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貴妃瞥著皇帝的臉，也深覺不妙。

“斷七所言，可是事實？”皇帝開口問道，楚星雲卻是不敢答。

這樣的問題，他怎麽答，他怎能答。

可事已經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再辯解，還有用嗎？歐分明就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來的，本就不擔心今天會有什麽事會出乎的意料，說不定早就已經把所有有可能會出現的況都有已經考慮好了。

那有沒有考慮到他最後的死法？

楚星雲角似乎勾起了自嘲似的笑容，那個笑容突然讓歐覺得有些心酸，他們這樣從一開始就生在皇家的孩子，究竟要經曆多風霜雪雨，才能登上那個皇位。為了那個皇位這般不擇手段，到頭來又究竟得到了些什麽呢……

者為王敗者為寇，楚星雲既然已經輸掉了，他的結局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他以為歐也會考慮一下他的死法究竟是如何，卻不知道，在歐眼裏，隻要他最後會死，就是最好的結局。

見楚星雲居然默認了，皇帝閉上了眼睛，對於這個孩子，他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從來沒有考慮過讓他登上太子之位，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這番城府，若是日後再繼續長，指不定會長到什麽模樣。

看到皇帝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樣，楚星雲勾了勾角，一向溫潤如玉的麵似乎是突然被人撕開了一樣，猙獰而又可怕，卻讓人毫無違和，就像是……楚星雲天生就應該是這般的。

“作為一個皇帝，不得不說，您的確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作為一個父親而言，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至在我眼裏不是。”歐看著楚星雲這一副似乎已經豁出去了的模樣，有些慨，人在彌留之際，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呢，隻要確定自己已經沒有生還的希了，就這麽自暴自棄，從來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不過，楚星雲的勇氣還是很讓歐佩服的，就算重生一世，也從來不敢跟自己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即便本就不害怕的父親，卻是在心底默默地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倒也不至於以後走投無路的時候，真的哪兒也去不了。

“你從來都不會在乎我們兄弟，從我們小的時候開始，你的眼裏就隻有那個和楚霖有幾分相似的楚夜。到後來，楚夜也被你當做楚霖的擋箭牌，我們都沒能看出來，隻因為你偽裝得實在是太像了。”楚星雲笑了笑，他的眼中包含著對於皇帝的不屑，“可後來我們還是知道了，你的演技還是那麽好，隻不過一個人對於另一個人的關心是能夠給看出來的。你若是真的在乎楚夜，又怎麽能多次派他去那麽危險的地方。雖說是可以磨練他，但哪有一個父親會這樣沒有一點兒不舍地將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往戰場上送的？”

楚星雲想說的，也是歐想說的，靜靜地聽著楚星雲的話，眼中百種緒雜在一起，讓人看不清楚。

“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長笑，眼淚都笑了出來，他手掉自己的眼淚，忽視寧貴妃想要阻止他的眼神，盯著皇帝一字一頓地說：“而且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殺了楚霖。”

“很早之前我就想這麽做了，楚霖那個家夥，憑什麽能得到父親的全部疼，他明明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那個人的孩子罷了！你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嗎？你以為楚霖的份不會被人揭嗎？哈哈哈，皇上啊皇上，您還是太天真了啊。”楚星雲看著皇帝的表就像是在看著什麽格外好笑的東西，聽著他的話，皇帝的臉越來越糟糕，趨於發，尤其是聽到他說“一點兒也不後悔殺掉楚霖”的時候，歐險些以為皇帝會抱走的。

對於皇帝來說，楚霖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雖然歐也不知道究竟哪裏特殊，又為什麽特殊，但楚霖就是這麽奇怪的存在。

隻不過是因為投胎好了一些，就得到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寵，放在歐上也會不爽的。

更不要說楚星雲和楚夜這樣驕傲的孩子，他們不了被人這樣忽視的，那個人還是自己非常在乎的人。

皇帝有多喜歡楚霖，他們就會有多討厭楚霖。

小時候總以為隻要能夠乖乖地，討父皇喜就好了，父皇一定會疼他們的，隻是稍微嚴厲了一些。後來才知道，其實有些人不需要故意討好皇帝，甚至跟皇帝對著幹，皇帝也會依舊疼著他。他的眼睛裏麵是從來沒有在他們麵前表出來的慈，那是一種屬於父親的慈，是楚夜和楚星雲等人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的。

