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人不寐，歐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坐在閨房之中，著月黯然神傷，在乎的人，一個都留不住，娘親也好，司馬逸也罷，一個死了，一個背叛了，令生不如死。

好在，從前有巧兒在邊護著，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前一世，癡癡傻傻倒也不覺得，這一生，饒是不再癡傻，卻從未有片刻安寧，是怨恨，是不甘，滿腔怒火化作無盡業火，狠狠的灼燒著的那顆心。

那顆原本上善若水，不曾有過半點漣漪的心，如今，竟然也變得如此不堪了，歐深吸一口氣，麵沉端起茶盞，如今已經是子夜時分，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正是做那件事的好時候。

想到這裏，歐漠然起，用朱砂調了紅的，將角和眼角全都染上了，乍一看猶如一個七孔流而死的亡魂，著銅鏡中可怕的容，歐勾起角冷冷一笑。

三夫人一向是住在東苑，最裏頭的屋子，雖然是在東苑這種地方，可三夫人的屋子很幹淨，除了青燈古佛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了，月下，三夫人跪在佛前，呢喃道：“佛祖，弟子罪無可恕，隻求這份罪責不要算在馨兒的頭上，馨兒還隻是個孩子，這一切，全都是我這個做娘親的錯，我是，是我不該了邪念。”

一道白人影悄然掠過，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卻也說不出這是什麽味道，腥腥臭臭的，倒像是死魚的味道。

三夫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然轉，就見歐站在的後，披頭散發穿白，七孔流，那雙明的眼眸充滿了怨氣，一雙慘白的手正出來，作勢要抓的脖子。

三夫人慘一聲，接連後退，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在了佛的上，頓時捂著臉再也不敢去看：“兒，你原諒我，原諒我，不是我要害你，真的不是我要害你，是二夫人算計我，將藥掉了包，我隻想要你難一段日子，沒想過要害你的命。”

可笑，沒想過，若是沒想過為何不立刻去找歐震，躲在這裏求佛祖，也不怕髒了佛祖的眼睛。

歐悠悠說道：“我死的好慘啊，死的好慘啊，你害了我娘，又害了我，我娘親托我來索命，你和二姨娘，一個都別想活，對了你不是最疼歐馨兒麽，我這就去請馨兒妹妹下來陪著我們母。”

“不要，不要啊，你想要命，就衝我來，都是我的錯啊。”三夫人立刻睜開眼睛，著頭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歐冷笑，隨即質問道：“我娘親生純良，你說，為何你要如此對！”

三夫人一，遍生寒，當年的事隻有大夫人和二夫人知道，看來，這歐真的死了，鬼魂到曹地府見到了大夫人，才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三夫人已經嚇破了膽嗎，頓時磕頭如搗蒜急忙說道：“當年我不曾害過大夫人，我雖嫉妒可終究沒那個膽子，去害大將軍的親妹妹啊。都是二夫人，是在大夫人日常的飲食中下了毒，那毒一次兩次上不覺得，日子久了便會害死人。對了，大夫人當時已經有了你，所以你一出生便是癡癡傻傻。這一切，都是二夫人做的。”

歐咬著牙，恨不得生吞了二夫人，原來，癡癡傻傻都是二夫人害的。

按照三夫人所言，當年二夫人對歐的娘親下了慢毒藥，大夫人已經是有孕在，許是因為醫出，大夫人對毒藥有了抗，竟然還能撐到順利生下歐。

不過，因為這毒藥的緣故，歐一出生便是癡癡傻傻，還一直想不通，娘親那般聰慧，歐震也是人中龍，怎麽兩個人的兒會是個傻子，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二夫人，當年對娘親下了毒藥。

古籍中記載，若是對有孕之人下了慢毒藥，這藥會被腹中胎兒吸收一部分，所以娘親當年可以撐那麽久，娘親通藥理，不可能察覺不到被人下了毒，除非，這毒是極其罕見的。

二夫人能對娘親做的事，如今也能對做，歐便繼續問道：“你撒謊，若隻是毒藥，我娘親怎麽會察覺不到，你不曾見過娘親死的多冤，我帶你下去，你去和娘親說個清楚。”

三夫人立刻搖頭，慌忙解釋道：“兒，我不曾騙過你，隻是當年二夫人所的毒十分罕見，連我也不知道什麽，這一切都是二夫人害的，冤有頭債有主，你還是去找吧。”

