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後宮虛空，皇後獨霸後宮，這件事是不正常的。壞了祖宗規矩，薄了國家之本。大明皇帝當後宮充盈，雨均沾，方可子嗣綿延，福澤下。世間百姓若都效皇上之行，下人丁豈非要凋零。”李東道。

“皇後獨寵，則外戚驕橫。皇上因皇後之故庇護張氏兄弟，便是皇後對大明朝政的一種幹預。實際上便是後宮幹政之舉。這些道理，我們是否應該上奏皇上，讓皇上明白。”謝遷也大聲道。

“不不不，謝大人，不能從這個角度手，不能攻訐皇後，那會犯了皇上的大忌。切記這一點。要有所作，也不能從這方麵著手，而應該迂回行事。”李東忙道。

劉健點頭道：“東的對，不能之過急，不能針對皇後。也不能……太過直接的上奏請求皇上選妃。皇上對皇後是真的寵。”

謝遷沉聲道：“那我們豈非是幹瞪眼？也不能上奏勸解，也不能對皇後攻訐，那我們還能幹什麽？”

李東起緩緩踱步思索。劉健和謝遷都看著他，目隨著他的影而移。閣三位大學士名聲在外，所謂‘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那可不是調笑。事實上遇到棘手之事，出主意的往往便是李東，拍板的便是首輔劉健。李東一旦開腦筋，必會有辦法出爐。

李東停了腳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東，你有主意了？”謝遷喜道。

李東沉聲道：“皇上是真心寵皇後的，但這並不意味著皇上便不會喜歡上別人，是不是？正如謝大人你，你和尊夫人相敬如賓，甚篤，但是你卻也同樣對年輕貌的妾寵有加，是不是？”

謝遷啐道：“你拿我舉例作甚？是男人自然喜歡年輕貌的子。皇上應該也不例外，隻是礙於皇後的麵子，或者是怕皇後不高興，所以不肯那麽做罷了。我不信皇上不喜歡年輕貌的姑娘。這也並不會影響他對張皇後的寵。”

李東輕輕一拍桌子，微笑道：“正是如此，和我想的一樣。皇上不可能對年輕貌的子不興趣。皇後雖儀態風姿不減，但畢竟已經不年輕了。皇上所以沒有納妾，不是不想，而是不願傷皇後的心罷了。倘若果真如此，便有可為了。”

劉健沉聲道：“你是……讓皇上接其他子？”

李東緩緩點頭道：“正是。遴選妙齡子，讓皇上接到們，久而久之，必生義。或者，選擇個好的時機，比如……皇上飲酒之後，又或者……某些特定之時。總之，皇上是男人，怎會沒有那方麵的需求？隻要臨幸了其他子，以皇上的子，自不會當做無事。屆時必加以維護。或可破專寵之局。”

劉健聞言哈哈笑道：“妙，妙。東果真是滿腹計謀，這樣的主意也能想出來。皇上在後宮之中其實也不是沒見過，皇上用專一所以咱們需得選派那些不是有姿的，而且必須是能打皇上的那種。比如……”

“比如……像皇後年輕時候的模樣的那種子……”謝遷沉聲道。

“哈哈哈，正是，正是。”劉健指著謝遷大笑起來。

謝遷也是哈哈的笑，李東更是捂著嗬嗬的笑。誰也不會想到，這三位閣大學士居然謀劃的是這種事，而且笑的如此開心。

“這件事我們不能出麵。否則太過冒險。得找人幫我們去做。”李東道。

“誰肯做？找誰做？”謝遷道。

劉健看著李東，輕聲道：“東，你想讓周家人出麵？”

李東緩緩點頭道：“周家對張氏兄弟恨之骨，又是皇親外戚，出宮中都方便。他們做，最為合適。了，皆大歡喜。不……跟咱們也沒幹係。”

