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愣了愣。

皇後娘娘卻只是笑，並不多作解釋了。

銀臨看了青青一眼，沒再說其他的，便告退了。

蕭如月因為沒睡夠頭疼，也躺下繼續休息。

這一睡就睡到了掌燈時分。

綠特意燉了魚頭湯，蕭如月還沒睜眼就聞見了。

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綠端著熱氣騰騰的魚頭湯已經站在桌旁了。

魚湯的香味飄滿一屋，令人食指大。

「娘娘，您醒的還真是時候，這湯剛出鍋。」綠欣然對笑道。

蕭如月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下床洗把臉漱了口。

青青幫著梳了個頭，就站在後不了，活似移木樁。

蕭如月之前試過勸找個位置坐下，不肯，蕭如月也就不勸了——什麼時候自己站累了，就會飛到房樑上去歇著的。

「娘娘，君上方才遣了方維庸方公公來說，今天會有些忙，晚點才能回來。讓您先用晚膳不必相等。」綠說著話，盛了碗湯遞給蕭如月。

大考剛過，這會兒都忙著在閱卷，閱卷是個技活，並不是單單看卷上的文章就夠了的。

監考並且負責閱卷的，有多人是宇文練的耳目還不得而知，眼下朝中諸事紛繁，他忙一些也是應該的。

蕭如月點點頭，說道：「留些湯在灶上熱著，君上晚些回來能喝。」

「娘娘放心吧，奴婢早知道您會這麼說，已經備著了。」綠笑得很猥瑣。

「死丫頭。」蕭如月別了一眼，便喝了起來。

魚頭湯呈白，看火候燉了至一個時辰，湯水有魚的鮮甜，又混了其他食材的鮮味，簡直是人間味。

蕭如月喝了有半碗，突然想起今日從一大早起就沒見到梁丘雅音，才問起來：「綠，你可曾見過雅音姐姐？」

「梁丘姑娘在您睡著后給您把過脈了，然後就不見了。」綠搖搖頭，「我想梁丘姑娘估計是出宮去了吧，昨天還聽說，今個兒定要去找那個什麼唐的一較高下。」

綠轉了轉眼珠子，神有些古怪。

蕭如月也未曾多想。

喝了兩碗湯，又吃了半碗飯，這才算飽。

因為宇文赫已差人來說要晚歸，吃完便在屋裏溜達兩圈，然後坐下來看書。

躺了整日的骨頭都懶了，但青青和綠不肯讓出去，也就不勉強，捧了本閑書在看。

就看本書而已，綠也要嘮叨說：「娘娘，您子還沒全好，看書太勞神了。」

瞧吧，簡直是個小管家婆。

蕭如月笑笑不說話，生怕屋子裏太暗，又趕忙去點了盞燈。

見這樣，蕭如月都不好意思提醒：屋子裏快亮的跟白天似的了。

亥時了，宇文赫還沒回來。

蕭如月聽著小太監報時，心裏陡然生出一不安來。

即便是忙著大考的事，還要對付在暗中搗的宇文練的人，他也不至於到這個時辰還沒回來。

蕭如月合上書，看了眼青青，又盯著綠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娘娘您想多了。」綠的目有些迴避，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勇敢地與對視。

「到底是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的？」蕭如月忽視臉上的若無其事，不容置疑。

綠片刻的猶豫已經充分說明問題了。

「娘娘在說什麼，綠不明白。」綠仍然是一臉解的表。

蕭如月眼底一凜，也不多說，直接掀被下床，穿鞋披就往外走。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綠連忙過來搶的服，就連一直假裝自己是木樁的青青也衝過來，死死擋在面前，一步青青就挪一步，寸步不讓。

蕭如月的手頓了頓，定定看著綠，「說吧，是不是我出什麼事了？」

「不是。」綠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說錯話，連忙改口，「不是不是，沒有出事，誰都沒有出事。」

那就是有了。

綠從一開始的猶豫，到現在表現出來的堅決，讓蕭如月徹底確定了。

本來一開始是沒在意的，可是等到這個時候宇文赫還沒回來，綠的態度又如此奇怪，不想起疑都不行了。

就在僵持之間，有人從外頭推門而。

率先進來的是銀臨，隨後便是宇文赫，但他似乎是半昏半醒狀態，是方維庸和羽林衛副統領柳驚濤一人一邊攙著他進來的。

把宇文赫放在床上，柳驚濤便出去了。

銀臨關上門，窗外突然先後跳進來三個人，分別是崇越和崇，還有久違了的十三。

青青見到十三，低低喚了聲：「師父。」

十三也輕輕地「嗯」了一聲以作為回應。雖然是師徒，們卻是截然不同的。

蕭如月看看方維庸和銀臨，又看了看崇越等三人，綠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此時也沒有反應，而是咬下，一副「出大事了不得」的驚慌失措模樣。