三夫人苦苦哀求半天，卻發現歐沒了靜，抬頭一眼，隻剩下清冷的月哪裏還有歐的影子，三夫人頓時悶哼一聲，人直接暈了過去。

歐回到青居，將臉上的朱砂洗幹淨，同時回想著娘親的事，看來，二夫人手中一定有一味極其古怪的毒藥，這東西不得不防備。

方才，本想問一問，三夫人手中的東西是什麽，可惜正巧東苑有了響，為了不讓人發現，歐隻能趁著三夫人磕頭的時候先行離開。該死，若不是有人搗，此刻已經得到了拿東西。

為今之計，隻能再等一次機會，什麽時候能知道二夫人手中的毒藥是什麽，才能真的手，二夫人不是個通藥理的人，這背後肯定還有旁人。

歐微微蹙眉，心中已經有了盤算，既然現在還不能直接殺了這些個賤人，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下一些慢毒藥對於歐來說，簡直就是舉手之勞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這裏，歐便連夜準備了毒藥，用幾種常見的花混合在一起，這東西放在點心裏頭，長此以往下去，人會產生幻覺最後瘋掉，甚至會自己把自己活活掐死。

歐將花攤開，小心翼翼的調配著毒藥，明天一早，就想法子將這東西送過去，不出一年半載，這些賤人全都會死無葬之地。

突然，一道月白影一閃而過，楚夜嬉皮笑臉的湊過來，正想和歐說話，目瞧見桌子上的花，頓時楞了一下。

楚夜捂住口鼻，接連後退幾步，錯愕道：“歐，為何，你要調配這東西。”

歐倒是有些吃驚，楚夜這種進門的方式早就已經習慣了，隻是詫異，楚夜怎麽一眼就看出這是在調製毒藥，難不，楚夜對藥理也有幾分了解。

似乎是察覺到歐的困，楚夜捂著口鼻說道：“我自便喜歡花花草草，配置香料之時，無意中查閱古籍，你這東西失魂散。你怎麽，要用這東西。”

楚夜皺起眉頭，他知道歐的境，更知道歐有委屈，可本是個目澄澈的子，怎麽會變得如此狠心，竟然要用毒藥去害人，這，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誰知，歐反手收起花，冷笑道：“怎麽，我就是這般惡毒的子，楚夜公子今日才知曉，倒也不算是晚。”

歐故意如此說，為的就是斷了楚夜的念想，如此惡毒的子楚夜必定不會再留，既然已經化修羅，又何必在顧及什麽兒長呢。

然而，楚夜隻是搖搖頭，反手將那包花搶過來，當即說道：“歐，我知你必定是有苦衷，你可知道，你這般折磨自己我也會心疼。不管你是為何如此做，這東西你都不能用，難道，你想自責懊悔一輩子呢。”

歐不以為然，定下心神，再也不搭理楚夜這塊狗皮膏藥，楚夜見狀，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兒，若你本就是狠毒之人，今日我必定不會阻攔，你自己想想，依你的心，若真是下了毒，你哪裏還能安寧度日。旁人還沒瘋，你就先把自己折磨瘋了。”

歐一震，是啊，若真是如此害了人的命，必定也會瞧不起自己，那豈不是了和二夫人一般無二蛇蠍之人，恨，恨毒了二夫人和歐夢兒，聽楚夜這麽一說，歐有些搖了。

為了報仇而迷失自己，報了仇，又能真的快樂麽。

月下，楚夜白勝雪，輕的將歐攬懷中，安道：“我心神不寧，特地跑來看你，果然你這丫頭又要闖禍。兒，你要試著相信我，我就在你後，轉過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甜言語，歐也聽過不，隻是那時是從司馬逸中聽來哄人的，不知道為何，這種話從楚夜中出來，就變得格外珍貴。

楚夜平日裏嬉皮笑臉說話也沒個正經，然而，每一次到了關鍵時刻，楚夜的話便是最好的藥，頃刻間便能醫好歐的傷痛。

此生能遇到這樣的男子，歐便覺得無憾了，隻是，這般不堪的，還能配的上楚夜麽。

月下，男子側線條越發和起來，深邃的眼眸中無比澄澈，帶著一分真誠，宛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