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笑道：“徐大人，今日你可辛苦了。若沒有你幫忙，我定然手忙腳。多謝你了。”

徐杲黑瘦的臉上出憨厚的笑容，擺手道：“都是為了賑濟災民，為了百姓，侯爺客氣什麽。起來，若非侯爺出馬，城外這些災民可就遭罪了。要謝也是謝侯爺才是。”

張延齡笑道：“罷了，咱們也不用謝來謝去了。我瞧徐大人做事利落認真，倒像是做實事之人。徐大人在工部掌管什麽事務？”

徐杲道：“下是匠人出，沒經過科舉。當年外城擴建的時候，我是其中一名工匠。包括這永安門城樓在，我也是參與的。建之後，朝廷恩賞了我進工部為，做的也是相關技方麵的事務。賑濟之前，我在虞衡清吏司做事，管的是營造鍛鑄之事。”

張延齡心中一，問道：“營造鍛鑄之事？但不知徐大人可懂得鑄造火？”

徐杲笑道：“那正是下份之事。我工部有專門部門和兵部兵司一起共同為朝廷鍛造火。”

張延齡心中狂喜，但不聲的問道：“有趣。以徐大人看來，咱們大明朝的火如何？比如軍中所用的火銃吧。有何可以改進之麽？”

這話問到了徐杲的專業上了，徐杲想了想道：“別人都我大明軍中火限於冶煉技藝和本，所以火很糙。無法增加裝藥量，故而威力不強。其實在我看來，並非如此。”

“哦？”張延齡驚訝了。徐杲這話倒是讓張延齡覺得很是意外，事實上張延齡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難道不是這個原因麽？那是何故？火藥的問題？”張延齡道。

“嗬嗬嗬，張侯爺想差了。也不是火藥的問題。我大明火藥已經夠威猛了。實際上，是本的問題。早在兩年前，我便提了以青鐵加以煉，再加上一些輔助的原料，鍛造出韌更強的鐵的的辦法。隻是鑄鍛本太高。兵部算過一筆賬，通過冶煉強度高的鐵製造火銃，每支火銃造價高達百兩。再加上消耗的火藥彈子等，昂貴之極。造一支火銃的銀兩可以造十幾柄強弓了。兩相比較，一支火銃之威怎比得上十幾支強弓齊。無論是程還是威力，都差得遠。所以朝廷不可能同意。”徐杲笑道。

張延齡有些興的道：“原來不是材料和冶煉技的問題，而是銀子的問題。徐大人，你的青鐵煉，加上輔助的原料可鍛造出韌強度很強的鐵，但不知你加什麽進去？”

徐杲笑道：“加的是一種土。我稱之為白土。這種土是一種很特殊的土，其中含有許多不明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總之，這種土比尋常的土要重許多，很是奇特。那年我去江西，在龍虎山發現了這種土。起初我以為是金礦，但後來發現不是。下一直在鑽研冶煉高強韌鐵的辦法，什麽都想加進去試一下。於是加了這種土進去，沒想到得到了上等的鐵。起來，還真是運氣的很。”

張延齡聽得都合不攏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在京城跑了幾十家鐵匠鋪也沒能找到滿意的火鑄造的鐵，還以為是冶煉技沒有發展到那一步。誰知道，朝廷裏早有人已經可以冶煉出高強度的鐵了。

聽徐杲的形，他確實是有些運氣的分。他的這種白土，恐怕便是一種含有多種礦的礦土。加冶煉鋼鐵中之後，其中的微量元素改變了鐵的狀，應該是創造了一種合金鋼出來了。

“也就是，其實隻要不缺銀子，肯花大本錢，自然可以提高火銃的威力是麽？”張延齡笑道。

“那是當然。”徐杲笑道。

張延齡點點頭，繼續問道：“徐大人，除了材質限製了裝藥量之外，你覺得火銃的製式是否可以改進呢？比如如今咱們大明的火銃需要用明火點燃，發時間長。再有便是火銃擊發一次需要重新裝填，耗費時間。如果能改明火為燧發，改單發為多發，豈非這威力更強？徐大人可否考慮過這些問題呢？”

徐杲訝異的看著張延齡道：“侯爺對火銃看來興趣不。難怪侯爺隨都帶著火銃。這種事別人是本不會去想的，侯爺居然能想到這些？真是教下甚為驚奇。”

張延齡笑道：“隻是瞎想瞎聊罷了，是不是太異想開了？完全無法實現？若是如此，徐大人便當我是在笑便是。”

徐杲沉道：“倒也不是異想開。侯爺想的這些，下也曾想過。從道理上而言，其實難度不大。不過，需要再細細的研造，不斷的試驗才。下時間倒是有，可惜朝廷連普通火銃都不肯多花銀子，更別耗費更多的錢銀在這件事上了。”

“哦？”張延齡心中更是驚喜不已。他隻是抱著問一問的態度來提及此事，本沒期待有個滿意的回答。然而徐杲的話卻似乎是輕描淡寫一般，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麽不妥之，而且表明是可以實現的。也就是，他是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製約他的隻是銀子罷了。

張延齡覺自己撿到了個寶貝。誰能想到這位工部員外郎徐杲居然是個寶藏。如果他不是吹牛胡的話，那麽火的改進的計劃倒是可以和他好好的探討一番，沒準會有進展。

張延齡想繼續跟徐杲深聊下去，進一步的驗證對方是不是真的有這方麵的才能。很簡單，自己隻需要將後世槍械的一些原理給他聽，徐杲隻要能理解且不覺得自己是在胡八道，能夠提出一些見解的話，那便明他是真的明白自己的事。那樣的話，徐杲便是自己要尋找的人了。

張延齡其實不知道，徐杲雖然不顯山水，但他卻是實打實的懷絕技的匠人。他不僅通木工建築冶煉鍛造，還通各種機簧製造的技藝。

徐家先祖是徐蔚乃是宋朝著名發明家蘇頌的隨從。蘇頌製造‘水運儀象臺’時，徐蔚全程參與，出力甚多。徐蔚因此也為了一代大匠。後來徐家後代參與了宋朝皇帝陵寢的機關製作，為皇陵建造了極為的防盜機關。但也正因為參與了此事，使得徐氏一門最終不得不選擇了姓埋名銷聲匿跡。因為這種事是極為機之事。被人知道機關的設計者是誰，那將引來無數的麻煩。

徐家到了南宋末年便早已名聲不顯，消失於蕓蕓眾生之中。但其實其家族技藝一直暗中傳承，隻在明麵上，徐家後人隻是那種架橋鋪路，造船打鐵的普通匠人罷了。

數代而下，到了大明朝的徐杲這一代，家族的技藝流失了不，徐家也隻是民間尋常的匠人，但是徐杲所學的本事還是不。隻是沒有用武之地罷了。

建造永定門外城城樓的時候，城門的萬斤石機樞便是徐杲所設計的，還有許多工程技上的難題也是徐杲給解決的。也正因如此，朝廷意識到了這個徐杲的本事，所以才召朝廷，進了工部為一名技員。否則，一名工匠，如何能為工部的從五品員外郎？

“徐大人，我有一個不之請……”

張延齡剛剛出這句話，便聽到外邊黃四等人了起來。

“侯爺，不得了，又來了好多災民。”

張延齡驚愕站起來，徐杲也皺眉起道：“定是其他城門的災民得到消息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