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田老師一聽學生家裏有急事,便大方將自行車借給了他,並幫他請了幾天的假。
陳棋推著自行車就出發了,兩隻蹬得車咕嚕都快要冒火星了。
更火的,還有他的心,現在都有一種衝,想拿著手刀直接解剖了村支書全家。
如果陳棋沒有自行車,需要走路去汽車站,等車,再坐車到珂橋鎮,接著再走幾小時回家,全程起碼要在七、八個小時。
這次有了李老師的自行車,雖然全程有超過40公里的路,而且路上要抬著自行車過很多橋,很多坡,但總共加起來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
等陳棋風塵僕僕趕到型塘公社衛生院的時候,才過去三個小時。
陳書早早就等在了衛生院門口,一看大哥來了,幾乎是哭著撲上來的。
「大哥,金文耀家太欺負人了。」
陳棋抱著小弟,「別哭,大哥回來了就沒事了,先看大姐去,再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聽到聲音,柯衛良和衛生院骨科項醫生也趕了出來,「陳棋,你來了。」
「柯院長,項醫生,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不是快去看看你大姐吧,唉,這事鬧得。」
陳棋也不客氣,快步走進了衛生院唯一的輸室兼觀察室。
房間里,傻大姐躺在床上,左肩部綁上了許多綁帶,臉上有青一塊,紫一塊,連頭髮都很散。
陳畫則在床上,還在嚶嚶哭泣,這件事對小姑娘的心靈傷害更大,更委屈。
「大姐……你……」
陳棋還沒開口,聲音先哽咽了。
陳琴輕輕抬頭,看到是大弟,眼睛中出驚喜:「老二,你怎麼回來了?唉喲,大姐沒事。」
陳畫看到大哥回來,抱著陳棋,整個人子都在發抖了。
陳棋拍了拍小妹的背,「別怕別怕,有大哥在,誰也不能欺負得了咱們家,誰也不能欺負大姐。」
事的原委可以過會兒再說,做為專業醫生,陳棋馬上將綁帶重新打開,觀察了一下傷口。
鎖骨雖然腫脹明顯,但是表皮表面沒有看到骨質的隆起,基本可以判斷骨折的鎖骨沒有發生移位,這是萬幸。
陳棋稍微了一下,傻大姐就做出了無聲的,痛苦的表,這讓陳棋的火氣越來越旺了。
陳棋將三角巾重新摺疊,然後仔細用「8字綁法」,重新固定了鎖骨。
可哪怕再固定,這傷筋骨一百天,沒有兩三個月本就好不了。
陳家現在名義上全靠傻大姐一個人在磚場幹活,在田裏刨食養活三個弟弟妹妹。
如果傻大姐幾個月不能幹活,那麼陳家這幾個月里吃什麼?所以金家人是夠歹毒的。
陳棋綁完了三角巾,坐在了傻大姐對面,板著臉問道:「小妹,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傻大姐笨,陳書說不靈清,這事只有小妹最機靈,語言表達能力最強。
陳畫將金文耀在學校搶糖搶鋼筆,到傻大姐上門質問,如何被打的全過程都說了一遍,甚至不忘了說了村裏人冷漠的反應,以及自家二叔閉門不出的事。
當聽到金家一群大佬爺們衝出來,拿扁擔揮打大姐的時候,陳棋一拳頭就砸在了床上。
「草他祖宗,有這樣欺負人的嗎?搶了我們的鋼筆,還將人打骨折,真當他村幹部能一手遮天?不行,大姐已經構了輕傷,這事一定要報警理。」
重生者陳棋,覺得首先應該拿起法律武維護自己的權益。
可他忘了,這是在1981年的農村。
陳書和陳畫也是讀書人,也認為應該相信國家,相信法律,於是三姐妹走出衛生院,來到了不遠的派出所報案。
結果報案后,等來不是公平的理,而是金家人的上門協商。
金康勝是村支書,還是夏澤的地頭蛇,在公社上上下下到都是關係。
陳棋三兄妹還在報警呢,那邊就有派出所的人馬上去夏澤村通知了金康勝。
如果是普通的農民,這事金康勝還真不怕他們翻出什麼浪花來,他有得是辦法整治報案人,除非對方不想在型塘混了。
但陳家的況比較用的,他知道陳家老二在城區讀中專,是知識分子,是秀才一樣的人,在農村也算有份有一定地位的人。
他們金家將傻大姐打骨折,這事要是鬧到縣裏,或者鬧到地區去,那他也保不住手打人的兒子,非要被關進去幾年不可。
所以自知理虧的金康勝,決定協商理。
老狐貍的金康勝知道自己的面子不夠大,他出面可能更容易激化矛盾,
於是請了蓮東村的村長張阿,以及村裏之前幫傻大姐說話的金阿大,還有陳棋的二叔一起,前往公社衛生院去探病,順便派出所協商打架事件的後果。
陳棋在派出所里干坐著,看到沒有來給他做筆錄,以為這是八十年代警察拖拉。
等他看到張村長,二叔,還在村中的金大爺時,馬上就明白了事的原委。
「張村長,你怎麼來了,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幫我大姐送到衛生院來,如果沒有你,我大姐得不到及時治療,很可能落下終殘疾。唉,關鍵時刻果然是您老人家靠不住啊。」
旁邊的陳二叔聽了,臉一下子紅了。
張村長聽到陳棋的恭維,也是呵呵直笑。
他比金康勝有眼多了,格局更大。
眼前這個衛校的中專生,據說還是績排名第一高材生,明年畢業鐵定是分配到地區人民醫院的,將來能當個一半職也不一定。
跟這樣一位未來的大人打好道,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哪怕沒有職務,將來去城裏看個病也更方便不是?
所以張阿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將傻大姐送到了衛生院,就是賣個人。
現在看到陳中專對他如此客氣和激,張阿心裏舒服極了,不過又想到了正事,將陳棋拉到了一邊:
「陳中專,你應該也猜得出我為什麼會眼金大爺,還有你二叔來派出所找你。」
陳棋輕輕點頭,沒吭聲。
張阿也沒有瞞,準備索坦白地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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