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本來不想再說了，可眼下，既然蘇衍都記得，那就全都說清楚也好。

一個人承了那些悲傷，憑什麼呢？

蘇衍自以為是的藏了那麼多，可卻不想帶著和現在的蘇衍在一起。

低聲說道：「慕容修之所以對我那麼好，只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最後那一次，想必他又是以我為餌，騙你過來的，是吧？」

蘇衍聽見姜柚的問話，閉上眼睛，沉聲說道：「是。」

「在那個雪天里，他算計於你將你萬箭穿心的時候，先是差人來給我報信的。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親眼看見你死在我眼前……每每午夜夢回，我都能想起那樣的畫面，一生都揮之不去。」

姜柚說起那一段的時候，聲音都在抖，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蘇衍能到姜柚的悲傷，他無言以對，就連安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前世哪怕我總是針對你，可我從未想過讓你死。那一天，我看見你的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里，我很難過，我那時候想著，你一生為國效力，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卻落了那樣的下場，還被定為反賊，真的是太諷刺了。是我讓人給你收了，將你埋在了清河谷。我自己的狀態也不是很好，我去找了慕容修，與他大吵一場，因為到了太大的刺激，孩子們要提前出生了……」仟仟尛哾

姜柚地攥著手，說到這裡的時候，連呼吸都是疼的。

蘇衍知道姜柚很難過，他想他應該要阻止說下去的，可此刻，他卻沒有辦法開口阻止說下去。

他想，這些事藏在心裡，也很難的，說出來他一起分擔，會好些的。

說起來，慕容修對姜柚下藥之事，真的是太卑劣了……

姜柚說到孩子們的事，眼淚好像就開始控制不住了。

一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

可仍然是說了出來：「我疼了一天一夜，都沒能生下孩子。沒有穩婆，沒有太醫，邊只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宮，派出去的人，沒有一個人回頭的。後來，南宮芷來了，不是帶穩婆和太醫來給我接生的，是來送我上路的……」

姜柚停頓了片刻，繼續說了起來。

「命人將我拖了出去，拖進了百園。拿著刀，生生剖開了我的肚子，將孩子取了出來……」

「是一對龍胎，他們被剖出來的時候，哭聲很響亮，他們……他們……」

姜柚說到這裡，卻已經是泣不聲了。

以為時間過了那麼久，會忘記的，可今時今日，記得當時所有的一些。

以為可以很平靜的，可到了此刻，卻發現自己是控制不住地抖，心更是揪了一團，太疼太疼了。

那樣的覺，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忘掉。

蘇衍也顧不得姜柚先前的叮囑了，再也不能安穩地躺在這裡，他連忙坐起來，不由分說地將姜柚拉進了懷裡。

他輕聲說道：「別說了，別說了，都過去了……姜柚，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也不要再想了，太痛了，對你來說，真的太痛了。」

他安著，眼裡卻也約有了淚。

他為心疼。

他沒有想到，姜柚前世竟然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更是覺得，他所謂的犧牲都了一個笑話。

姜柚只知道，還沒有說完，那是和蘇衍的孩子，蘇衍不知道，應該要讓蘇衍知道的。之前覺得怕蘇衍會痛，可現在卻覺得，兩個人都痛了，往後才能更好地走下去。為他們共同的目標，他們誰都不能退。

「南宮芷……是因為對你求而不得才嫁給了慕容修，恨你，也恨我。」

「我只來得及看孩子們一眼，就眼睜睜看著將孩子丟進了籠，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看這個世界，也未曾來得及看一看我這個當娘親的，就被那些野撕了碎片。蘇衍，你知道嗎？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就這樣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救不下他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我真的好恨好恨……」

蘇衍更是不由得抱姜柚，心也跟著一一的疼。

「他們對剛出生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毒手，禽不如。」蘇衍心痛無比地說著，「我知道，你肯定很痛苦，很難過。可慕容修呢？虎毒尚不食子，他就這麼縱容南榮芷那麼對你？」

「呵呵……」姜柚低低地笑了起來，鬆開了蘇衍，看向蘇衍，臉頰兩行淚一直往下落著，道，「哈哈，我那時也是這麼想的啊，我想，慕容修怎麼會這麼殘忍呢？他為什麼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放棄，他還是人嗎？可直到我被南宮芷活埋，我也沒能等到慕容修啊！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滿是恨意呢？我不甘心啊，我想著，如果重來一回，我一定要他們債償！可是蘇衍你知道嗎？當我真的重生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人。」

蘇衍知道姜柚說的是清河谷之事。

他扶著姜柚，低聲說道：「這件事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這後面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了……」

姜柚看著蘇衍，道：「老天爺給了我們重生的機會，是想讓我們改變我們原本不該有的悲劇的。我記得前世，你也記得，這就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恩賜。我忽然覺得，就這麼殺了慕容修和南榮芷真的太便宜他們了，前世我們的命，孩子的命，你家人的命，我爹的命，師兄們的命……都得他們來賠！我給他們機會，讓他們使勁爬，爬得高高的，畢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是，前世之仇不能不報。」蘇衍點頭，鄭重地對姜柚說道。

姜柚看著他，又是扯了扯角，慘然一笑，道：「蘇衍，孩子……不是慕容修的，是你的，那是……我們的孩子。」

蘇衍不覺一怔，看著姜柚，滿眼的震驚。

「我們的……孩子？」

蘇衍不是沒想過，但是，他從來沒敢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