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夜從來也沒有在宇文息上覺出過如此的落寞，這個人永遠都是雲淡風清的模樣，就好像世間的一切都與之無關。可神仙也有被凡塵俗世牽絆的時候，縱是宇文息，在面對這件事時，也不得不落得如此！

他在廊間徘徊了一陣，想回去時，卻見喬季卡披了服走出來。他趕迎上前把人攬住，輕聲問：

「怎麼醒了？」

「睡不著。」嘆了氣，「出來口氣，順便……聽你講講宇文息父親的事！你就說說他這個人就好，我做個心理準備！」

這要求百里夜再不能拒絕，於是開口，說：

「宇文伯父這個人跟息差不多的覺，只是沒息長得那麼好。老人家畢竟上了歲月，有些胖，但子卻跟息一般無二。他就像是一個生活在古代的人，讀四書五經，寫得一手好字！但不管是用什麼筆，也不管是在什麼場合，哪怕是給集團簽署文件，一出手，都是正宗的繁！且還豎版！他常說，繁還是中華民族最傳統的文字！經過簡化那還算是字麼？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還什麼中國人！老人家還通了篆刻的手藝，經常有事沒事就刻個名章。但那東西從不外傳，就連我跟宇還有易，也只一人一個！他親手刻的名章若是拿到國際上去拍賣，只怕要炒出比故宮博院里幾百年前的文還要高的價錢！還有他對文的鑒賞能力，若他居第二，這世上就再沒人能居第一！息的本事都是他從小手把手教出來的！」

百里夜一番簡述，聽得喬季卡滿心嚮往。之前還對那個前輩的到來有些忐忑不安，可只聽這麼幾句，竟對那一場會面十分期待。

百里夜看這樣子覺著好笑，不由得出手去刮的鼻子——

「都說人善變，你這變得了太快了點！」不過話是這樣說，他卻也明白，宇文老爺子這個人就是有那種讓任何人都滿心歡喜地想要與之相識！他雖然在長像上不似宇文息那般神仙得直觀！但那格和一似古而來的氣派與本事，都會讓人心生嚮往。誰都想看看，一個活在現代的古代人，一個只能寫繁字的中國人，一個通讀四書五經滿腹經綸的老頭兒，到底是什麼樣子！

對於宇文老先生的期待已經讓喬季卡暫時放下了對那梨花聖的探究，想，這樣一個人不管他來見自己是出於什麼目地，能夠與之相見相識，都是一件幸事！

心好，便展開了，不再似那般鬱郁憂心。但百里夜卻樂不起來，事千迴百轉，他實在是有點擔心明日一見，是不是還會再有其它變化……

傍晚的時候，百里夜要回財團去理點事。醫院離財團極近，走路也就十分鐘的工夫。他說好理完事馬上就回來陪們母子，喬季卡笑著說：

「你就直說你想兒子，誰又會笑話你！」

百里夜笑笑，沒說什麼。他是想兒子，但更想。這個人在他心裡的位置，就算是有了一個脈相連的小生命，也沒有辦法取代半分。

拉著喬朗的手一起送百里夜下樓，他本不想讓喬季卡跟下來，但見人也沒什麼大事，耳朵雖說時好時壞，卻也不妨礙什麼。這才沒有攔著，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地下了樓來。

兩人一直把百里夜送到醫院大門口，這才不捨地往回走。喬朗說：

「卡卡，有爸爸在真好！以前你都沒這麼開心過！」

喬季卡手牽著兒子，也有一種心滿意足的覺。但走間，心裡還是時不時地就會生出一陣微，那覺就好像是有預要發生什麼事一樣。喬季卡的覺一向很準，這心緒剛一到來，下意識地握著喬朗的那隻手就收得更了些。

喬朗仰起頭，跟說：

「好痛！」

這才反應過來，想松一松，卻還是不大放心！索彎下來把喬朗抱在懷裡，喬季卡想，不管有事沒事，多防範一些總是好的！

可這防範一直防了三個多小時，覺得這一次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也許是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讓的判斷有些失誤，於是神漸漸放鬆下來！百里夜還沒回，跟朗朗剛吃了晚飯，就想著到這一層的大廳里散散步，省得孩囤食。

