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那日。
一進府,章家一眾大小就以歡迎兩位天家之人的禮儀對他們盛招呼,畢竟是禮部尚書府,一應禮儀掌握地分毫不差,使得趙澤和章一玥不得不端起個王爺王妃份,與大家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一番也就罷了,偏偏午宴時那楊姨娘悄咪咪地提醒二姑娘章家慧前來斟酒。
“哎呀,王爺,是臣妹不小心撒了酒,這就替您幹吧?”
沒想到還有這招呢!
未出閣時章一玥與這位二妹雖然生疏,卻也在章府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這是?
章一玥一瞧那剛剛及笄就要媲春風樓雙兒妖模樣的二妹,想起了年輕時的楊姨娘。
楊姨娘的勁可是厲害的。
先夫人還在帶病勞剛搬來邑都府門的事,那章尚書便在某一日同僚私宴中,被一個芝麻小的庶勾得心慌慌。後來這庶沒等進府就懷了孕,進府後先生了孩子,才立了姨娘,也就是這位楊姨娘了。
直到如今,章尚書雖然寡多娶,但是夜裏待在那年紀最大的楊姨娘房裏的日子卻還最多。
要不說風姿不減當年呢?就是個黃花菜有這等勾人的過人手段,那也是綽約的。
章一玥見到趙澤那被潑得了一大片的大正上方的袍,心裏覺得甚是有趣。
一來,沒想到這才第一次回府呢,章府的人就敢使盡手段勾引自己的新婚夫君。
二來,自己還盼著早日離苦海從那王府逃離呢,居然還有不識趣的要去那刀山火海中驗腥風雨,果真是章尚書的好兒,最喜攀權附貴。
想及此心裏發笑,何不趁機幫一把?全那替代自己的願。
若能在殘暴的六王爺手中活下命,還能寵生子,那也算是章家福氣,反正自個是不要伺候那騙子的。
一來,一去,兩互換,章府也毫無損失。
章一玥抿淺笑,打定了主意,便對著趙澤地說道:“王爺,要不隨我二妹妹去廂房換套裳吧?這漉漉的,過會不好,病了可怎麽辦?”
這章府哪裏有他的服可換?不過,二人去廂房呆個一陣,事後估計裳也就幹了。
章一玥這麽的話,說地那頭楊姨娘心裏狂喜,沒想到娘是個傻的,生的也是個蠢的。
章佳慧本站在旁邊等著王爺發話,聽聞章一玥的安排,立刻就要開口請人,哪知話還沒開口,頭剛剛微微了,就突然倒地不起。
原來,六王爺踹了狠狠一腳!
那重重的一腳差點將的骨頭踢碎,疼得立刻倒了地,又不敢大聲呼痛犯怒,隻能半倒半跪在地上,默默淌著眼淚一言不發,連嗒的聲音都不敢大聲。
那一踢,章一玥心裏都替了把汗。那次在那破廟,是恍惚中見過他一腳把那三當家踢奄奄一息口吐鮮的。
楊姨娘捂了,章尚書皺了眉,章夫人角冷笑,幾個小輩低頭垂眉。
章家一片寂靜。
“不用。”
剛踢了人的趙澤一聲冷語打破了空中的沉默。
他沒料到章一玥見自家妹妹過來勾搭他這個夫君不僅沒有任何怒意,還將他往外推!
什麽去廂房換裳?那不就是讓他去把人辦了生米煮飯帶回府去嗎?
章一玥定是沒有什麽心機要個妹妹過去陪著固寵,否則早就自己主獻了。
這不開眼的,不說那模樣跟章一玥天差地別,就是若天仙也撼不了他。
給過他的,別人給不了。
眼瞧著章一玥對他無無義,他心中怒火中燒,剛好這不長眼的章二妹還想有作,那中燒的怒火便泄了兩分出去。
他還算腳下非常留的,要是他使的力多個一兩分,那必然立刻如筷子斷兩截。
“今日飲了酒有些困頓,王妃陪我去你房裏歇息片刻。”
趙澤毫無表地站起了,也不看坐在旁側的章一玥,俯視著章家坐在下方的一眾人等。
章一玥可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出。
去的房裏?未出嫁時的閨房?大白天進閨房幹什麽?歇息什麽片刻?
莫不是開玩笑想嚇嚇而已?
可是他那盛氣淩人的模樣,俯瞰眾生的氣勢,又明明白白是真的。
而且,剛剛他的什麽?“王妃”?