劉健手指著李東的臉，下一刻，大笑聲從他的裏發出，子搖晃著，帶得燭火也左搖右晃起來。

……

賑濟之後的這段時間，張延齡的日子並不平靜，雖然他很想歇息幾日，但是現實卻並不允許他這麽做。賑濟災民之後，在京城百姓口碑之中，張延齡這個名字不再是和之前的那個紈絝的形象掛鉤。或許有人依然記得之前那個橫行霸道的張延齡的形象，但現在，他們在心裏自己為張延齡之前的惡行做出辯護。

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你做了一百件好事，人人都認為你是個好人的時候，隻要你做了一件壞事，便會遭到口誅筆伐，多番指責。可你做了一百件壞事，人人都以為你是個禍害的時候，突然發現你做了一件大好事，人們會立刻對你百般讚揚。出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大義不虧，節不拘’之類的話來。

總而言，如今的張延齡在百姓之中的口碑確實得到了扭轉。耗盡家財，危難之時而出救助百姓的義舉，一時間為京城街頭巷尾茶樓酒肆之中的熱門話題和人人讚頌的對象。

對張延齡而言，他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風評。從現實角度而言，這些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實際的好。口碑這種東西帶來的隻是一些虛榮而已，張延齡需要的不是虛榮。而且百姓們是善變和健忘的，很快便會被另外一個熱門話題吸引。正如他們已經快忘了之前雪災帶來的印象和恐慌，很談及之前的窘境一般。

張延齡在意的是勳貴集團的反饋，以及，從皇上那裏，自己能得到些什麽。而這，其實是他除了救濟百姓本之外的主要目的。

顯然，張延齡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賑濟接過後的第三，張延齡應邀前往定國公府赴宴。這一次，可謂高朋滿座，賓客如雲。不僅張懋和徐祚在列，三位公爺在座，更有十多位勳貴侯爺也在場。張延齡到來的時候，得到了眾人英雄般的起立歡迎。

從那一刻起，張延齡知道，自己已經可以真正的被這些老牌勳貴們所接納，被他們視為自己人了。座上的這些人，可以是勳貴集團中的主要力量了。座上眾人幾乎都是領著京營兵馬或者中軍都督府軍職的實力派人。他們齊聚於此，像是一種歡迎自己加的儀式一般，也正式宣告了張延齡進了他們的圈子裏。

原因當然很簡單，在賑濟災民這件事上，勳貴集團了臉，也將得到更多的實實在在的好。這幾年來，勳戚之家眾人越來越到來自外庭的力。勢力和權力越來越大的外庭文們已經不止一次的對勳戚之家所占有的利益發起攻訐。皇上賞賜土地和其他恩賜也往往被文們上奏阻撓，搞得皇上都要有所忌憚。

話語權掌握在文們手裏。有事沒事他們便會拿著這些是出來攻訐一番，搞得全下人都對勳貴們占據大量土地，躺在祖宗功勞簿上過的好日子生出嫉妒和不滿。勳貴們自然很惱火，但是卻也沒什麽辦法，畢竟事實如此，他們確實是著既得利益，大明朝過的最舒坦的一群人。

但現在，當皇上站在永定門外的雪地裏出那番誇讚勳戚之家的話，且強的表示他就是要優待信任這些為大明朝盡心盡力的勳戚之家的時候，一切都不同了。勳貴們心安理得所獲得的一切利益和特權的理由。找到了為勳貴該這一切的支撐點。而外庭文們不但在賑濟這件事上鎩羽而歸，且當眾被皇上了耳，這是何等的大快人心之事？

“老子們是奉旨，不服？憋著！”這是勳貴們現在心中的潛臺詞。

而帶來這轉變的人便是張延齡。這個之前幾乎被所有國公侯爺們當做笑柄，罵他們是靠著帶關係上位的建昌侯，從他跑去賑濟的一開始便被勳貴們私下裏認為是作秀。而當最終他將所有的功勞歸於勳貴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平時看著張延齡不爽的人，突然覺得他是那麽的可英俊。對他不屑的人，突然覺得他是那麽的值得讓人推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