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話，沿著田間新修的土路上了野狗嶺南邊的山坡。過了坡之後，前方建壩工地的全貌便呈現在眼前。

隻見山坡下方河灣，彩旗獵獵，場麵熱烈，塵土飛揚。數百名百姓分布各包幹區域正幹的熱火朝。牛車獨車穿梭來往搬運土石。號子震響，一片熱鬧歡騰的場麵。百姓們並沒有因為已經開工近一個月而士氣低落，反而幹勁依舊保持著。

“爹，哥，鄉親們，看看誰來了？”阿秀大聲的了起來。

工地上有人抬頭看到了阿秀和旁一起來的人，以及後麵的兩輛大車和馬匹。很快便認了出來。

“東家來了！”

“侯爺來了！”

老鐵匠趙老吉正帶著幾個人在已經有些雛形的壩上方商議著壩合攏的工作，見張延齡來了，忙帶著十幾個人迎了上來。

“哎呀，東家來了啊。”趙老吉拱手行禮道。

張延齡看著老鐵匠和他旁那些被曬得黢黑的百姓的臉，嗬嗬笑著拱手道：“老鐵匠，各位鄉親，辛苦，辛苦了。我最近很是忙碌，沒來看大夥兒。今日特來勞大夥兒。聽工程正，快要合攏了，也來瞧瞧。”

趙老吉笑道：“東家來的正好，確實壩要合攏了，我們正在商議如何作。絞盤鐵閘的位置如何安置。東家來了正好指點指點。”

張延齡笑道：“好，一起研究。”

馬全從後邊了上來，拱手道：“侯爺，您來啦。”

張延齡看著馬全黑瘦的麵龐，糟糟的打扮笑道：“你辛苦了。”

馬全的要哭出來。這段時間他確實很辛苦。十有八是呆在工地上的。負責資的調配人員工時工資的記錄發放，是整個工地的後勤部長，忙的不可開。之前那可是跟著張延齡四抖威風的狗子，如今變得邋裏邋遢不修邊幅，乍一看，跟個普通村民也沒有什麽兩樣了。

“事兒完了之後，放你十假期，讓你好好休息，跟家裏人好好的團聚。再給你發一筆賞金。”張延齡拍著他肩膀低聲道。

馬全連連點頭，心由悲轉喜，笑了起來。侯爺能諒自己的辛苦這便是最大的褒獎了，隻要侯爺認可，那便是最大的幸福。

“走，瞧瞧去。咦？阿秀呢？”張延齡轉頭尋找。

“我妹子早就到下邊工地上啦。”趙元笑道。張延齡抬頭看去，果然阿秀已經到了下邊的工地上，將木桶放在堤壩上，大聲的招呼眾人來喝綠豆湯。百姓們借此機會歇息一會，紛紛從幹活的地方往堤壩上聚攏而來。

張延齡等人下到堤壩上，百姓們紛紛問好。張延齡拱手回禮，大聲道著辛苦，同時命人將馬車上帶來的犒勞之全部搬下來。這次帶來了不鴨魚蔬菜酒水等，外加一些布手套草帽等勞保之。

“鄉親們，東家今日來犒勞大夥兒，傍晚下工之後，就在工地上聚餐。還有酒呢。好生幹活，晚上好好的吃一頓。”趙鐵匠大聲笑道。

“好。多謝東家！”

“東家可太好了。”

“幾年沒吃過酒了，今晚得好好喝兩口。”

百姓們熱烈回應著。

“喝酒不妨，喝多了第二不能上工，可莫怪我扣你們工錢。咱們現在工錢這麽厚，一缺工，損失可不。自己掂量。”趙老吉道。

“放心吧老鐵匠，連宋家莊最懶的二賴子都不缺工，誰會不來？”有人道。

“哈哈哈哈。”百姓們大笑起來。

那名宋二賴子的當地有名的懶漢咽下口中的綠豆湯瞪著眼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呸！”

一片哄笑聲中，張延齡和老鐵匠等人沿著已經雛形的堤壩往前行去。水壩雖然尚未完工，目前隻有丈許高，一丈來寬，但是堤壩下層的合攏已經必須完。合攏之後便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加固加高等各種工作。特別是為了讓水壩有蓄水排水的功能，必須在下層預製水閘和出水通道，這是在合攏前必須要完的事。

張延齡看到了那三道用青石壘砌起來出水通道。長寬各四尺，貫穿壩下方。用的全是西山采石場專門開采的方青石，厚度近一尺。一旦蓄水之後，水巨大，涵必須能經住水和長期的侵蝕，否則便會有潰壩之虞。

