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勳又快速掃了幾下那奏折,才合上,表苦地著皇帝。
“臣看完了,但是沒看懂。”
“哈?”皇帝皺眉。
謝勳用手指彈了彈奏折,“這上麵的話寫地太晦難懂了,而且還有很多字,臣都不認識,實在不知道寫的什麽。”
“你個不學無的紈絝!”
皇帝一怒之下,把手裏的筆砸向謝勳。
謝勳不敢躲,帥氣的臉上頓時被筆的尖端了一團烏黑的墨跡。
筆當啷掉在地上。謝勳低眉順眼地給撿起來,恭恭敬敬地捧回到皇帝麵前。
“皇上,您的筆。”
皇帝沒接,最後是太監安順接了過去。
謝勳又折回去,跪好,表依舊苦的。
“從小祖父和父親就這樣罵臣。臣也想好好讀書,爭取考個狀元,為謝家長臉,可臣家中給臣請的先生實在太差勁了,總也教不會臣。也不知道是繼母故意,還是本朝就沒有厲害的先生,沒一個教課是臣能聽懂的……”
噗嗤,安順一個沒憋住,笑出了聲。
皇帝也忍不住扶額悶笑。
謝家這個紈絝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他自己笨,怎麽都學不會,卻怪先生不會教,還抱怨本朝沒有好先生。
就他這蠢樣兒,還想考狀元,他這個皇帝眼瞎了,才會點他做狀元!
“臣說錯什麽了嗎?”謝勳迷茫地眨眨眼,歪頭看安順,“安公公,本世子剛才好像沒說笑話吧?”
安公公強忍住笑點頭,“謝世子剛才確實沒講過笑話。”
好吧!皇帝扶額歎氣。
他決定收回之前對謝家這個紈絝的判斷。
昨晚,謝家這個紈絝或許真地用手絹塞耳朵了,可今早班時,他和張二說的話,應該也是真的。
他一個天混花樓的紈絝,哪怕是稍稍聽到一點兒寢殿裏的靜,也會滿火,麗嬪的嗓音還那樣勾人。
再說,就他這豬腦子,能想到歪主意戲弄朕?
皇帝反正是不信的。他從不寵的皇子混到皇帝的寶座,可不是被人推著走的。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
看著跪在地上,一臉委屈的年,皇帝肚子裏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冷森森沉沉的。
“這是史參你的奏本。”
“史參臣什麽?”謝勳歪著頭,一臉地莫名奇妙。
皇帝隻好拿出耐心,“參你賄賂員。”
“啥?”謝勳驚愕地歪皺眉,“那史腦子有病吧!”
“大膽!”皇帝嗬斥。
“皇上,不是臣喜歡罵那個史。主要,以臣今時今日的地位,又深皇上寵幸,怎麽可能去賄賂員?滿朝文武,誰又值得臣賄賂?”
“若說世上還有誰需要臣賄賂,也就皇上您和臣的父親了。您不知道,臣的父親每每見到臣,不是罵就是打的。臣最怕見他了,還不如皇上您對臣好呢。”
皇上臉上的笑容忍不住一再擴大。
這紈絝倒是能娛樂人的。
“你這話聽要是讓謝尚書聽到,還不傷心死?朕怎麽可能比得上你父親對你的好?”
謝勳卻正兒八經地搖頭擺手,“不不,皇上您錯了。”
“謝世子大膽!”安公公小聲嗬斥。
謝勳輕扇了自己一個,“臣說錯了,不是皇上錯了。反正臣的父親對臣就是不怎麽好。他嫌棄臣是個不學無的紈絝,覺地臣擔不起謝氏家主的大任,想換臣的庶出大哥做世子。”
這到這裏,謝勳似乎想到了什麽很不愉快地事,一張臉氣鼓鼓地,跟包子般。
“皇上,您不知道,臣的父親其實是個寵妾滅妻的混蛋。他娶臣的母親前,就跟個寵妾生了庶長子。雖然臣的母親進府後,他把那個寵妾打發了,可那個庶子還在啊!那個庶出大哥,比臣會讀書,聽說如今已經中了舉人。臣還曾聽下人議論,說,臣的父親一直想廢了臣的世子位,給臣的庶出大哥。”
說到傷心,謝勳抬起胳膊,用力了好幾下眼睛,放下手時,兩隻眼睛漉漉,紅通通的。
“皇上您說,臣的父親對臣好嗎?”
皇帝瞠目結舌,卻暗暗打鼓:謝尚書婚前有個小妾,還生了個庶子,他知道,可謝尚書廢了嫡子,立庶子為世子,卻沒人跟他稟報過。
“自古立嫡不立長,謝尚書為吏部尚書,怎會如此糊塗?”皇帝決定問清楚。
謝勳卻似乎完全沉浸在傷心事裏,一個勁兒地哭鼻子,大半個胳膊都沾滿了他的眼淚鼻涕,噠噠的,本沒聽見皇帝的話,更別說做答了。
皇帝瞥了眼安公公。
安公公走上去,遞給謝勳一塊兒手絹,小聲提醒,“謝世子,皇上問您話呢。”
謝勳一邊用手絹鼻涕,一邊含混不清地問,“皇上問臣什麽?”
“謝尚書要廢了你的世子位,你可有真憑實據?”
皇帝決定還是問地直接點兒,免得謝紈絝聽不懂。
“證據……沒有。”謝勳搖頭,“臣要是有證據,早給皇上您上折子了。”
“上折子幹什麽?”
“參臣的父親啊!”謝勳咬牙切齒地,“寵妾滅妻,還嫡庶不分,不把他尚書的位參沒了,臣就不姓謝!”
蠢貨!安公公暗暗腹誹:你和你父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存在。你參你父親,你能撈著好?
“你爹沒了尚書位,你該怎麽辦呢?”皇帝笑問。
謝勳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臣的父親雖然沒了尚書之位,可臣還是鎮國公府世子啊。一品鎮國公的俸祿足夠養活滿府的人了。”
皇帝這次完全相信謝勳就是個徹底的紈絝。
連隻有占據實權職比爵位重要的基本常識都不知道,謝家這個嫡子是被養廢了。
廢了好啊!
皇帝暗笑。
謝家大小兩隻狐貍,讓他這些年頭疼地不行,如今有這麽個紈絝廢拖那兩隻狐貍的後,他也能口氣。
可惜謝尚書在娶妻後就把那個寵妾打發了,不然單單寵妾滅妻這一項,就足夠史抓著參個沸反盈天。
到時候,他再以“有背人倫,不配為百之師”為由貶。
不過,隻要有謝家這個紈絝在宮裏,再加上他的引導,不怕找不到謝尚書寵庶滅嫡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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