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到家了。好快啊。坐車也沒覺得這麽快。”談如青笑道。

張延齡道：“是啊，好快。跟談姐一路話，渾然不覺時間。或許這便是快活的時短暫之理吧。”

談如青輕聲笑道：“我進去了，便不請侯爺進去坐了。”

張延齡點頭微笑道：“好。免得你祖母和你家裏的人看到我心煩悶，今晚睡不著覺。”

談如青輕笑道：“那倒不至於。我去啦。”

張延齡道：“明日還能見到姐麽？”

談如青愣了愣笑道：“當然啊，阿秀姑娘的傷口明一早要理。再了，我如今不是你的私人大夫麽？明日正式履職。”

張延齡喜道：“那明見？”

談如青擺擺手道：“明兒見。”

談如青轉過去，帶著竹走向談家大宅。上了臺階的時候，談如青回過來，看見張延齡還站在暮之中，輕聲道：“你怎麽不回去？”

張延齡笑道：“我看著你進門，姐自便，不用管我。”

談如青低頭想了片刻，忽然道：“你的事，我會考慮的。其實我也……喜歡你的。”

到後麵幾個字，或許是因為害之故，談如青的聲音低的像是蚊子哼哼一般。

張延齡沒聽清楚，皺眉道：“你什麽？”

談如青臉上一紅，道：“沒聽到便算了，沒聽到是你的損失。”

罷舉步上了臺階，聲門。談家的管家早就聽到外邊的人聲，很快開了門。談如青和竹進了門，哐當一聲，門重新關上。

門外，張延齡愣了片刻，這才轉上馬，先是徐徐而行，不久後心愉悅的他便策馬飛奔起來。他其實已經明白了談如青的意思了。心中自然愉悅之極，開心不已。

談家大宅門口，談如青從門門裏看著張延齡上馬離去後，在院子裏站了一會，臉上出甜甜的笑意。

一旁的竹看得心驚跳，年紀雖，但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麽。姐這是喜歡上了那位張侯爺了。

從張家莊園回來之後的那幾日，姐像是丟了魂似的。半夜裏老是聽到輾轉反側的歎息聲，人也瘦了，沒什麽神。當時竹便懷疑了，而今，這一切都已經證實了。

“這可怎麽辦？姐居然喜歡了那個張侯爺。那個人是壞東西啊，聽吃喝嫖賭人品極差，姐怎麽能跟他好？老夫人最擔心的便是這個。這事兒……怕是得告訴老夫人才啊。姐啊，不是竹背叛你，而是……這個張侯爺真的不是好人啊，你可不能犯糊塗啊。”

……

晚飯後，談如青沐浴之後坐在門廊下納涼，一邊翻看著家傳的醫書《醫雜談》。那是祖母集多年行醫心得所著，這已經是談如青研讀的不知多遍了。不過每讀一遍，都似乎有新的想法和啟發。

不過此刻談如青卻有些心煩意，讀不下去。翻了幾頁，腦子裏老是浮現出張延齡的麵容來。那個可惡的笑臉揮之不去，老是想起他的話，做的那些事。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確實是聲名狼藉之人，當日知道他份的時候，祖母便讓良叔打探過他，知道了這個人做過的那些事。在京城橫行不法出花街柳巷幹過許多荒唐事，品行極為令人不齒。張家兄弟在京城的名聲確實是爛了的。他的傷也是跟別人在那個翠屏樓的青樓爭風吃醋所致。這樣的人，談如青真的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聽到他的名字都嫌汙了自己的耳朵。若不是因為他的份尊貴，擔心他的傷勢倘若反複會連累家裏，自己是本不可能再和這個人打道的。

可是，西山之行後，他的所作所為和的一些話卻又打破了自己的認知。他免了百姓的租子，想出了那麽聰明的法子為百姓除害蟲，還花銀子修水庫。雖然看起來確實是為了他自己的莊園多增加收，但其實他本不必這麽做。因為佃戶的租子都是固定的，他其實無需去管收多。幹旱洪澇蟲害其實都是佃戶自己要解決的問題。

他這麽做是為了他莊園裏的老百姓做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雖然話有些霸道，但大多數時候是和悅的，也沒有高高在上。老鐵匠瓦罐裏的水那麽髒，他都不在乎的喝了下去，便是自己怕也是喝不下去的。但他似乎一點不在乎。他對自己也是很好的，在莊園裏的時候，自己其實很擔心他會無禮，但是他一到黑的時候連自己的房門前都不去，也不許別人去。讓那個杏兒送來所需的一切，安排的細致用心。他一點也沒有冒犯自己，自己一點也沒覺得不安心。

