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兒絕沒想到月銘會答應月九齡躲在屏風後面窺聽的提議，事實上，月銘直到在屏風後面落座了也沒想到自己會同意躲起來——大概是月九齡說讓他做選擇的時候，眼神太坦然冷漠，讓他想起了那個人。

月銘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多念舊之人，否則也不會冷落月九齡十五年，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著月九齡的時候有些恍惚，彷彿時間從未流逝，一如初相見。

儘管月九齡只出了一雙眼睛——與生母如出一轍的桃花眸。

是什麼時候開始，月九齡不再唯唯諾諾，容貌不再不堪目的？還會解剖，在封宮查案中出盡了風頭，又了顧墨玧的青眼......

不過短短一月間，竟跟變了個人似的，是因為的生母麼？

月銘抬眼看去，過屏風約看著月九齡單薄的背影，逐漸回過神來，雖然因月九齡對他不敬而不悅，但沒到惱怒的程度。

他也想知道，月九齡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而那個唱賣的子，又是何人？

屏風雖大，容下十多個人尚且有些勉強，因而下人均被打發走，只留下四人，除了月銘一家三口，還有明明臉上不不願卻也沒有轉走掉的張瑤。

月九齡重新坐下來，想起屏風後面不懷好意的四人，抬手了作跳的太，深呼吸了兩次才平靜下來。

倒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讓他們知道，只是單純地厭惡那屏風后的四人而已，可偏偏現在還不到跟們撕破臉皮的地步，只能暫時忍了。

然而月九齡不知道的是，其實旁聽的不止是屏風后的那四人，還有隔壁黃字型大小一屋子的人。

倘若知道了，估計得人均做一個深呼吸才能下心中蠢蠢的煩躁了。

君子也重新癱回了貴妃榻上，臉上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欠揍模樣，月九齡不敢再多看一眼，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手。

可惜這位男子並沒有自知之明，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模稜兩可的話撥，直到月九齡著茶杯地手上暴起的青筋他才作罷。

迷離的眼神似有若無地掃了隔壁方向一眼，角笑意更甚。

而這時，月九齡也終於等來了人——紅鳶親自端著托盤，走進了天字型大小。

紅鳶換了一裳，仔細看還能發現重新梳了妝，比起剛剛艷麗的裝扮，這一素雅更能彰顯本純真的氣質。

月九齡挑眉，看著行禮，「妾給縣主請安，」將托盤放在了桌上，「這是縣主賣下的『心想事』，願縣主能如願所償。」

從紅鳶進門那一刻起，月九齡的目便沒有從的臉上移開過：

「你知道我有心愿？」

紅鳶笑了笑，抬眸緩緩對上月九齡探究的視線：

「皇城人人都知九齡縣主的大名，妾雖卑微，卻也十分敬佩縣主。」

特意加重了「大名」二字，月九齡微怔，聽出了的言外之意——之前在月府不待見，備欺凌的事，皇城確實無人不知。

因而月九齡不聲，「哦？」既然知道在月府過得艱難，又何來敬佩之說？

紅鳶似乎猜到了月九齡心中所疑，不徐不疾地開口：

「妾斗膽託大，妾一直覺得，縣主與妾經歷相似，是同道中人，只是妾沒有縣主聰慧，便只能劍走偏鋒，不過效果倒是顯著，縣主以為呢？」

此言一出，屋裏寂靜無聲，就連眼裏一直噙著笑意的君子，此時罕見蹙眉，眼神如晦地看著那個弱不經風的子。

而屏風后的眾人亦是臉突變，月星兒更是差點就衝出去了——紅鳶這番話，無疑是在引慫恿月九齡若想一勞永逸地擺現狀，可以用那瓶毒，用的方法，讓他們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若不是林氏阻止，月星兒這會兒肯定將那個口出狂言的賤人撕爛！

月九齡許久無言，久到紅鳶以為需要再花些功夫說服月九齡用這瓶毒的時候，月九齡出聲了：

「紅鳶姑娘是打算告訴我，這毒的用法了麼？」

屏風后四人聞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月九齡這是什麼意思？

而紅鳶也沒料到月九齡比想像中更容易接，於是點頭：

「自然。此毒有兩種用法，一是直接將全部毒一次投放，不過半刻，中毒之人便會亡；二是每天下一點，等這瓶毒用完了，中毒的人自然也就完了。」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彷彿說的不是如何殺人，而是在教月九齡繡花，讓人不寒而慄。

月星兒狠狠激靈了一下，接著便聽到了月九齡開口：

「你用的是第二種。」

紅鳶微怔，隨即供認不諱，目不知何時落在了那托盤上的瓷瓶，專註而渙散：

「沒錯，雖然時間久了點，但看著仇人在毫不知的況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不覺得很痛快麼？」

每說一個字，彷彿就陷回憶一分，直到最後，那蒼白的臉上，浮現了得逞的快意。

月九齡見沉浸在殺人回憶里不可自拔，微微蹙眉，而後又很快舒展開來，定定地看著紅鳶：

「如此稱心如意的毒，紅鳶姑娘是從哪得來的？」

紅鳶聞言回神，看向月九齡的視線一即放，含糊道：

「從一位好心人那兒求的。」

對於這位好心人，似乎不願多說。

不過月九齡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頓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問：

「是那位幫你易容的好心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