他們就像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枚棋子，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經被安排好了最後的結局。

一個人的心中太小，終究隻能裝得下一個人，皇帝滿心都是楚霖，又怎麽能將別人放到心裏好生看管呢。

不管是後宮的那些妃子也好，還是楚夜這些他的孩子也好，在皇帝麵前跟楚霖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楚星雲還記得，以前還小的時候，他最喜歡粘著父皇玩，可每次父皇總是會不耐煩，會拿“堂堂男子漢”一天到晚隻知道玩的理由來訓斥他，他原以為是自己真的玩的太過分了，而父皇因為在乎自己所以對自己的要求高，這是一件好事，正是因為父皇在乎自己才會對自己的要求高——他以前一貫是這樣安自己的。可是後來，他才發現，才不是這樣。

直到後來知道了楚霖的存在，他才知道這些年為什麽不管他們如何努力，皇帝始終是一副冷淡的模樣，有時候雖然很是喜悅，卻也不是因為他們做出了績而喜悅，隻是因為他們所做的那些事可能帶來的後果而到喜悅。

是他們曾經太傻，居然妄想皇家這樣的地方會有親這種神聖東西的存在，他堂堂一個皇子，過得竟連自己一個伴讀還不如。

曾幾何時，他是那樣羨慕那些孩子，雖然他們的父親並沒有皇帝這樣的權勢，可是與此同時，也不會有皇家的這些麻煩與冷，他們的父親可以肆無忌憚地疼自己的孩子，孩子也可以毫無保留地跟自己的父親流、撒，而他們作為皇子，等待他們的是，隻是日複一日的學習，各種禮儀課程的安排，讓他們的年幾乎都是充滿著影的。

他以前還很羨慕楚夜，以為楚夜是被皇帝真正疼的人，雖然皇帝對於楚夜也很是嚴苛，但他對於楚夜的容忍度也極其高。所以有一段時間，在楚夜離開青龍國之後，他很是開心，他以為自己可以代替楚夜為皇帝邊最親近的人，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皇帝對於他還是冷冷淡淡的，眼中有出現對於他所做的那些事的欣，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驕傲和欣喜。

楚夜回來之後，皇帝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他，可是楚夜的態度卻變了，他還是那樣玩世不恭，卻再也沒有真正將皇帝放在心上，他像是在遊戲人生，時時打邊球試探皇帝對他的態度。他的試探就像是一針一樣紮在楚星雲的心裏，像他這樣的皇子，即使和皇帝說上幾句話都是奢侈，又怎麽能期待試探皇帝，好看看他在乎自己的模樣。

他當時是真的以為皇帝是在乎楚夜的，所以他很是疑，為什麽這般在乎楚夜的皇帝，會這樣針對楚夜看上的子。他還強行為皇帝找借口說，隻是因為歐的份實在是太低微了，配不上他們國家未來的太子。可是這分明就是一個行不通的邏輯，隻能用來安一下自己，自欺欺人罷了。歐的份就擺在那裏，誰又敢說歐的份地位不高呢？皇帝分明之是忌憚楚夜邊有了這樣一個得力助手會更加得勢，隻是他那時候，終究是識不破。

直到後來，在歐和楚夜的努力之下，終於將楚霖給揪出來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皇帝究竟有多麽在乎這個家夥，這些年，皇帝一直隻注意著楚夜，他就向來盯著皇帝，對於他的一舉一了解到不能再了解，就算是皇帝自己，都不一定會比楚星雲更了解他自己。

他知道那個楚霖對於他來說很是重要，既然楚霖對於他很重要，那何不讓皇帝嚐嚐失去自己重要之的？

他就像是一個試圖用調皮搗蛋惡作劇來引起大人注意的孩子，皇帝越是在乎楚霖，他就越是想要將楚霖給毀掉。

如今，他終究是做到了，還差一點了最後的勝者，隻可惜，百一疏，終究是功虧一簣。

輸在楚夜好歐的手上，他倒也不虧。

“哈哈哈……”他還是那樣肆意地大笑，像小時一般。這些年他一直兢兢業業，不敢做出任何不良的事，生怕皇帝對自己的印象變差了會連累到自己的母親，他將自己所有的才能都藏起來在暗發展，就是為了有一日能夠有能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