朗朗對於到大廳里玩耍這件事不是很熱衷，雖然這一層的另半邊病床里住了幾個小朋友，卻依然沒有太吸引他。喬朗卡跟他說：

「你吃了那麼多，一定要圍著大廳走上幾圈消化一下才行，要不然晚上肚子還會痛的！」

喬朗癟著說：

「這不是在醫院裡麼！痛了正好可以看醫生嘛！」

喬季卡瞪眼——

「這什麼話？誰願意沒事兒就看醫生！再說，醫生也要回家休息啊！」

「哦！」孩子點點頭，乖乖地把自己的小手塞到媽媽的大手裡，然後被喬季卡領著，一齊出了病房。

到了大廳里，已經有三個小朋友在那邊玩耍。喬朗看了一陣，覺得對那種拍皮球的遊戲沒什麼興趣，於是自顧地開始圍著大廳的邊沿默默走路。喬季卡看著好笑，覺著這小孩啊實在是比這個年紀的時候聰明太多。

沒有跟著一起散步，而是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倚了臺站著。這裡剛好可以看到整個大廳，喬朗的每一個作都不能離開的視線。

做媽媽的就是這樣，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只要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就會覺得特別幸福。那是人生的一個複製品，是生命的延續，十分願意用全部的心去澆灌這個小生命，讓他一天天健康長！

有個抱著孩子的媽媽經過旁，那孩子手裡正拿著一個氣球，跟媽媽說：

「一會兒送給哥哥，他有了氣球，打針的時候就不會哭了！」

喬季卡失笑，這貞的話真好，可是的朗朗都不會說呢！自從朗朗會開口說話之後，第一聲的就是卡卡。然後的每一句，都是小大人一樣，完全讓人想不到那是一個剛開始說話的小孩。

欣兒子的聰明懂事，但同時，卻也因他過早就失去的心而傷。

啪！

意外地，那個孩手中的氣球在經過的時候，竟突然就炸掉了！孩子嚇得哇哇大哭，能看到那個媽媽不停地哄勸，能看到對方的一開一合，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氣球在的耳邊炸響，「砰」地一下震了耳，讓本來就脆弱多災的耳朵又再一次蒙難。

有陣陣耳鳴毫無意外地襲來，捂著耳朵站於原地，大概有至五秒的時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只看到那個媽媽哄了孩子，然後再抱著孩子離開，直奔電梯，應該是去再買個氣球回來。終於耳鳴聲止，刺痛傳來。這是每次這耳朵犯病的時候都會有的表現！

喬季卡沒太再意，反正也看過醫生，知道是怎麼回事。再加上明天就要手，被震一下雖然遭點罪，卻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求能快一些聽到聲音，別耽誤了照顧朗朗！

這樣想著，又以目環了大廳的邊沿，去尋朗朗所在的位置。卻不想，一圈看去，除了那三個玩皮球的小孩之外，再不見其它的小小影。

心裡「咯噔」一聲，再努力平復，又疾速地在這大廳里尋了一圈，結果卻還是一樣！——沒有！

喬季卡慌了，想跟人問問，但問了幾個之後發現自己聽人家說話很費勁。耳朵沒這麼快就恢復過來，聽不到聲音，自然也就不知道別人說了什麼。

好在聽不見聲音，別人卻能聽到的話。於是有人指了樓梯間，示意往那邊去尋。

喬季卡轉就往那樓梯間跑了去，速度快得像豹子！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用這樣的速度奔跑過了，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什麼危難能讓如此這般，卻不想，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了影跡，這怎麼能不急！

喬季卡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指樓梯間，是喬朗自己跑到這邊來玩嗎？是他覺得繞著大廳走不過癮，想要爬爬樓梯嗎？老天！但願是那小子自己走到這邊來，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然，這想法很快就被否定！

喬季卡瘋了一樣在樓梯間里喊，一遍一遍地著朗朗朗朗！耳聾的人說話聲很大，覺得自己的喊聲應該能從十幾層一直傳到一層了，但輸就輸在聽不到任何一點外界響。耳朵里轟轟隆隆的鳴聲一波接著一波，讓應接不暇。

不知道喬朗聽到自己在喊沒有，也聽不到除了自己之外，這平時基本無人的樓梯間里還有沒有別的靜。就只能一層一層地往下去尋，跑得飛快。可一直到了樓外，一直站到了醫院的大院兒里，也沒有看到喬朗的影。

喬季卡快要瘋了！之前那種不好的預又再次來襲，卻讓在心中暗罵：該死啊！為什麼早有預，事卻偏偏來得這樣慢！

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強迫著喬朗去溜食，如果不出病房，就不會被震到耳朵。朗朗也就不會失蹤！

可說什麼都是晚的，現在該怎麼辦？

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覺得當務之急，是儘快的讓自己恢復聽力。於是不再跑，只以眼睛向四周不時地巡看。就這樣堅持了三分多鐘，總算是有嘈雜的人聲再度傳耳！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