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大堂,眾人大眼瞪小眼的坐著。
最上首的是一位玉冠年,俊俏明朗,錦華靴,渾著一尊貴氣兒。
年的目始終落在一側的楚婈上,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好奇與驚豔。
自他坐下到現在,已這般盯了半柱香的時間。
楚婈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麽,隻得垂首故作不知。
而楚之南楚夫人則略有些不安,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年邊的小侍無聲打斷。
又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大堂裏依舊是詭異的安靜。
不多時,年才終是看夠了,用手托腮輕輕歎了口氣。
老與稚融為一,竟也沒有半點違和。
楚之南這才尋到機會開口,隻他才剛要起便見年抬手阻止。
“楚大人坐。”
楚之南:“……”
合著還沒看夠?
楚之南瞥了眼楚婈,坐回椅子上朝年拱手道:“太孫殿下駕臨,臣有失遠迎,招待不周,還請太孫殿下降罪。”
年正是當今太孫殿下李雲徵。
他來楚府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看看他王叔的心上人到底長什麽模樣。
堂堂太孫殿下來臣子府中隻為瞧人家小姐,這聽起來的確很扯。
但對於京城第一紈絝李雲徵來說,這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楚大人何罪之有。”李雲徵仍舊盯著楚婈,對楚之南敷衍得很。
“是本殿下突然造訪,擾了楚府清靜。”話是這麽說,可言語中卻並無半點不自在。
楚婈默默吐出一口氣,雖然敷衍意味甚濃,但還算有自知之明,
“太孫殿下言重了……”
“楚大人不必惶恐。”李雲徵打斷楚之南,朗聲道:“本殿下就是來瞧瞧王嬸嬸長什麽模樣,瞧仔細了就走了。”
楚之南:“……”
這瞧得還不夠仔細?
楚婈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這位殿下大張旗鼓駕臨楚府,竟隻是為了瞧。
須臾,楚婈抬頭目平視,輕聲道:“殿下可瞧仔細了?”
李雲徵眨眨眼,不自覺的直起子,很是誠實的道:“沒有。”
楚婈:“……”
不知該說他臉皮厚還是實誠?
“本殿下怎麽覺得在哪兒見過王嬸嬸呢?”李雲徵突然道。
楚婈一愣,看向楚之南。
楚之南心裏一咯噔,忙道:“小一直在洬江,應未與殿下打過照麵。”
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懷疑楚婈的份,突然聽李雲徵這般說,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是嗎?”李雲徵歪著頭,似是陷了沉思。
隻沒過多久,他卻突然起,驚道。
“本殿下想起來了!”
楚婈:“”
想起了在哪裏見過?可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
“就上次各地員進京述職那年,風江樓下,紅木拱橋上!”
楚婈心頭一滯,麵上仍不聲。
“那天還下著雪,王嬸嬸可想起來了?”
“雖然本殿下隻看到了王嬸嬸的背影,但本殿下對人向來有過人的眼力。”
李雲徵在這方麵過目不忘的本事,並不值得炫耀,但他確實認出了楚婈。
僅憑一個背影,便認出來了。
楚婈聞言這才送來握的雙拳,原來隻是瞧見了的背影。
還以為……
要知道暗殺太孫殿下可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且也還沒做好在此時與天家為敵的準備。
“太孫殿下好眼力,臣那年的確去過紅木拱橋賞雪。”
李雲徵聞言樂了。
“本殿下就說嘛,本殿下怎麽可能認錯人。”
說完又覺不對,忙解釋道:“王嬸嬸可別誤會,本殿下絕對沒有唐突之意。”
楚婈輕笑頷首。
這還不夠唐突麽。
“不對!”
李雲徵似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變了臉:“當時王叔也在橋上,還看見了王嬸嬸的模樣!”
楚婈:“……”
所以呢!
“王叔太過分了!”
李雲徵惱道:“當時本殿下追著王叔問了許久,王叔都沒同意給本殿下畫王嬸嬸的畫像!”
