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玧與月九齡闖進去的時候，虛空手中的利刃還差幾寸就刺明姝的腹部了。

與此同時，隨其後的落影等人迅速進屋，將虛空與靜姝公主圍在一個圓圈裏。

虛空面對突然其來的變故不僅沒有惱怒，也沒有將任人宰割的明姝當作人質要挾，而是笑著看向月九齡。

恭候多時？

顧墨玧微微蹙眉，虛空是怎麼知道月九齡一定會找到這？

兩人之前就認識？

那麼，虛空在抓走明姝這段時間裏遲遲沒有手，是一直在等月九齡麼？

不僅顧墨玧，在場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月九齡。

只見月九齡並沒有立即去看虛空，而是仔仔細細地將他腳下不斷發抖的明姝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彷彿在用眼睛確認是否安全，然後才緩緩抬眸，對上眉清目秀的道士。

虛空不過而立之年，因常年修養，看上去倒比真實年齡還要小上幾歲，加上他長得五端正，若不是穿著那道袍，說他是個飽讀詩書的書生沒人不信，平日裏又總是面帶微笑，儼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誰都沒想到他就是在皇城裏用兇殘手段，不到一個月連殺了四個的兇手！

可當兇手的真面目被揭穿后，眾人又有一種「兇手是虛空那就說得通了」的詭異心理——正如月九齡推斷的那樣，能讓那些卸下心防，將不敢對他人宣之於口的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也就只有這個在皇城百姓心目中如同救世主一般的男人了。

月九齡看了一眼顧墨玧，隨即緩緩開口：

「虛空道長在等我？是因為我去過普世觀麼？」

虛空不予置否：「傳聞月三小姐驗功夫了得，能從死人上找到證據進而破案，貧道還以為是誇大其辭，如今深有會，看來是名不虛傳啊。」

顧墨玧心中疑，傳聞？

據他所知月九齡在皇城出名是因為給李盼驗，可是從虛空的話聽來，似乎在此之前月九齡就已經聲名遠揚，若真是如此，為何他未曾聽聞過？是月九齡藏得太深麼？

月九齡從顧墨玧的墨眸看到自己也有一樣的疑，難道原主以前還做過一些不知道的事？不過此時來不及細究了，因為明姝此時臉十分難看，看起來並不樂觀。

雖然虛空沒有再用利指著明姝，但是他也是寸步不移地守著，只要他們有誰輕舉妄，他便會立刻對明姝不利。

於是月九齡覺得救人一事急不來，得先將虛空穩定下來，因此繼續說下去：

「我確實因為從李小姐和秦六小姐上發現黃紙的灰燼進而查到普世觀的，像虛空道長這樣細緻的人定不會是道袍上沾有紙錢的灰燼，我猜是你手上的拂塵，也就是殺害死者的兇攜帶的。」

虛空看了一眼此時被扔在一旁地拂塵，恍然大悟自己是怎麼留下蛛馬跡地，於是對月九齡不吝稱讚：「能從一塊小小灰燼追查到普世觀，也是月三小姐的本事。」

月九齡笑了笑，很自然地將話題往案子上帶：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你還是殺了宮萍兒和抓了靜姝公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長沒有立即殺了靜姝公主而是等到現在，我想應該不是為了聽我如何懷疑到你頭上的，我們不如來聊一聊，你為何要對皇城裏未婚先孕的下手？」

顧墨玧早在月九齡開口前便接收到眼神，隨即瞭然，一邊佯裝全神貫注地聽著兩人談話，一邊悄無聲息地對落影使眼。

說到這，頓了一下，敏銳的目捕捉到虛空在聽到「未婚先孕」四字時神瞬間凝滯，雖然他掩飾得極好，但月九齡很肯定自己沒有看錯，於是狀似思索，不解地看香虛空：

「我記得虛空道長是從小在普世觀長大的，應該從未婚娶。」

虛空此時已恢復平時修道之人地寡淡，理所當然道：

「香客有難，貧道自當出手相助。」

月九齡挑眉：「哦？我以為貴道觀取名『普世』是『眾神普渡世人』之意，原來『眾神』一職是由道長代勞啊？而虛空道長所謂的『相助』就是親手殺了他們，因為死了就一了百了？」

虛空聞言眼裏浮現一鄙夷，不以為然道：

「凡事講究因果，是們背德在先，懷孕了又害怕為世人所知，既不想面對世俗的眼，又捨不得打掉孩子，才求到貧道跟前，既然們做不了選擇，貧道便替們做這個了斷，這便是們必須食的果。」

說著犀利的目突然向明姝，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手拽著明姝的后領，像拎一隻貓一樣將從地上魯地拎起來。

原本驚魂未定的明姝被領勒得猛然回神，看到顧墨玧和月九齡的第一反應便是掙扎求救：

「啊——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快救我......」

其他人見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與此同時虛空便將手中出鞘地利架在明姝脖子上，所有人便只好停在原地不敢彈。

月九齡見狀秀眉蹙，心想虛空太小心謹慎，看來襲或者鑽空子拼速度是不可能了，急之下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好繼續先轉移虛空地注意力了：

「自食其果是沒有錯，只是們做錯了什麼自有條律與道德判決與懲戒，而虛空道長藐視王法，越俎代庖的行為，又該如何？」

虛空重複，「王法？」隨即像聽到笑話一樣哈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月三小姐與我是同一類人，不相信王法呢，若真有王法，那天晚上月三小姐還會被人推護城河麼？」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不由一怔。

顧墨玧更是意外，所以那天晚上，月九齡不是故意出現在護城河，而是巧合？

虛空剛剛說是被人推護城河？誰要害？

此時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明姝以及對話的兩人上，誰也沒注意到顧墨玧周驀地寒氣人。

月九齡也沒想到當時護城河邊還有一雙眼睛目睹了原主被殺的過程，那穿越到原主上后的遭遇，虛空也看到了嗎？

那他發現落水前與落水后的月九齡判若兩人的異樣了嗎？

此時心緒萬千，無法確定虛空說出此事的用意——是想以此來威脅不要與他作對，還是只是想得到的共鳴？

月九齡看著虛空那自鳴得意的神無從判斷，只能試探問道：

「所以你是在護城河邊殺死李小姐的？」

然而沒等虛空作出反應，眾人便聽到明姝突然尖起來，「啊啊——」尋聲去，便看到明姝攤開的手上沾滿了鮮，正一臉驚恐地重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月九齡看到明姝的下半裳都被染紅了，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臉頓時肅然，猛地抬頭看向虛空：

「是麝香！你點了麝香？」

虛空出得逞的笑容：

「鼻子很靈啊，不錯，我說了我會替公主排憂解難，就一定會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