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宋潛捂著鼻子，笑著蕭桓，道，“您這是怎麼了”

蕭桓著宋潛，猶豫再三。

蕭家并不像外人看來的那樣風平浪靜。

他父親病逝之后，他也算是群狼環伺，稍不留神，丟掉家主之位是小，因為他母親份地位的特殊，他們一家三口說不定命都難保。他一路走來，如坐針氈，如履薄冰，從來不曾有片刻的懈怠，和別人談心，而且是和一個與自己相識不到月余的人談心，蕭桓相信宋潛的才能，卻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私人也拉扯進來。

宋潛不愧是蕭桓以后的軍師，他很快就看出蕭桓此時的遲疑不決與目前的政局沒有半點的關系。

蕭桓這是在為與夏侯虞的關系而苦惱。

宋潛暗中大吃一驚。

他出寒微，卻從小讀書，有幸被居鄉間的老師收為弟子，也算是學了些本事。可說到底，他還是出不夠，想要出仕為，就必須得到那些世家門閥出名士的推祟，但這些都需要四游歷，詩作賦，結朋友，慢慢地傳揚自己的文名，等到哪一天能被人賞識了，才有可能一展所長。就算是這樣，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做六品、七品的濁，除非有鯉魚躍龍門那樣的機遇，才有可能過五品，做個主宰一方的大員。而且他就是做了一方大員，在那些世家門閥出的員面前，還是低人一等。

何況四游歷，詩作賦，結朋友，哪一樣不要錢。

他家只有良田五、六畝，寡居多年的老母，哪里有錢讓他四游歷。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境之后，就準備投靠一位賢德之人，先從客卿做起。

和蕭桓，并非偶遇。

也不全是因為他母親的叮囑。

在此之前，他接了不人。

蕭桓的年紀，氣度，經歷，都讓他非常的欽佩。相之后，蕭桓的為人，見識，眼，都讓他非常的滿意。

他應蕭桓之邀，了蕭家的座上賓。

他以為蕭桓能去尚公主，就應該是個野心，懷大志之人。

誰知道，他居然這樣的兒長。

晉陵長公主，從前自然是金閃閃的。可現在君王的恩是如此的淡薄，此時不過是新君登基，沒有太多的利益沖突罷了。

蕭桓和相敬如賓就是了。

不應該放太多的心思在的上。

宋潛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誡蕭桓幾句。

蕭桓卻在苦惱了半晌，發現自己的確沒有第二個可以訴說的人之后，徐徐地開了口：“你也知道，長公主是下嫁蕭家的，長公主府雖然在旁邊，卻形同虛設。可先帝去世之后，卻決定搬到長公主府去住。說這樣比較合規矩。但你也看見了。若是長公主真的有心，這些規矩在眼里本不是什麼事。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呢

擔心夏侯虞離開他

好像也不是。

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和離的代價幾乎是不可想象，他們本和離不了。

擔心夏侯虞和他反目仇

好像也不至于。

在由誰登基做皇上這件事上，是夏侯虞擺了他一道，贏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擔心夏侯虞對他的事冷眼旁觀

對，應該就是這樣的。

就好比造勢而言。

之前明明就知道什麼對他最好，卻

而不發，等到他心中不耐煩和建康城里那些名士詩賦唱和的時候，卻突然向他示好，不僅幫他出了這個主意，還親自跑前跑后，把他拱衛到了現在這個地位上。

讓他不由對另眼相看。

的目的是什麼

之前是不是就預料到事會變這樣

想到釜底薪地擺了他一道，他就沒辦法把這當是一件突發的事。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想把他的這種擔憂告訴宋潛他覺得太丟臉了，說不出口。

蕭桓覺得嚨發，垂了垂眼瞼，道：“長公主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們的。我和親沒多久就去了襄，之后轉道徐州”

那時候，他意氣風發。

覺得通過娶夏侯虞拿到了打開了通往朝廷核心權臣圈子的道路，只等他在襄站住了腳跟就會提出北伐，用北伐的勝利打破盧淵的權柄，重新分配世族門閥的利益，站在塔樓的頂尖俯視蕓蕓眾生。

蕭桓陡然間發現，在此之前，他的計劃里并沒有夏侯虞。

夏侯虞應該像所有那些出了嫁的公主，乖乖地給他生下幾個統高貴的子，然后就可以去生活，放縱人生了。他則會兢兢業業創下一片基業，讓蕭家在未來的一百年里都能站在門閥的序列，讓自己名留青史，傳承不斷，薪火有人。

那在夏侯虞的計劃里，是不是也沒有他的位置

蕭桓心中凜然。

如果夏侯有道沒有殯天，如果夏侯有義沒有繼承皇位，他會正眼去看那個雖然貌如花，卻沒有靈魂的子嗎

不，他不會。

不過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見到了層層薄紗下的一角。

若是沒有這樣的偶然

蕭桓驟然間有些不敢往下想。

他的目卻變得凝重，神也變得冷峻端穆。

“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蕭桓正地對宋潛道，“我之前想去向長公主道謝，試探試探長公主對朝中這些事件的態度。但我仔細想過之后覺得，這樣未免對長公主有些不敬。還有，長公主之前是不管這些瑣事的，怎麼突然轉變了態度，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弄清楚才是。不然就算是去見了長公主，本不知道長公主要什麼，也只能是無功而返，說說客氣話而已。

“宋先生，這件事就給你了。

“有些事我不太方便出面。

“特別是在不知道長公主的態度之時。

“我先去休息休息。

“讓吳橋給長公主下個帖子。

“我下午酉時去拜訪長公主。

“如果一切順利，晚上正好和長公主一塊兒用晚膳。”

他一句話一句話的待，宋潛卻很想吐糟。

這哪里是對待發妻的態度，這分明是去尋求合作，拜訪同盟啊

還下帖子

難道是他出寒微，不知道這些世家門閥的夫妻都是這樣的過日子的

宋潛想著，心里很快就分析出了夏侯虞的重要。

如果他們夫妻真的能同心協力，說不定他們真的能創造一個新局面。

“好”宋潛看著陪著鄭芬等人玩樂了一夜卻毫沒有疲態的蕭桓，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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