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就回絕了你？盈盈小姐不死心？”

我頓住了腳步，不再往裏間，而是掉過頭與徐盈盈兩相對峙。

咋？赴水救了趟人，就要當人家親娘了？

“皇子對我頗為依賴喜歡，而我，從前不覺得，如今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也想有個親近的孩子，皇後何不全了我們？”

這話說的，仿佛我要棒打鴛鴦一樣。

“世間萬事不是喜歡即能事，你想要孩子，自己生啊，總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養在你邊！且明兒就要搬去坤寧宮——你打消這個念頭吧。”

我話說的毫無商量餘地。

徐盈盈一雙霧般的大眼睛，著點點影向周淩清，“自己的孩子？我如今還能有麽？我還能有機會嗎？我沒有機會了是不是？皇上也覺得，我這樣殘敗的軀，不配養皇子長大是麽？”

周淩清站在一旁眉頭皺，站誰也不是——皇後這個位子是他要死要活推給我的，我如今才做了一個決策，就被他親自駁回，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這不是明著告訴合宮的人，我這皇後說話屁用不管？

但耐不住徐盈盈戲多啊，人家站不住了，嘭一聲倒地昏了過去。

昏之前，眼裏泛著淚，角帶著笑，對著周淩清說道，“你不必為難，我不該奢求這麽多，能時時看著你，已然是我的福氣了——”

這個場景，怎麽眼如斯？

害想起來了！當年封我做王妃那夜，這廝扔下我應對滿府賓客，夜半回來時一，跟我講人家白月眼裏噙著淚水，角卻帶著笑，要跟他告別……

這不是，老套路了嗎？

可周淩清也真吃這一套，兒子也不看了，打橫抱起倒地人出了門子，順便擄走了兩個候在門口的太醫。

嗬，我對此，表示嚴厲譴責，再不多看一眼他們離去的背影，掀開門簾，徑直進了裏間。

嬤嬤看我擔心，直在一旁安，說方才已吐了許多水，這之後又灌了些湯藥，好許多，多歇歇就好。

這也不應該啊，誰落水會昏睡？況且救的及時，髒東西也都吐出來了啊——糟糕頂，這回不會真的摔到腦子了吧！？

可頭上也沒外傷啊，我上手在他圓滾滾的腦袋上大包，最後也一無所獲。

“阿娘，你做什麽這麽盯著我的頭？”

小家夥一開口，我嚇得直哆嗦，左手咻的離了他的後腦勺。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哪裏還疼？或者看東西模不模糊？”

我揪住他不停的問著。

“都不，隻是憋悶，且，耳邊聒噪——”

他回的簡短且明確。

好了，確認了，他無礙。

啊不是？他方才我？我阿娘？天爺啊，這是因禍得福的意思？

“我是誰？小俊材，我是誰？”

我驚喜著，手舞足蹈著——忘憂丸失效還是頭一次聽說！

“阿娘，我知曉你是阿娘，但你能不能，容我緩緩，我隻覺頭憋的……”

緩，緩！

我即刻閉了，開始了端茶倒水，腳的差事，不想小俊材著著，竟流起了真實的眼淚，最後哇的哭出了聲。

他記起了近日發生的一切，十分懊惱被人利用，傷害我許多次。

我說這都不怪你，是壞人太壞了——但有一個問題，你今日必須做出選擇！

他懵懂的止了哭，看我這麽嚴肅，表也變得肅穆。

“我與你盈姨比，你更喜歡誰？要不偏不倚，真心的答案！”

我將問題擺到了桌麵上，引得小俊材臉生無奈，他思慮良久才道，“阿娘，我本做不到不偏不倚——我自然要偏阿娘的！”

是我想要的答案，這小子，有點天賦。

第二天，小俊材心甘願，順理章的進了坤寧宮，此事合宮都覺得匪夷所思——畢竟這娃，一向與我為敵來著。

而徐盈盈得到了些什麽，又失去了些什麽，與得到的相比，失去的那些簡直微不足道。

自那天被周淩清抱回去之後，宮裏流言四起，每一版都是“徐盈盈之大主劇本”。

最讓我期待的是“前朝貴妃今朝夢”，大致就是說這貴妃啊原本就跟周淩清是打小的青梅竹馬，被迫嫁給了篡奪皇位的逆賊，現在周淩清強勢回歸，做了皇帝，從前不得已才深緣淺，現如今天下在握，自然要再續前緣，再封貴妃指日可待了。