這麼大的陣仗，這麼多的人全都出現了。

看樣子，今天晚上出的事，小不了了。

蕭如月坐在床沿，宇文赫面紅，意識有些渙散，但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拉了的手。

蕭如月想回手，卻被他抓的更，手腕微微發疼了。

平常的他，即便再怎麼急切霸道也絕不會弄疼了。

蕭如月咬了咬牙，回頭看著銀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上……去了琉璃閣……」

主去的？

蕭如月蹙了眉頭，追問道：「你們到底有多事瞞著我？」

銀臨沒吭聲。

十三臉上有些焦急，但瞥了蕭如月一眼，眼神有些輕蔑，「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枉費主子為你做了這麼多。」

「放肆！」蕭如月正在氣頭上，十三這麼一說，蕭如月當場呵責道，「本宮沒問你話，何時到你多？」

十三沒想到蕭如月會突然發難，愣了一下。

「以前是本宮不想與你計較才容得你放棄。你說話做事最好分分場合分分時候。上、下、有、別！」

蕭如月語調冷了幾分，眸中結了一層寒霜，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氣勢雄渾。

宇文赫抓著的手，力道也重了重，蕭如月吃痛但是甩不開，只能由他拉著。

崇越猶豫了一下，點了宇文赫的睡，他這才睡了過去。

「銀臨，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本宮麼？」蕭如月一雙水眸此時寒意凜凜，清冷地盯著銀臨，「君上為何去找葉海棠，因為我是麼？」

銀臨雙了，原本是想辯解的，但話到了邊，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皇後娘娘如斯機敏，聰慧過人，謊言已瞞不住了。

「娘娘，君上是為了替您去討解藥，才……才會中了葉貴妃的圈套。」

這麼說，宇文赫是中了「一夜春宵」的毒……

蕭如月心裏一沉，腹中忽然絞痛起來。

下意識按住小腹，但疼驟然痛劇烈，坐不住，子下去，跌在宇文赫上。

「娘娘！」銀臨綠和青青三人臉大變，連忙奔上前來。

蕭如月抓住銀臨的手，狠狠道：「雅音姐姐呢？人在哪裏？什麼毒能讓束手無策！」

話音落，梁丘雅音便從窗口落了進來。

顯然，一直都在，只是沒有面……更確切的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蕭如月。

「……敏兒，我……」

「雅音姐姐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蕭如月顧不得腹中的劇痛，冷冷命令道。

腹中的劇痛讓幾乎說不出來話。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翻攪，撕咬。

滿頭是汗，臉已泛起青白。

這瀕臨死亡的滋味不是第一次嘗到，卻第一次覺得，生不如死。

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走門的走門，跳窗的跳窗，連青青也跟著十三一起出去了。

屋只剩下宇文赫、蕭如月和梁丘雅音三人。

梁丘雅音從上掏出藥瓶倒出兩顆葯，一枚強行餵給了昏睡中宇文赫。

一枚藥丸塞進蕭如月口中，才搭上的脈搏，憂心忡忡道：「蠱已發作，我也……」

「是什麼蠱，能讓你，束手無策？」蕭如月咬著牙問道。

腹中的劇痛因為雅音姐姐的葯而有所緩解，但仍然痛的無以倫比。

的意識已經快撐不住了。

梁丘雅音深深看了一眼，無奈嘆道：「……是化蠱。」

蕭如月宛若雷劈。

化蠱，以飼主自餵養，分子母蠱。一旦被飼主施了蠱，只能由施蠱者解除，任何一種強行驅蠱的方式，都會令蠱蟲反噬，頃刻斃命。

「這兩日，我一直在尋找方法解蠱，但太過冒險，你家夫君不肯，我也不敢試……」

「對不起月兒，葉海棠那個人不知是何時在你上下的蠱，是我沒有及早發現。我……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話。」

「我們想不出辦法，你家夫君便提出，他去找葉海棠要解藥。若能解蠱，這個孩子便能保住，若不能，就只能……犧牲……」

雖然梁丘雅音餘下的話沒能說出口，但蕭如月心裏再清楚不過。

化蠱，上被施了子蠱，母蠱在葉海棠上，只有葉海棠才能解蠱才能救。

宇文赫明知道葉海棠手上有一夜春宵，他明知道葉海棠對他虎視眈眈，他還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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