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棠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司徒敏這話分明是在暗指無理取，不懂規矩。

眼底恨恨的眼神一閃而過，但很快就下來了。

葉海棠氣歸氣，但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

蕭如月才不管什麼表，若無其事地吩咐綠把食盒遞過來，給了方維庸，「方公公，這是剛剛出爐的點心，君上忙了一早上，腹中定然飢，點心裏有些補氣養的紅棗枸杞，麻煩你轉給君上。讓他多吃點。」

方維庸都說了君上任何人不見，其中既然包括了葉海棠，當然也包括了。

聰明有如蕭如月，自然清楚該怎麼做。

方維庸連忙雙手接過食盒，恭恭敬敬地道：「奴才明白，奴才定然會將東西完好無損的給君上的。」

葉海棠見狀，也學著蕭如月的模樣，把亞娜手裏的食盒提過來遞給方維庸，「這是本宮給君上準備的參湯，請方公公代為轉呈。」

方維庸示意邊的小順子去接，小順子便地出雙手，葉海棠的臉當場就拉下來了。

這意思不用說也知道，是在惱方維庸，竟敢讓一個小太監來敷衍。

小順子被的神嚇住，手明明到了食盒，卻不敢接。

葉海棠的手也僵著，僵持不下。

蕭如月沒事人似的，只當作沒看見這一幕有多尷尬，吩咐方維庸道：「點心就託付給方公公了，本宮先回了。」

「恭送皇後娘娘。」方維庸朝蕭如月深深鞠了一躬，徹底無視了葉海棠的存在。

葉海棠臉上掛不住，氣呼呼把食盒扔給了小順子，轉就走。

該死是司徒敏，你以為仗著宇文赫疼你寵你你就了不起了，現在連個沒種的太監都敢幫著你來欺負本宮。

你且等著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沒有了「一夜春宵」，我倒想看看你還如何迷宇文赫讓他專寵你一人！

葉海棠的食盒扔的太快，小順子險些沒接住，看著貴妃娘娘氣沖沖走了，抱懷裏的食盒，委屈地看著方維庸，「師父，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貴妃娘娘為什麼那麼生氣。」

「沒有，你做的很好。」方維庸拍拍他的肩膀，「你要記得，葉貴妃這個人便是如此，你只要照著規矩辦事就好，有君上和皇後娘娘在，貴妃娘娘不會為難你的。」

小順子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他剛進宮沒兩年，又一直在底下打雜，心眼實在。是方維庸見他老實本分又勤快，才把他提拔到邊的，他本還不懂宮裏的這些人世故爾虞我詐。

方維庸想多說兩句，但想了想就作罷了。

「跟我進來吧。」他對小順子說道，說著示意守門的羽林衛推開門。

書房裏，宇文赫和岳相、蕭景煜三人的談話似乎告一段落，見方維庸進來紛紛看著他和他後的小順子。

「敏兒回去了？」宇文赫看了眼方維庸手上的食盒。

方維庸答道：「皇後娘娘不想見君上為難，把這點心給奴才之後便離開了。葉貴妃也……」他說著，回頭看著小順子手裏的食盒。

宇文赫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你把東西放下，送岳相和蕭尚書出去。」

「是。」

岳相和蕭景煜紛紛告退，方維庸帶著小順子送兩位大人出去。

偌大書房，便只剩下宇文赫一人。

他打開蕭如月送來的食盒，新鮮出爐的糕點餘溫尚存，打開蓋子便有一獨特的香氣撲鼻而來。

宇文赫用乾淨的帕子了手，就捻起一塊吃了起來。

綠的手藝自是不必說，這又他的心上人上來的，吃起來肯定分外香。宇文赫接連吃了半盤子，才停下來，喝了口茶。

眼角餘瞥見另外一個食盒，葉海棠的東西，他眼中的神采一沉，低聲喚道：「崇越。」

話音剛落，崇越便從暗閃了出來，單膝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宇文赫冷淡道：「把這食盒裏的東西送到邀宮去，拿給梁丘姑娘，就說是葉貴妃送來的。」