這是最不離譜的劇本。

但我太了解周淩清了，這個劇是走不下去的——他這樣目中無人，驕傲自大，在這個人如裳的世俗框架下，他不會穿別人穿過的服，即便真的喜歡極了，頂了天穿一下，走到下讓別人睜眼瞧一瞧？

他做不到的。

做不到？哦不，他是一定我同我對著幹的。我賭他贏，他就輸，我賭他輸，他就贏。

他贏不贏的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輸。

五日後，周淩清再踏足坤寧宮。

這次，他是衝著他那兩箱子“人”來的，當然，還為他的白月。

他才在殿裏尋了坐，就直奔了主題，“大封六宮，皇後備的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搞得好像是我的權利一樣，左不過是把標了赤筆記號的再於你，假裝是我心挑選了家世人品，才德相貌都相當的姑娘——咋就逃不給這廝找老婆的命運呢？

他見我配合的把圈了記號的逐個挑出來奉上，眉眼端了笑，最後把自帶的徐盈盈的畫像，遞給了我。

“皇後覺得，如何？”

如何？

如何你不比我清楚？

“不錯不錯，皇上覺得好，就都娶進來！”

娶個前貴妃當貴妃，這想法棒的。

“好！那就一並送到務府提名號！”

周淩清每一個決定都出乎了我的意料。

於是選秀之事，開始如火如荼的進行了，前朝局勢也定了個七七八八，周淩清徹底輕鬆了下來。他沒事兒就要往坤寧宮跑八趟，以看“皇子”的借口，深夜不願離去。

他再一次開始琢磨，怎麽留下來完立後大典那日“沒完的工作”。

皇後已經很累了，還要整日與這廝鬥智鬥勇，著實令人疲於應付。

當他再一次，腆著臉不走的時候，我直接躺平了。

“來吧，做完你想做的，再也不要來煩擾我！”

周淩清原本在笑嘻嘻的耍賴，可看到我視死如歸的眼神，很快變了臉，他怒不可遏的俯過來，一把將我推到榻上，開始了他的禽行為。

任他撕咬氣，我都像了定一般，閉眼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作，強迫我掙開了眼睛，當然，畫麵十分辣眼睛，畢竟我倆都衫不整。

“完事了？”

我看著他，滿臉木。

“還沒開始，就盼著結束了？”他的聲音更是漠然。

“那您，繼續——”我又默默閉上了眼皮，開始眼不見為淨。

“趙樂明！！！！”

片刻後，他聲嘶力竭的吼出了我的名字，我知道——他進行不下去了，他，絕了。

“你說過，你要留下當朕的皇後！你就是這麽當朕的皇後？”

不然咋當？給你兒子當媽，又給你“尋”小姑娘，怎麽看都已經仁至義盡了吧。

周淩清從我上起了，無語許久，才坐在床頭平複了緒——看似平複了緒，但說出口的話仍蘊藏著怒氣，“你這般冷漠，是為了楚淮吧！你還惦記著他？”

我亦半坐起來，合上了中，“不為誰，隻為我那顆心。我如今自由被剝奪了，子也不是我個兒的，連心也要迎合你嗎？我試過接你，可我做不到，不如，你……放過我吧，我會做一個‘合格’皇後，後宮前朝，該我的差事，絕不給你扯後，我會以絕對的善良管理你的後宮，沒幾日，後宮各殿也該住人了，連著盈盈小姐，從前夢裏才能出現的人兒也了現實——如此，你放過我吧，有的是人將你放在心上，也有的是人，為你生兒育，我算什麽呢？皇上何必吊在我這顆樹上？”

周淩清氣的笑了場，他哈著怪腔調的笑，說道，“你竟連皇後的職責都劃分好了？那你知不知曉，一個皇後，最該完的任務是什麽？一個皇後，最該敬朕！朕！為朕著想！對朕不離不棄！”

“是……嗎，若是如此，皇後之位，我可勝任不得，皇上還是趕找人吧，我不拘什麽時候，隨時都能讓位……”

啥時候有這不要臉的要求了？有這麽要的額外要求，還不早點說？

周淩清冷著臉，看了我半晌，開始整理衫，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到像在拿裳泄氣。

“你說的對！朕何必吊死在你這顆歪脖樹上？朕的後宮千千萬！朕還有盈盈，你不過一個區區趙樂明，你本，不值得朕這般對你！”

他氣憤的拎著外，連靴子也沒穿好，就出了殿，仿佛一刻也不能多待，一刻也不能與我共。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的心忽的落了地，卻又有些不知怎麽言說的緒湧上了心頭。

他放過我了，真的，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