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如秋水般的眸底流輾轉，恍然間仿佛揚起波瀾的湖面，不再平靜。

勾冷笑、然而生間竟然是萬種風。

“我是誰？我是凌雪啊，是王爺你的結發之妻呢。”

巧笑倩兮眉目疏盞，看似無辜純良的表面下卻藏著最強大的靈魂。

“你不是凌雪，你跟不同。”夜璟瀾看著眸底的變化，神凝重。

“人都是善變的，人更是如此。”

“你不是變，你是胎換骨。”

“或許吧，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若是還不長點兒記，未免太沒出息了。”

夜璟瀾冷笑不止：“是嗎？這麼說未免太牽強了，你以為本王會相信你嗎？”

“信不信隨您。”凌雪換了個姿勢靠在墊子上，繼續拿起小書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人跪久了就得一直跪著嗎？站起來就胎換骨？呵呵……下賤。”

“你什麼意思？”夜璟瀾起上前一步將手里的小書奪走扔在地上，冷聲質問。

凌雪垂眸看著地上那本書，眼波流轉氤氳出一抹熱霧來，仰頭向他，仿若曾經仰著他的那個凌雪一般。

那一刻，腦海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酸記憶，那痛苦和無奈，令到不快。

“王爺，三年前我出嫁時，李嬤嬤給我做了梔子糕讓我藏在袖子里，說是大婚的規矩繁瑣，若是了可以吃一兩口。”

“其實我這人不喜歡守規矩，而且又特別喜歡梔子糕，最要的是大婚當日新娘必須整整一天才吉利。”

“就為了能夠與你白首不相離，我忍住沒吃，我生怕不吉利，我滿懷期盼著等您掀開我的蓋頭后我和您一起吃。”

“可惜，我沒等到，我捧著一塊梔子糕靠在床邊睡著了。說實在的，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眼淚把蓋頭都浸了，可第二天同您一起宮參拜皇上和太后時，我還是開開心心地上了馬車。”

“您還記得，那天早晨您在車里同我說了什麼嗎？您說，凌雪你現在是王妃了，但本王這輩子都不會將你當妻子般戴，你最好在王府里安分守己，否則本王隨時都會休了你！”

“您當時的語氣真絕啊，我聽著都害怕，所以我忍了整整三年，就連一個倒泔水的下人都敢給我臉看！”

“我一個丞相家的嫡不當，偏偏在你的王府里了最低賤卑微的棄妃，真不知道自己當時中了什麼邪！”

“對了，嫁進來的第二年，我看您總穿著玄，不擅長工刺繡的我，就跟著錦茹勤學苦練，終于用時三個月給您做了一件袍子。”

“我還記得，那是一件素雅的藍裳，肩頸繡了我最的白梔子花，可是又怕太過秀氣您不喜歡，故意又多加了一些葉子在上面。”

“我真的是覺得那件裳很好看，可是您呢，您將它扔在地上看也沒看一眼，您說，姐姐不喜歡這種淺薄的，所以您也不喜歡。”

“當時我哭著將裳撿起來，我至今都記得自己是如何一步一行淚地回到瓏翠園的。那件袍子現在還在瓏翠園的倉庫里放著，估計已經舊得不能再看了。”

“我可以理解您為何不我，可我無法原諒您現在這樣對我！難道我不您了，我就不是凌雪了嗎？您之前我就是一個驕傲的人，只不過現在又變回去了而已。”

“您若是不習慣我這樣，大可以一紙休書將我徹底拋棄，我不怨您，真的！”

凌雪自說完后便抹去了臉頰上的兩行清淚，然后起頭也不回地往寢室里走去，獨留下夜璟瀾還站在原地。

房門一合，暗自松了口氣。

心想，這個夜璟瀾還真是只老狐貍，幸好自己擁有原主的記憶，否則還不穿幫了？聲并茂演繹了這麼一段兒，這下他應該會打消疑慮了吧？

夜璟瀾的思緒百轉千回，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小書，然后輕輕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轉而走向門邊。

隔著門他冷聲說道：“凌雪，如果當初你心有所屬并不曾慕本王，卻偏偏被人著嫁進來，你會如何？”

門后，凌雪眨了眨眼，然后扶著下回了一句：“會恨。”

“很好，本王不恨你，只是厭惡你。”

“所以呢？”

“所以你不該給本王下藥，如果有人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手段去強迫你，你又會如何？”

“會殺了那個人。”

“本王沒有殺你，已經是最大的容忍。”

凌雪將門打開，抬頭對上那一雙銳利有神的鷹眸。

“可我已經死了！”

沒錯，凌雪已經死了。

夜璟瀾一愣，看著細的小臉，心口突然產生一抹異樣的覺，他定了定神，恢復俊冷的表。

“那更好，斷了對本王的念頭，也省得這輩子難過。”

“這麼說，王爺您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我對嗎？”

“對。”

“那您干脆休了我吧？”眨了眨眼，臉上竟然帶著期待。

夜璟瀾一怔，眼底閃過：“休了你需要借口，不如你給本王一個理由？”

“可以，我會如您所愿。”凌雪點點頭，開心得差點兒憋不住。

夜璟瀾冷冷勾，戲地仿佛開玩笑般來了一句：“那本王等著你。”

說完，他轉離去，邁向門外的深夜中，漸行漸遠。

“太好了，姑要重獲自由了！”暗暗得意。

……

第二天一早，凌雪便帶著紅袖和錦茹前往瓏翠園。

當時搬離這里并未將庫房中的東西全部帶走。

一是因為綾月閣地方小放不下，二是因為這里東西太雜，不好分類。

可如今，凌雪打定主意要和夜璟瀾和離，所以便打算先將東西斷舍離。

它吩咐下人只挑貴重的東西帶走，那些不值錢的就不要了。

畢竟下一步，就得想辦法讓夜璟瀾寫和離書，所以先分割財產是重中之重。

將嫁妝和宮里貴人們賞賜的寶貝都收拾好以后，準備往綾月閣運，錦茹便捧著一件藍白相間的袍子走了過來。

“主兒，這個帶走嗎？”

凌雪打開袍子，那是一件氣質淡雅的袍，雖然針腳不夠細，可繡花卻極為典雅。

原主還真是為了下足了功夫啊。

若是能把這子勁頭都用在專心搞事業上，那豈不是早就走上人生巔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