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讓葡萄兒拿了點心給三個孩子吃，將他們拉到一旁玩耍，然後皺著眉頭看著宋二禿子道：“二禿子叔，你這是作甚？你自己來求便罷了，把孩兒也拉來求人磕頭，這算什麽？你自己不講良心，難道也要你的三個孩子學你一樣將來也不知好歹，不講良心麽？”

宋二禿子道：“阿秀，你怎麽這種話？好歹我也是你長輩，咱們家和你家論起來也是轉折親呢。大夥兒給評評理，阿秀怎地這麽話？”

門口一群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探頭進來，側著耳朵傾聽，等著看好戲。

阿秀皺眉冷聲道：“二禿子，做人要講良心。我問你，你去年欠的租子侯爺是不是都給免了?你和你婆娘在水壩工地上也得了不工錢是不是？今年你家的二十多畝地收很好，平均有個三石三總有吧，現在卻來哭窮不起租子？你好意思這話麽？六月裏大夥兒集除蟲害的時候，別人家都花功夫弄了除蟲的夜燈，你可倒好，領了三十大燭卻藏在家裏不用，把別人家田裏的除害的夜燈挪到自己家田裏去。這些事我們都知道，隻是不罷了。你若以為這點聰明能瞞過別人的眼睛，那你便錯了。”

宋二禿子臉漲紅，他萬萬沒想到阿秀居然把這些事都抖落出來了。一時支支吾吾不知什麽才好。

阿秀站起來，沉聲道：“二禿子叔，鄉裏鄉親的，阿秀我也不好你太重。侯爺對咱們莊園鄉親如何，大夥兒心裏也都有數。有些事不要做的太過分，若個個都像你這樣，那這莊園維持不下去，最後不得不賣田關園，到時候坑的是大夥兒。換了別人，給你們除蟲，修水壩，免你們的租子？你是不是？人吶，不要得寸進尺，貪便宜。我張家倒了，你們便有好麽？換個東家你們你們試試。”

宋二禿子低聲嘀咕道：“這些作甚？我又沒侯爺東家不好。”

阿秀沉聲道：“那你便丁是丁卯是卯，一切得照規矩來。真要是困難不上租子，那是另外的事，而不是像你這樣拉著孩子站在這裏哭窮耍賴。”

宋二禿子麵紅耳赤，手招呼一旁的孩子，拉著便要走。

阿秀朗聲道：“院子裏外的鄉親們都聽著，做人要講良心。總不能越是對你們好，你們便越是得寸進尺。倘若如此，那還什麽？我阿秀是這裏長大的人，本來不想這樣的話。可是，我既嫁了張家，便不得不。今日我把得罪人的話都了，免得摻雜不清。三之，租子齊的便罷了。但一粒糧食，明年便另去別家租地種去。二禿子叔，你也一樣。我可以免你租子，但明年你便去別家莊園租地去，我張家惹不起你們，咱們便也別往一塊湊合了。”

阿秀這一番話出來，不宋二禿子愧的麵紅耳赤。旁邊的百姓也是心驚膽戰。宋二禿子今日前來，其實是背地裏有人慫恿的，讓宋二禿子來試探試探。人人都在想，阿秀來收租，自然可以強行的克扣減免一些。阿秀年紀輕，又是這裏長大的，難道還真能些什麽不？可沒想到，阿秀居然如此果敢，話出來像是刀子一般。

這件事之後，後麵的租子收的便順堂多了。鄉親們隻是想占便宜罷了，誰肯離開西山莊園？誰又敢冒險一試？阿秀那態度可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當然，背地裏的議論是免不了的。阿秀不近人，阿秀忘了本，阿秀人得誌雲雲，這些話阿秀知道了雖然生氣，但是隻當是耳旁風，也不跟他們計較。

倒是趙老吉夫婦有些不住，責怪阿秀不該這麽傷人的話，鄉裏鄉親的沾沾也無妨雲雲，阿秀理解他們的想法，卻也不跟他們爭辯。

三後，租子全額收足，一車車的拉回京城囤積以備變賣。阿秀又召集莊園百姓進行開荒和水塘承包的事。這一下，百姓們可踴躍了，都知道這是有利於自己的事，不用多招呼，聽到風聲便幾乎都到了。

僧多粥，人人都想要分一塊，但是卻不能人人都照顧到。阿秀最後決定抓鬮。讓老做決定，公公平平。本來滿以為自己能分到荒地的親戚們這回也沒招了，對於其他佃戶而言，這倒是最為公平的做法。但阿秀不講麵的名聲是落定了。

阿秀圓滿的完了收租的任務，回來之前，跟老鐵匠了讓哥哥嫂子一家去京城的事。趙老吉還是不肯，惦記著他鐵匠的營生沒人幫忙大錘。阿秀曉之以理，勸趙老吉不要為了打鐵的事耽誤了哥哥的前程，去了京城後做上差事，那也是宗耀祖的事。

全家合力勸之下，趙老吉也隻能答應了。當然，阿秀提醒爹爹可以收兩個徒弟帶著，這樣便可將打鐵的營生繼續下去了。這倒是讓老鐵匠有了解決的辦法，所以便也沒有理由反對。

第二上午，阿秀便帶著趙元一家人回到京城。

阿秀走後，趙家莊和左近的村子裏的百姓們都紛紛議論阿秀，得出一致意見便是：阿秀變了，攀了高枝之後變得心狠了。也不講麵了。以前那個淳樸善良樂於助人的阿秀沒了。果然是人一闊便變臉。如此雲雲，歎息不已。

趙老吉和老妻兩人閑聊時也覺得阿秀變了，確實隻嫁出去幾個月的阿秀，行事言語都似乎不再是以前自己家的阿秀了。這次回來算是徹底的改變了所有人的看法。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秀兒行事變得利落果敢，似乎已經是能當家做主的人了。這明張延齡對秀兒是真的很好。這一點頗為讓人欣

阿秀回到家中之後，將收租遇到的事跟張延齡了一遍。張延齡大笑不已，大大誇讚了阿秀一番。阿秀的表現讓人滿意，張延齡決定，今後兩莊園的事便由阿秀管理。雖然現在尚顯稚，但是以阿秀的聰慧，必是能很快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莊園之人。

在迎接趙元的酒席宴上，張延齡宣布了這個決定。阿秀雖然心裏沒底，但這一次的事給了信心，也給了在府中有一席之地的歸屬。於是便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下來。

張延齡又安排了趙元的差事。趙元現在還什麽都不懂，便先跟著自己當一段時間的隨從。做一些趕車騎馬送信跑的事。等適應了京城的生活之後，自己便找機會給他安排衙門裏的差事，讓他有正式的差事。至於趙元的妻子素梅便先跟在阿秀邊幫忙。兩人的住便暫時安排在二進的西院住著，待將來到宅子再搬出去。

趙元夫妻激不已。張延齡告訴他們，隻要好好做事，將來在這京城之中也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將來趙家門楣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可不是畫大餅。隻要趙元肯幹，靠著張延齡的關係混個吏當當絕對不是什麽問題。就看他自己是不是那塊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