還有他的話，也是頗有道理的。那晚他，除害蟲的景固然，但努力生存的意誌才是最的，最有意義的，那句話讓自己印象深刻。

他還他自己是真人，哪有人自己是人的，可他卻似乎並不在乎。他對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倒也並不否認，坦然承認，並且表示後悔和歉疚，一點也沒有爭辯。他還真是坦誠的很。

還有，他今居然那麽直言不諱的便喜歡我。我都被他嚇到了。哪有這麽直接跟人家這種話的？他……他怎麽能這麽直接的當著我的麵便出來了，真是……真是讓人的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個人！哎！

談如青攥著書本在廊下癡癡的想著這些，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微笑來。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談允賢不知何時正杵著拐杖站在自己的麵前，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青兒。”談允賢沉聲開口道。

“啊！”談如青嚇了一跳，猛見到祖母站在麵前正皺眉看著自己，慌得連忙起行禮。

“祖母來了啊，我竟不知道。竹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竹站在旁邊的廊柱旁藏著半個子，神局促不安，沒有出聲。

“祖母來了許久了，你自低頭傻笑，並不知曉。在想什麽呢？這麽迷？《醫雜談》裏有什麽好笑的事麽？”談允賢沉聲道。

“啊！祖母，沒有沒有，隻是在發呆罷了。也沒有看書。氣太熱了，靜不下心來看書。祖母快請進屋去坐。”談如青忙道。

“青兒，我看，不是氣熱，是你心裏躁吧。心靜自然涼，你一向沉靜安閑，我怕你是心了，所以才如此吧。”談允賢瞇著眼道。

談如青愣了愣，笑道：“祖母的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明白。祖母請坐。喝茶麽？備得有涼茶。是祖母喝的茉莉茶。”

談允賢怔怔看著談如青道：“青兒，你有事瞞著我是麽？你莫要否認，你是跟著我長大的，我豈會不知？青兒，祖母來便是想要跟你談談的。你有沒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談如青忙笑道：“青兒能有什麽心事？祖母在什麽啊？青兒有心事還能瞞得過您麽？”

談允賢輕歎一聲，沉聲道：“那張侯爺……當真是有後之癥麽？你同他合夥騙我是麽？什麽傷勢有後癥，其實……便是找機會明正大的去他府上相會是不是？”

“啊！”談如青呆在原地，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不知該如何回答。

“今日那建昌候向你表白了是麽？他他喜歡你，而你並沒有拒絕。回來的路上，你告訴他，你也喜歡他，是麽？”談允賢繼續道。

談如青吃驚的瞪大眼睛，看向了站在廊下的竹。竹臉煞白，噗通跪在地上，眼淚流了出來。

“莫怪竹，是老的。並不想出賣你。況且，就算不，我也早就看出來了。祖母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來？祖母也年輕過，經曆過。我早看出你和那建昌候之間有些名堂，沒想到這些都是真的。”談允賢輕聲道。

談如青臉上發燒，輕呼道：“祖母！”

談允賢擺擺手，沉聲道：“你已經十八歲了，確實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了。很多人家兒十五六歲便婚了。大不中留，總是要嫁人的，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談如青不知道該什麽，隻低頭站著不。

“但是！青兒，你絕不許跟那個建昌候不清不楚，這件事老絕不允許！我談家清白門第，絕不能允許有這樣的人玷汙我談家清白名聲。那是個酒之徒，紈絝子弟，仗勢欺人，胡作非為之輩，就算他是侯爺又怎樣？那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絕非你良配。你便死了這份心吧。回頭老會給你夫婿，我青兒的未來夫婿得是名門書香之後，滿腹經綸的謙謙君子，絕非是這種酒之徒。”談允賢突然聲音變得嚴厲之極，語氣也極為冷厲的道。

談如青驚愕的看著自己的祖母，在的印象中，祖母還從未用過這麽嚴厲的語氣跟自己話。祖母一向都是和風細雨，如沐春風。可現在，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祖母，我……我……”談允賢驚嚇的結結，不出話來。

談允賢歎了口氣道：“青兒，祖母的話嚴厲了些，但是我是為你好。我怎能讓你被別人的花言巧語所迷，誤歧途，跳進火坑。那些人的話怎能相信？老見得多了，莫忘了老也是在宮裏當過醫的，皇親國戚見過不。他們大多都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之輩。所以，祖母才會這樣的話。那個建昌候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人品，切不可昏了頭，被他所騙。明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