“東家，按照你的要求，壩兩麵都用炭火木打樁，加固壩。將來迎水坡麵以青石鋪設防水堤。堤壩上方將來再栽上活樹固土。代價頗大啊。我聽馬管家，現在為止已經花掉了近五千兩銀子了。”趙鐵匠指著堤壩道。

張延齡擺手道：“這個不用擔心，水壩必須堅固，否則下遊的村莊田地都會遭殃，這點上不能有毫的馬虎。”

趙鐵匠點頭道：“東家的是。東家看涵可還麽？”

張延齡道：“涵沒問題，口的閘門必須要安裝好。涵必須要開合自如，關閉的時候不能水。你知道，一旦蓄水，水底力巨大，一旦水，則會讓周圍壩鬆，造管湧。所謂千裏長堤毀於蟻，便是這個道理。我怎麽沒看到閘門？”

趙鐵匠笑道：“那不是麽？”

張延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三塊黑魆魆的躺在斜坡上的閘門。那是三塊鐵閘，每一塊上麵都打造了兩個鐵耳朵，便於鐵索勾掛。鐵閘顯然是最適合的。

“我們適才就在議論，這鐵閘如何能保證完全封閉口，且每次提起落下都在正確的位置。絞盤放在何。東家來了，東家給指點指點。”趙鐵匠道。

張延齡笑道：“老鐵匠考我麽？這事兒當不需問我才是。涵兩側安裝鐵槽，將鐵閘其中便是了，這樣每次起落便不會離位置了。對了，上方得安裝鐵栓，以防絞盤作失誤將鐵閘軌。是不是？”

趙老吉和旁眾人都笑了起來。果然東家不是吃素的，這些是他們適才琢磨出來的辦法。東家隨口便出了這些關竅，那可厲害的了。

“今日便可合攏封閘，之後應該還有半個月時間，基本上壩便全部型了。隻是河灣的清淤和挖掘恐怕要拖後。我想在八月中能夠完工，那便最好了。工期不能拖得太長，來的路上，我看稻子的長勢，怕是還有半個月便可以收割了吧。不能和農活衝突。你們認為呢？”張延齡道。

趙老吉等人真是太佩服了，東家真是想的很周到，也想的很細。趙老吉等人也是這麽想的。稻子收割之後，部分田畝要整地播麥，這些都是一連串的事。到那時家家戶戶都要起碼連續在地裏忙活兩個月。到九月末才能結束。而到那時，已經快要冬了。農時不可耽誤，所以這水壩要是到那時還不能完工，便麻煩了。

“東家放心，我們會抓時間不耽誤農活。我會跟鄉親們清楚，兩件事都很重要，拚了命也要全部完。”趙老吉道。

張延齡點頭道：“確實要加快，能完最好。但也不要讓鄉親們拚了命。水壩壩最是重要，壩完工便可。告訴鄉親們，從今開始，工錢加倍。辛苦半個月，之後便一勞永逸了。總之，不能耽誤農時。”

“好，東家放心，兩件事都不會耽誤的。”趙老吉拍著脯保證道。

從午後時分開始，阿秀等十幾名百姓子便在山坡上的工棚裏準備飯菜。工地上，張延齡和老鐵匠等人一起架起了絞盤，將三道鐵閘門一一安裝到位。到傍晚時分，數十車泥土將涵管覆蓋，用青石一層層的夯實之後，水壩底部的合攏基本完。

傍晚時分，山坡上飄來的飯菜的香味已經讓百姓們心猿意馬，不時的朝著山坡張。既是犒勞，張延齡便希百姓們今日能夠輕鬆些，於是下令早早收工。

眾百姓們歡呼雀躍，跳到河水裏洗去上的泥汙，然後紛紛聚集在山坡坡地上。子們回村將老人孩子用大車拉來，一時間山坡上熱鬧無比。孩子打鬧，飯菜飄香，為一個巨大的山野聚會。

太一點點的下了山，晚風吹拂著野狗嶺南坡，氣溫已經並不那麽燥熱。幾堆篝火點了起來，一道道烹製的菜肴也都開始端上來。張延齡帶來的都是菜，都是鴨魚這些食，因為他知道百姓們可不稀罕什麽的菜式，他們需要的便是大口吃的幸福。

酒端上來，味道讓人流口水。在阿秀等人的心烹製之下，便是尋常的鴨魚也像是山珍海味一般好吃。幾大壇酒搬上來的時候，更是讓百姓們歡聲雷。鴨魚是奢侈品，酒水更是佃戶之家的奢侈品，逢年過節才會打幾兩應景。張延齡知道百姓們的心思，也不多什麽，直接宣布開席，頓時山坡上一片狼吞虎咽之聲。

這場聚餐，每個人都吃的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