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從容不迫地當著阮雲棠的面就要寬解帶，反倒是阮雲棠覺得不好意思，趕別過臉去。

「你幹什麼？」

「服髒了，自然是換。」

「你沒看到我還在場嗎？」

「姑娘今日做男裝打扮，我只把姑娘當兄弟。」

蕭懷瑾的話雖然說得放肆，不過作其實不算過分，只是換掉沾染上酒氣的外袍，阮雲棠紅著臉瞥向他的時候，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

面對，他似乎心總是不錯，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姑娘已經是第三次救在下了。」

蕭懷瑾連多次都記得這麼清楚，讓阮雲棠有一種無所適從的窘迫，在自己的時代里，打道最多的就是險狡詐的罪犯、口腹劍的律師，所以，知道該如何去理人世間的惡，但是並不會面對人世間的善意。

阮雲棠只能岔開話題。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

蕭家在京都不是很有勢力嗎？蕭懷瑾為蕭家人，當眾被人辱，竟然也沒人上來幫忙，實在是詭異。

蕭懷瑾抬頭，看向阮雲棠，這個眼神蘊含著許多的深意，有無奈，還有幾分認命的寵溺。

「我是來找人的。」

阮雲棠會錯了意，點頭表示理解。

「來這裡的，哪個不是來找人的。」

蕭懷瑾張想解釋，門口響起敲門聲。

牡丹帶著剛才那個鬧事的四王爺走進來。

四王爺已經換上一乾淨的服，只是頭髮還是的，整個人也耷拉著，像是一隻霜打的茄子一般，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跋扈。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多重的錯，在向蕭懷瑾道完歉之後，就痛苦地抱頭坐在一邊，中喃喃念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這樣，這酒，真的害人！」

牡丹替他解：「四王爺，剛才我讓人去查過，你的酒里有致幻散，所以您今天失態，是有原因的，您可以仔細想一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故意在整你。」

聽到「致幻散」三個字，四王爺的神明顯變得獃滯不，他苦笑：「本王征戰沙場這麼多年，年輕的時候誰都不放在眼裡，得罪的人還嗎。」

四王爺這時候想到什麼，抬眼問蕭懷瑾：「不知你是……」

蕭懷瑾如實以告。「蕭懷瑾。」

聽到這話，四王爺就像是被雷劈一樣，半天沒能緩過神來。

「蕭……蕭懷瑾，你就是那個……」他突然癲狂地笑起來：「是你，原來是你，他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四王爺失魂落魄地站起，行走一般往外走，比剛才進門之前還要頹廢，臨出門前，還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得灰頭土臉，他癱坐在地上，痛苦地仰頭天。

「完了，什麼都完了。」他手抹掉眼淚，嗚咽：「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老滄洲。」

看著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哭起來，阮雲棠不忍心，別過臉去。

牡丹當然不能放任他在這裡繼續鬧，找了兩個護院，隨著四王爺的護衛一起，將四王爺送出百花樓。

阮雲棠圍觀一場鬧劇，一看時間夜已經很深了，趕拉住正離去的牡丹，還沒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牡丹瞥向阮雲棠後的蕭懷瑾，笑著推辭：「小店招呼不周，讓兩位貴客了驚，實在抱歉。兩位今日花銷，全算牡丹頭上，權當賠罪。外面還有一堆爛攤子等奴家收拾，恕奴家先失陪了。」

說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阮雲棠想追都追不上。

看了看天，又看著忙得腳不沾地的牡丹，阮雲棠也只能自認倒霉，跺腳認命地往家趕。

離開百花樓百步之後，阮雲棠才發現自己後跟了個小尾。

蕭懷瑾就這樣不不慢地跟在的後，將的焦慮，小脾氣都看在眼裡。

阮雲棠詫異地問他：「你跟著***什麼？」

「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然要保護姑娘。」

阮雲棠掃了他一眼。

其實他的材還算高挑，就是太瘦了，走兩步就開始起來，如弱柳扶風，不還要學西子捧心。

也不怪四王爺忍不住，他這個樣子，也難免會生出憐惜之，恨不得好好保護他，讓他免任何傷害。

阮雲棠想說：「就憑你這樣還想保護我？」話到邊變了：「舉手之勞，你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之前，現在面對他，會下意識地去想自己說的話是否會讓他傷心，令他不開心。

阮雲棠將這樣的心理變化，一律歸功於金錢的力量。

誰敢對自己的債主不敬呢。

更何況，就在不久之前，還見到他最狼狽的樣子。

「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朝辭呢，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

「我來百花樓有事要辦，帶著他不太方便。」

阮雲棠心下瞭然。

來逛窯子找姑娘，的確不方便帶侍衛。

「你放心，今天之事，我會幫你保守的。」

畢竟被一個男人猥，傳出去，蕭懷瑾可能會為大眾笑柄。

「認識我的人並不多，姑娘不必為我擔心。」

「怎麼會？你不是在京都長大的嗎？」

「小時候，爹娘不讓我出門，我也沒什麼朋友，長大后，卻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阮雲棠同地看著蕭懷瑾。

這樣的同里，有很多同的分。

很理解他。

自從父母離婚之後，了同學中的笑柄，大家經常用爸爸媽媽離婚的事來嘲笑，也沒有朋友。

那段時間，唯一的寄託就是學習，考試。

阮雲棠站定腳，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誰說你沒朋友了，以後我就是你的朋友。」

蕭懷瑾的眼神里閃著淚花，像暗夜裡的星星。

他點頭：「謝謝你，不嫌棄我，願意和我做朋友。」

阮雲棠有一種奇怪的覺，回到了京都的蕭懷瑾，褪去了蕭家的環，像只弱小可憐無辜善良的小綿羊。

可是他明明是男二，怎麼會有人嫌棄他，怎麼會弱小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