“本殿下還以為王叔子清冷,不將人放在心上,原來竟是留給自己的!”
楚婈:“……”
當時竟還有這一出?
“不行,本殿下得去找王叔算賬!”
李雲徵年心,說風就是雨,當即便起大刀闊斧的朝外走。
紙硯忙追了上去:“殿下,殿下。”
楚之南楚夫人亦忙起,麵上略有些不知所措。
楚之南場數年,對於大多數突發狀況都能遊刃有餘,但像李雲徵這樣隻能供著的小祖宗,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
是以,一時半會兒竟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好在李雲徵並未就此一走了之,而是轉盯著楚之南,道:“楚大人初來京城,若有不便之可給本殿下送帖子,時候不早了,本殿下就不打擾了。”
說完又衝楚婈眨眨眼:“王嬸嬸,本殿下先去找王叔算賬,改天再來看王嬸嬸。”
楚婈頷首施禮。
倒也不必再來看。
李雲徵來的突然,也走的幹脆。
等他離開好半晌,楚之南等人才回過神,神複雜的看著楚婈。
“婈兒何時與太孫殿下有過集,還與攝政王打過照麵?”
楚婈如實道:“應該就是風江樓發現命案那天。”
“那日我去過紅木拱橋,遇見的人不,並不知其中有攝政王與太孫殿下。”
這也不算撒謊罷,確實不知道太孫殿下是在哪兒瞧見的,且當時雖與傅珩肩而過,但並不知他的份。
隻覺得,那人的不像是凡塵之人。
楚之南聞言並未起疑心,楚夫人看了眼楚之南,便上前拉著楚婈的手道。
“太孫殿下正值年,待興頭散了也就不會親自過府,婈兒切記,萬事定要謹言慎行,切莫出頭。”
婈兒的份不同尋常,唯有謹慎不冒尖兒才能降低風險,過安平日子。
楚婈自然曉得楚之南楚夫人的顧慮,當即乖順的點頭:“婈兒謹記父親母親教誨。”
楚之南楚夫人對楚婈自然是放心的,而後又簡單囑咐了幾句,便放回屋歇著了。WwWx520xs.com
原以為接下來可以安穩幾日,卻沒想到第二日才剛用完早飯,李雲徵又來了。
“王嬸嬸可不知,本殿下當年想著法兒的誆王叔出來相看貴,可王叔偏偏一個也瞧不上。”
“那時候本殿下可急壞了,生怕王叔要做那孤家寡人,淒涼一生。”
楚婈安靜的坐著聽李雲徵念叨。
傅珩就算是孤家寡人,也不至於會淒涼一生。
這位殿下當真是敢說。
“本殿下那時還曾以為王叔不喜歡姑娘,遂將王叔誆騙至月明樓,嘖嘖嘖,王嬸嬸是沒瞧見,王叔那個臉啊,黑的跟炭似的,樓裏沒一個敢靠近。”
楚婈眉頭一凝,神複雜道:“敢問太孫殿下,月明樓是?”
李雲徵:“月明樓是京城最好最大的清倌樓。”
楚婈瞪圓雙眼。
清倌樓……
他竟把傅珩帶去……
“看來,王爺待太孫殿下不錯。”
做了這事還能在這兒活蹦跳的,可不就是優待麽。
可不信傅珩會顧及太孫份不發作。
“嗐……”
李雲徵擺擺手,渾然不在意道:“王嬸嬸是覺得王叔沒同我生氣吧。”
“王嬸嬸可不知,王叔那天是把本殿下扛回王府的,然後讓小黑黑追了本殿下足足一個下午,本殿下的都差點兒跑斷。”
楚婈:“……小黑……黑是?”
“是特意從錦衛借來的一隻狼犬。”李雲徵:“王叔也忒小心眼了。”
“還有那混賬景白安,竟也舍得把那寶貝借出來,害的本殿下了好些天……”
話剛落,便聽外頭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太孫殿下罵誰混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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