說完一頓，又補充道：「別被敏兒看見。」

崇越猶豫了一下，才應道，「……是。」然後，提著葉海棠送來的食盒，轉眼就不見了。

書房中再度安靜下來，就像崇越從未出現過，也從未消失。

葉海棠這個人啊。

那個冒牌的太皇太后非要說什麼老人家常日無聊，沒人陪說話，半命令地要宇文赫把葉海棠給放出來，說是，「葉貴妃陪著哀家也能自省，也能學習規矩。」

若是來的，宇文赫自然不怕，可偏偏這理由再合理不過。宇文赫才做主解除了葉海棠的足，但是這個人不老實……又或許說，從來也沒有老實過。

一個居心叵測妄想通過控制宇文練這種人，從何顛覆大夏朝廷的野心家，怎麼可能老實？

明明活了幾十年，還非要借用藥強行維持外貌，自以為風萬種，殊不知這樣的只會更令人作嘔。

想到這裏，宇文赫不想到了蕭如月。

倘若不是葉海棠那個人的介，蕭姐姐的命運也不至於如此坎坷。

單憑這一點理由，就非死不可！

邀宮裏。

崇越提著食盒一路飛檐走壁避開羽林衛的視線，大白天也不走正常途徑，很快就到了邀宮。

他直奔梁丘雅音的房間，把食盒給梁丘雅音，並轉達了宇文赫的話，便從房間出來。

崇越本是打算從窗戶走的，突然想到什麼，就從門口出來了。

誰曾想，他從梁丘雅音那兒出來，就正好撞見手裏端著盤芍藥花糕的綠，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那個……我……」

「你還敢來！」綠一看見他就火冒三丈，想起那日在別苑發生的事，一時火氣上涌，上去「啪」的又是一掌。

崇越有點懵，綠一個孩子手勁能有多大，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他看著綠氣紅了的眼睛，鬼使神差問道：「沒把你手打疼吧。」

綠愣住。

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氣呼呼地跺腳，「你別讓我再看見你！要不然我一定跟娘娘告狀，說你非禮我，讓娘娘好好治你的罪！」

綠撂下這狠話，就徑自進了梁丘雅音的房間。

崇越不自地了自己是左臉，還真有點疼。的手會很疼吧？

「你在發什麼呆？」耳邊突然炸起一個嗓音。

崇越震驚地回過，卻看見巧笑倩兮的皇後娘娘，就站在他後。

「皇、皇後娘娘……」崇越頓時放鬆下來，鬆了口氣。

蕭如月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他，「我看你在這兒站了大半天了，綠剛才氣呼呼地走了，我還聽見說要找我做主，告你的狀，說你非禮，你對綠做什麼了。」

崇越本沒想到皇後娘娘什麼都聽見了，整顆心都提起來了，「……皇後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是……」

「不急，慢慢說。」蕭如月笑笑。

還是第一次看見崇越這個驕傲的人第一次這麼驚慌失措的，反應真是可。

崇越支吾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就保持沉默了。

蕭如月索帶他進了小藥房，關上門，便打量著崇越，煞有介事地道，「藥房裏平常沒人進來，說話倒是方便，不必擔心會被別人聽見。」

「娘娘，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崇越張地咽了咽口水，平生不做虧心事，第一次對一個小姑娘幹了這等非禮之事，他心虛的不得了。

蕭如月又笑了笑，蔥白般的修長玉手從洗乾淨的藥罐子上掃過，像是要故意吊崇越的胃口。

事實上也是如此。

越是這樣，崇越就越發張。

好半晌，蕭如月才結束審視藥罐子的興趣，抬眸看著崇越道：「你不是故意的，卻非禮了綠，是麼？」

「……是。」崇越心虛地點點頭，不敢直視蕭如月的眼睛。

「就是那天在別苑的時候吧。」蕭如月又說道。

崇越詫異地點頭，他的眼神像是在問：娘娘您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綠從那天回來就不對勁了。綠自小就在我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的脾氣秉。從那天回來之後便嘗嘗一個人發獃，我去了貢院三日回來，的況更甚。直到剛才我不小心聽見了你們的對話，才把所有事聯繫起來了。」

蕭如月徐徐說道，毫沒有一點聽別人說話該有的尷尬。

因為沒有聽，是明正大的在聽。

只不過兩個當事人都太專註自己的事，本沒有發現罷了。

「崇越，你知不知道綠如今是本宮是宮，你和這樣，是要罰的。」蕭如月又補了一句。

「娘娘，這件事……這件事是我的錯！」崇越臉變了變，一下子跪了下來，重重給蕭如月磕了個頭，「娘娘，這件事是我一時糊塗，不關綠姑娘的事，也是害者，我才是始作俑者。」

真是個直白的年，腦子一筋，簡單的厲害。

蕭如月忍不住嘆了口氣，問他：「你知道綠為何如此生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