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朝廷的反應是迅速的。

在大雪襲來的次日清晨，早朝不輟的勤勉的弘治皇帝便得到了京城雪災發生的稟報。在早朝上，朱佑樘立刻下旨命閣大臣和留步組織救災賑濟。外庭文們也不可謂不重視，下朝之後立刻同戶部尚書佀鍾，工部尚書曾鑒商議，拿出了由戶部牽頭，工部協同的賑濟方案。

事實上賑濟這種事也不算什麽大事，大明朝近年來災荒頻發，旱災雪災頻繁發生，所以其實朝廷員都是有一些經驗的。隻不過，他們這一次低估了這場雪災的程度。

這場大雪來的突然，暴雪橫掃了京畿周邊，是京城之中的房舍便倒塌了千間，導致數千人無家可歸，死傷者甚眾。第一的雪災便有近百百姓傷亡，可謂甚為慘烈。

而讓諸位大人們最為頭疼的卻不是屋倒人亡的慘劇，恰恰是雪災這發生之後引起的京城中的恐慌緒。也不知是有人散布消息，還是百姓們知道雪災發生後會發生糧食資短缺的事，大雪之後的上午，城中的各種生活資的價格便開始飛漲。特別是米麵價格，飆升數倍，而且還無可買。

麵對這種形，閣除了立刻打擊不法商販漲價牟利之外，抓捕謠言眾者之外，卻也暫時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解決真正的問題。

按理來，糧價飛漲，朝廷應該拿出存糧來平抑糧價，同時對不法商販進行打擊才對。而放糧是最為得力的措施，可以迅速的平息恐慌緒。然而外庭卻沒有這麽做。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能這麽做。

相反，他們不但沒有放糧，反而閣急會議之後決定嚴格控製國庫糧食的進出。閣決定，如無主批複，閣集同意，一粒糧食也不得隨意放出。嚴控米麵等生活資的隨意發放領取。

這當然也不是因為閣的大學士們老糊塗了，而是鑒於目前的形所做出的出於穩定目的的選擇。員們心裏都明白，京城的穩定和糧食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糧食短缺的形下，保證朝廷衙署京城兵馬的糧食供應是第一位的，之後才能顧忌其他。而現在，他們便必須這麽做。因為京城的存糧其實並不多。

一般而言，對於北京城這樣的大明都城，糧食安全是頭等大事。全城軍民超過百萬，加上幾十萬頭騾馬牲畜，那可是個文數字。京畿周邊的田畝收自然是遠遠不夠的，更別如今京城周邊的田畝被私人占據大半。以張家為例，兄弟二人總共擁有的田畝土地便超過了三千頃。那可是三十萬畝土地。便是如此，在勳貴之中還隻能算是中等水平。

所以，京城不可一日無糧進，糧倉的儲備一般也保持在起碼三個月的消耗。

京城的糧食主要是靠漕運從南方產糧區和其他糧食產地區調運。以去年為例，漕運到京城的糧食達到了四百二十萬石之多。要知道，大明朝稻米稅額總量也不過三千萬石左右。由此可知京城消耗糧食之巨大。

尋常年份，進冬季之後，大運河北段的海河封凍之後，漕運便基本斷絕了。除了依靠存糧之外，便隻能靠著陸路輔助的運輸方式。眾所周知，路上運輸的本大，速度慢且運量，是一種耗時耗力耗資源的方式。但在冬季，水路不通的形下，這是唯一能夠保證京城糧食安全，稍微抵消庫存糧食減速度的一種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然而這場大雪下來之後，水陸兩條通道全部斷絕，便自然而然引發了對京城糧食的擔憂。特別是今年，京畿周邊普遍因為蟲災欠產的況下，京城的糧食缺口更大，更需要大量的糧食支援。事實上從秋季開始，因為是欠收年份，糧米價格便已經長了一。已經有謠言今年糧食會很張了。

若這隻是尋常的一場雪倒也罷了。偏偏這場雪下的如此猛烈，看氣形，十半個月也未必能恢複通通暢。在這種形下，產生對糧食安全的擔憂也是很正常的事。

在這種況下，閣做出封存糧庫嚴格進出的規定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明智之舉。有效的控製糧食也是合理的措施。隻是，上上下下都沒意識到這樣會嚴重拖延賑濟的腳步。

戶部尚書佀鍾確實下令要設粥棚，但是主管此事的員領糧食的時候被告知需要閣批準。但閣批準需要有戶部尚書的字條批文。如此折騰下來，糧庫大門倒是把住了，但時間便在這來來回回的手續之中消磨了。

午後時分，當戶部尚書佀鍾好整以暇的前往視察賑濟形的時候，事實上請求閣批複的兩千石賑濟糧的批條還在他的公案上。他當時嗬斥有關員，責怪他們不設粥棚的話，其實是給別人聽的。實際上他已經意識到是自己的失職了。

待到他回到衙門批複了條子，主管員再送去閣批複，再拿去庫房出糧，等等這一套流程走下來的時候，都已經黑了。而真正的賑濟行隻能等待次日明再進行了。

可以，張延齡的賑濟來的甚為及時，正彌補了中間的這段拖延的時間。否則，永定門的數千災民怕是要著肚子到黑，不但會死人，還有可能生。

……

大雪又下了一夜。這第二場接踵而至的大雪著實算是雪上加霜。城中的災更加的嚴重，災民又多了數千。原本稍微緩和的賑濟局麵又再一次的變得嚴峻起來。、

而最要命的是，當次日明時分，京城各大城門的守軍準備打開城門的時候，他們驚愕的發現了城門外黑的連夜從周邊逃來的災民。他們站在厚厚的積雪上的曠野上，眼的看著高大的京城城門瑟瑟發抖，眼中充滿了祈憐，哭喊著希能進城得到救助。

城門守軍不敢擅做決定。他們迅速上報朝廷，消息很快稟報到了準備上朝的閣和各部員的麵前。

很多人，從此刻起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擁的上朝歇息的朝房裏，搖弋昏暗的燭火下，外庭大佬們發了一番激烈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