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郴：“……”

眾人：“……”

這跟剛剛翹著吃荔枝的是同一個人麽。

楚沅正擔憂著楚婈，聽得離桑的聲音，穩了穩心神，應道：“公子。”

離桑對吳郴等人的防備視若無睹：“不防今兒雷雨天，多虧了楚小姐給在下一避雨之所。”

楚婈了，還未來得及說話，卻又聽他道：“為了謝楚小姐，不如，在下給楚小姐講個故事吧。”

楚婈：“？”

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謝法。

“在下的母親曾說過，大雨滂沱，雷電加時，最適合講故事。”

“因為這個時候，什麽事也做不了，才能安靜下來聽故事。”

離桑雖然人不大正經，但有一個如玉的好嗓子，好好說話時，讓人聽著很是舒心。

楚沅抿了抿，原還焦灼的心不知怎地竟緩緩安靜了下來。

的確，再憂心，此時也做不了什麽。

那……聽故事？

然不等做決定，那道如玉的聲音已經響起。

如清泉般帶著幾分空靈。

“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孩兒，自小聰穎，乖巧可，邊有很多很多對他好的人，疼他的父母，喜他的仆人，喜歡抱他的外祖父，給他做甜餅的外祖母，還有給他做木馬木劍的兩位舅舅，他每天都像生活在了罐裏，過的很是開心。”

“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一切都會不複存在。”

“那是一個冬天，下著很大的雪，他聽見了母親的哭泣聲與父親的怒吼，他想進去，可卻被仆人死死攔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兩位舅舅，他每每吵著要去見他們時，母親就開始哭，且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母親笑過。”

楚沅端端坐著，從開始的不自在到後頭神凝重，顯然是沉浸在了故事中。

“他不想母親哭，就學會了不在母親麵前提起他們，他去找父親詢問，父親卻隻告訴他，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

“小孩兒那時候不懂這句回不來是什麽意思，直到有一天，他看著母親在他麵前吐了，然後再也沒醒過來。”

講到此，聲音略顯低沉，帶著些淒涼落寞，竟讓人跟著不由自主的陷了故事之中。

就連吳郴等人，都覺得難過。

“他看著人將母親放一個黑的匣子裏，從他麵前抬走，他哭的撕心裂肺追上去，卻被邊的嬤嬤抱著。”

“嬤嬤一邊哭一邊告訴他，母親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從此以後，會照顧他，會護著他。”

“那時候，他終於約明白了什麽，外祖父，外祖母，兩位舅舅，母親都離開他了，永遠都不會再陪著他了。”

“那年，小孩兒才六歲。”

聽到這裏，楚沅神有些複雜，示意前的護院挪開位置，遠遠瞧著離桑。

這故事聽起來格外真實。

真的隻是故事嗎。

離桑仿若不知楚沅正瞧著他一般，繼續道：“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小孩兒都睡不安穩，經常半夜哭醒，好在嬤嬤如當時所言，幾乎形影不離的照顧著小孩兒。”

“而小孩兒的父親卻又娶了旁人，有了孩子，與他見麵的次數越來越，他對父親的印象也越來越模糊。”

“時荏苒，在嬤嬤的心照料下，小孩兒漸漸長大了，了意氣風發的年，似乎已忘了孩時經曆過的生死離別。”

“可上天好像就要與這個孩子過不去一樣，就在年一場重要的考試前夕，那位待他如親子的嬤嬤猝然長逝。”

楚沅提著一顆心攥帕子，連都繃直了。

“那年後來如何。”

離桑這個時候頓了頓，而後看向楚沅，輕笑了聲：“自然是錯過了那場考試。”

“嬤嬤是年心中唯一的親人，離開後，年便對那個家再無半分留。”

楚沅一愣：“他走了？”

“是，嬤嬤土為安後，年便與家裏斷絕關係，離開了。”

離桑緩緩道：“不過，也算年命不該絕，經曆過數次磨難後，撿了個師父。”

楚沅睜大眼，撿了個師父？

“再後來，年就跟著師父居世外。”

離桑的聲音在此停住。

楚沅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繼續，遂道：“那……之後呢？”

離桑抬眸，偏著腦袋想了想：“之後啊……”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中，卻見離桑勾一笑：“之後我還沒想好怎麽編呢。”

眾人：“……”

楚沅：“……”

“楚小姐覺得該是個什麽樣的結局好呢，是讓那年就此避世，還是他學歸來回去報仇呢。”

楚沅一怔：“報仇？”

“是啊。”離桑若有所思：“若是他出世，必然要有個由頭才彩，可以就他外祖父一家、母親與嬤嬤的死編一段恩怨糾葛。”

楚沅：“……”

是多想了。

他這般明朗不羈的子，又怎會是那淒慘的年。

“我不擅長編故事。”

離桑聞言不在意的擺擺手：“無妨。”

“左右不過是胡編造的，就當已經結局了吧。”

不知不覺中，雨勢已漸小。

眾人不知是不是還沒從那故事中走出來，皆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就在這一片安靜中，有人撐傘而來。

來人正是莊子上的方管事。

方管事先是看見了坐在最外頭的離桑，微微怔了怔，而後才朝楚沅行禮。

“大小姐。”

楚沅這才醒神，忙道：“可見到二小姐了？”

“大小姐不必憂心，二小姐已經回了莊子。”方管事說完，有意無意的暼向離桑。

最後終是耐不住，道：“這位是？”

得知楚婈安然無恙，楚沅的心這才落了地。

“這位是離公子，曾與我有恩，恰在此遇見。”

記得他曾說過，他離桑。

離桑倒是沒料到楚沅竟還記得他的名字，眉眼忍不住一彎。

方管事聽得人與楚沅有恩，忙抬手作揖：“原是離公子。”

隻是他很不解，離公子是何時進的莊子，又怎會這般巧合的遇見大小姐。

但畢竟是大小姐的恩人，他不好明說什麽，心底裏卻有了防備。

“雨勢已小，大小姐可要回莊子。”

楚沅瞥了眼外頭的雨，點頭：“嗯，回吧。”

然眾人都沒。

楚沅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

咬了咬，試探道：“離公子可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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