：“老太後派人來問皇上，今晚大年初一，不知皇上有沒有空暇去長春宮陪吃個晚飯。”

朱佑樘笑道：“當然有空。此事稟報皇後了麽？晚上朕和皇後帶著太子一起去和老人家吃個團圓飯。”

侍忙道：“皇上，老太後……皇上自己去便好。”

朱佑樘楞道：“那是為何？不是團圓飯麽？帶著皇後和照兒去不是更好？”

侍賠笑道：“老太後的意思是，想和皇上些己話兒。老太後派來傳話的宮了，老人家今日有些傷，上午拜祭的時候還哭了呢。也沒幾年好活了，也許明年便……哎，奴婢這些作甚？總之，便是想要和皇上單獨吃個團圓飯的意思就是了。”

朱佑樘微微點頭，他聽明白了。新年到了，每逢佳節，必是別有。太後那樣的年紀，自然格外的思念故去之人。隻是想跟自己話罷了。唯有自己才能些己話，畢竟自己是一手帶大的。並非是為了吃團圓飯，隻是希能和自己話罷了。皇後和太子去，反而歡喜。

想到老太後的‘沒幾年好活了’的話，朱佑樘歎了口氣，吩咐道：“命人去坤寧宮稟報皇後娘娘，朕去長春宮陪太後話，遲些去坤寧宮。們母子自行用膳，不用等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