這幾日整日整夜“玥兒”“玥兒”地歡快,連自己都快忘記了在他口裏還有個王妃的份了。
“王妃”份一從趙澤口裏而出,章一玥心裏不自覺地抖了三抖。
“是。”
章一玥連忙順從地回他,可不想在發怒的獅子麵前再挑釁權威。
席開一半的章府這下頭疼了。
王爺陪著王妃回個門,被一個小妹勾引,勾引不不說,還被當場踢了一腳,這傳出去的名聲……
六王爺素來喜怒無常又殘暴不仁,這一發怒可不是小事,為了一杯酒,難不還要丟了眾人的命?
眼瞧著王爺手牽著王妃出了廳,眾人的神經才鬆了一些。
二位一走,章佳慧這下可立刻了眾矢之的。
章夫人作為家母,站起就直白訓斥了一頓,不知檢點,不知恥!話對著章佳慧在講,順帶也罵了跑過去幫著的楊姨娘。
衛姨娘心裏更是笑出了聲,抱著那五歲小兒,裝作擔憂實則諷刺地問道:“二姑娘這沒事吧?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啊?那王爺可是戰場拚殺的,要是用了力,怕這要廢了。”
這事誰敢去請大夫?一請這事立刻傳遍全城,這二姑娘臉還要不要?
連章尚書都沒想到他們今日來這麽一出,甩了袖子,哼出一聲“不知所謂”,怒氣衝衝地走了。
**
去明月院的路上,趙澤雖然手牽著章一玥,臉卻難堪地,連瞧都不瞧。
章一玥瞧那怒氣衝衝的樣子,生怕他等會發怒連累下那蠢笨的一家跟有緣的人,腦子迅速搜尋著怎麽才能讓他解氣。
“王爺,我那妹妹是無心之失,你不要責怪可好?你已經踢了一腳了,就放過吧。”
趙澤撇了一眼,沒有講話。
章一玥一瞧這可不得了了,最近這幾日他再怎麽冷漠,對說的話會有個回應的,哪怕就是個“嗯”,那也是嗯了。
瞧今日這做派,這冰塊可徹底了千年老冰,怕是融不化了。
“那裳雖然金貴,洗洗也能穿的。回頭我讓芙蓉親自洗,手輕,保證給你洗得幹幹淨淨看不出變化來。”
章一玥再一次嚐試化冰,仍舊無果,那冰塊板著一張臉油鹽不進。
“那王爺,我替陪個不是吧,再怎麽說也是我章家的人,你大人有大量,饒過他們吧?”
章一玥心想著,替這麽蠢的人道歉也是蠻冤枉的,就是來勾引也不知道挑個好時候!
等他酒過三巡昏昏沉沉的時候再來不是更好?偏偏挑個剛開席一半的時候。人都清醒著,礙於新婚的麵子,裝也要裝清純不心啊。
也不知道好好跟娘學些本事,伺機而,偏偏這麽過於心急!這下好了,不失把米不說,還連自個也被搭進去了。
本就有些擔憂這個喜怒無常的王爺,現在自己還得著個熱臉去那冷冰,賠那個罪。
“你可知我為何生氣?”
趙澤終於開了金口,瞧著章一玥問道。
章一玥瞧那眼神有點奇怪,不像是發怒,倒有點像湯圓那種,你給它吃又故意不給它時,半半可憐的神態。
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等他自己講最好,講了才知道怎麽應對。
“你不要將我往外推。”
趙澤這句話讓章一玥怔了怔。
什麽往外推?啊,是那個請他去廂房的事。可是這不是順水推舟麽,若是他肯要人,也沒有意見的啊。
“我沒有啊。”
章一玥開始,就是不承認,你不要自己瞧不上那模樣不好的蠢笨的,怪自己推你。
“你有。”
趙澤倒是聰明,一語中的。
章一玥這下可不知道該如何狡辯了,索沉默。
管你覺得有沒有,反正是有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你要人不要人,損失的又不是我自己。
不過,他既然不是因為那些人生了氣,那也就不會再遷怒起他們了。火發在自己上好了,好歹就是一個人,礙於麵子,他也不會剛親三日就將自己殺了。
進了以前的閨房章一玥倒還是開心的,度過了十幾年歲月的房間,都有自己的回憶。
雖然出嫁了,這裏的東西還沒有人敢,幾個院裏的老奴婢都還在日日替打掃,雖然以後多半回不來了,總歸章府還是自己的地盤,奴婢也是自己手裏的,打掃幹淨了也證明還是個主人。
可是不及防,才剛踏門走了兩步,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呢,就被人一把從背後抱住了。
被嚇得正想驚呼,一聲低沉的“沒人”便在頭頂響起。
回頭一看,房門被關的的,隨從們全擋在了外麵,是沒人。
可是,這是有人沒人的事嗎?
大白天的夫妻二人進閨房,還關了門,這以後出去了得被人議論什麽篩子?
“你把門打開,別人瞧見,這是什麽樣。”
章一玥來不及細想,來不及喚他尊稱王爺,讓他先將門開了再說。
“你我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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