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中的杖責，自然是有說法的。

只要掌握力道，有的皮開綻，其實也不過是點皮外傷。

有的表面看起來不算嚴重，其實杖杖直擊肺腑，抬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這裡面的學問，深著呢。

要糊弄一個傻子，當然是輕而易舉。

花嬤嬤眼神閃爍，停下不甘的喊聲，似乎已經認命。

負責杖刑的侍衛意會，高高地抬起刑杖，一下接一下落下，發出聲響。

甚至有些清脆。

早就用神力聽得清清楚楚，青梧眼底發冷，拍案就要出門。

「娘子。」

想到之前看如意被活活打死的表現，秋水滿是擔心地攔住：「別外面的事髒了您的眼。」

「我不去看，有人真當傻子好糊弄呢！」

青梧冷笑一聲：「我今天，就他們知道，就算是傻子也是他們的主子。」

快步出門，一把推開正在計數的侍衛長。

侍衛長一愣，躬行禮：「王妃？」

抬眼，卻迎上一雙黑白分明，著無盡冷意的眸子。

心底驟然一沉，侍衛長額頭沁出冷汗，竟然覺得一個傻子的目，比宮中其他主子還更要有迫力。

彷彿一眼就看清楚他的心思。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傻子能有的眼神？！

他再要去細看，卻見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天真懵懂，還帶著幾分不滿，猶如不開心的孩。

難道是他看錯了？

青梧才不管他的想法，橫衝直撞地推了一把正在行刑的侍衛，雙手掐腰道：「你們是沒吃飯嗎？」

「王妃何出此言？」

侍衛長了嚨，垂眸道：「屬下正在按照王妃吩咐行事。」

「得一點都不慘！夫君說了，得不慘就是不疼！」

青梧撇，指了指裝模作樣的花嬤嬤，跺腳：「你們不會打就換人打！重新打！」

「……是。」

侍衛長不敢多爭執，對花嬤嬤使了個眼，道：「聽到沒有？重新打！」

刑杖再落下的時候，花嬤嬤發出殺豬般的尖。

「不行不行！」

青梧卻還不滿意，怒沖沖地道：「之前夫君打死的侍不是這麼的！你們好笨啊，打人都不會！」

像是氣急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原地轉了兩圈，扯著嗓子喊：「秋水！秋水！」

「娘子……王妃，奴婢在！」

秋水疾步而出。

「找夫君，要找夫君！」

青梧氣得大哭：「笨蛋不會打壞人！找夫君打！」

「王妃別急，這樣的小事怎麼能勞煩王爺？」

秋水忙低聲哄，又為難地看向侍衛長，道：「侍衛長，您手下人做得王妃不滿意，耽誤的是大家的時間。花嬤嬤也要更多苦。」

侍衛長頭皮發麻，第一次發現原來傻子也這麼難纏。

不敢在玩花樣，下令重新再打。

二十杖下去，花嬤嬤被打得進氣出氣多，眼見著凄慘無比。

「參見王妃。」

這時，小太監跑了一頭汗，進門見禮，看到花嬤嬤的慘像，一時膽戰心驚：「太後娘娘宣王妃覲見。」

今天太后禮佛，報信的侍衛等了好一會兒才被召見，結果花嬤嬤就被打了這樣。

「母后找我？」

青梧滿臉驚喜，提著子歡快跑了起來：「喔~去找母后吃好吃的點心咯！」

「王妃，慢點，小心腳下。」秋水忙跟上。

「當心些，送花嬤嬤回去。」

侍衛長嘆口氣，擺擺手讓人仔細照料。

傻子懂什麼？

只怕點心吃不到，反倒是要吃掛落的。

哪怕太后再怎麼寵這位傻子王妃，也不可能對嬤嬤被打無於衷。

這深宮之中，寵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轉瞬即逝。

青梧彷彿對險境一無所知，無憂無慮地一路活蹦跳，衝進了永和宮：「母后，我來啦！」

「大膽王妃！」

太後邊的另外一位孔嬤嬤，臉沉地呵斥一聲：「見到太后，還不行禮？」

太後邊的人向來是看太后臉行事，孔嬤嬤這樣的態度，不正代表著太后的怒意？

「給太後娘娘請安！」

秋水慌忙跪地行禮，扯了扯青梧的擺，面張：「娘子……」

「嗚嗚，好兇……」

像是被嚇到了，青梧大哭著竄到了太后的邊，抱住太后的胳膊：「母后，孔嬤嬤兇兇，我好怕！」

孔嬤嬤一時無言。

生了兩個兒子，卻跟兩個兒子的關係都不算親近。

唯有青梧讓太后難得到幾分來自於晚輩的親昵。

有些心，可是伺候的人里有不各宮各的眼線。

花嬤嬤被打，只怕皇帝那邊也在等著的表態。

這一次，青梧確實鬧得有些過分了。

下心腸，太后推開的手沉下臉：「恭親王妃，你可知罪？」

「罪？」

被推開的青梧沒有反應過來，歪著頭委屈又迷茫：「什麼罪？本王妃沒有喝醉……沒有醉！」

眼睛是如水洗過的乾淨徹，讓太后忍不住有片刻恍惚，彷彿看到了剛剛哭過的小長安。

「王妃今日為何要罰花嬤嬤？」

孔嬤嬤見狀，厲聲道：「王妃這樣行事，可曾把太後娘娘放在眼裡？！」

「把母後放在眼裡？」

木愣愣地重複一遍，青梧滿臉迷茫，了眼睛：「眼睛，太小了……放不下母后……」

傻乎乎地撓了撓臉頰，苦惱地皺眉：「不放在眼裡，放在心裡不行嗎？夫君說，心很大的。本王妃把母後放心裡！」

知道在裝瘋賣傻，太后眼底不閃過笑意，險些笑出聲來。

這個鬼丫頭。

心底的怒氣倒也消了三分。

明明機靈得不行，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

花嬤嬤是的親信，青梧怎麼會對手？

想到這，太后板住臉，沉聲道：「王妃今天為什麼罰花嬤嬤？知不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醜八怪討厭，罵我！」

青梧嘟起，滿是委屈不滿，稚氣地道：「打狗看主人？醜八怪，狗狗？不是，沒有這麼丑的狗狗。」

搖頭，癟癟：「本王妃看了！看了跟母後有什麼關係？也，也跟夫君沒關係。」

顛三倒四，越發像是瘋言瘋語。

太后的面驟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