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寧接起電話，開了免提，把手機放下，掉了上的服。

胡勝東的聲音過聽筒在房間里響起，代任務一般，聲調沒有起伏：「葉姝南媽過來了，我功退了。警察半小時前來了一趟醫院，找葉姝南做筆錄，但神狀態太差了，一直在發抖、掉眼淚，也沒問出什麼。」

江淮寧著上，把服攥在手裡：「知道了。」

「唉。」胡勝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別說是共事三四年的夥伴，就算是陌生，聽聞對方遭遇此事，也會生出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個男人被逮進局子了。」

江淮寧不帶緒地嗯了一聲。

「我就是跟你彙報一聲，沒別的事了。」胡勝東忙前忙后累得夠嗆，「明早機場見。」

此次寧城之行，胡勝東陪同江淮寧過去。

江淮寧說了聲「好」，掛斷電話，回頭去看陸竽，扯開浴巾換上了睡，躺進了被子里，只出個腦袋：「你出差的行李箱收拾好了嗎？」

江淮寧走到床邊，彎腰了的腦袋：「別心我了，我沒問題，倒是你，要不請假在家待幾天？你的手傷這樣怎麼去上班。」

他不說陸竽也打算請假不去公司，或許接下來就是辭職。

得罪了趙登科，並且做好了讓他付出代價的準備，那麼致意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了。

這些事暫時都不能跟江淮寧說。

「好啊，我明天請假，不去公司了。」陸竽順著他的話說。

江淮寧有點意外，學生時代是典型的刻苦勤型好學生，逃掉一節晚自習都會罪惡好久，進職場后是典型的工作狂，風雨無阻地打卡，從未遲到過，加班倒是常事。居然這麼輕易就聽從他的建議，請假在家休息，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

「怎麼這麼聽話？」江淮寧的臉頰。

「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正好清閑下來，請假也不耽誤什麼。」陸竽從來不知道自己撒謊的技這麼湛，簡直忍不住為自己鼓掌。

怕江淮寧一再追問，陸竽沒傷的那隻手臂從被子里探出來，推了他一把：「你快去洗澡。」

江淮寧拿著睡去了浴室。

他一走開，陸竽臉上偽裝出來的淡然盡數斂起，閉上眼，腦海里不控制地自播放辦公室里那些噁心人的片段。

想吐，又吐不出來，口起伏的弧度越來越劇烈。

——

江淮寧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手拿巾拭頭髮上的水珠。

點的外賣剛好到了，他去門口拿進來，兩人就在臥室里吃。他想起了那年陸竽飛去匹斯堡找他，他們整日躲在房間里，像兩隻富足的小倉鼠，吃著食窩在床上看電影，滿是輕鬆愜意的滋味。

那些畫面恍如昨日。

陸竽吃了幾筷子，胃口不佳，幾次嘔，被生生地了下去，不想在江淮寧面前出異樣。

但食不振是擺在明面上的，江淮寧不可能忽視，開口問：「沒胃口嗎？」

他點的都是喜歡吃的，顧慮上有傷，選的菜偏清淡，但味道很不錯。

陸竽語塞了半晌，支吾地說：「我下午茶吃多了，不。」把自己那份推給他，「你多吃點，別浪費了。」

草草解決了晚飯，去衛生間漱了漱口，雙雙躺到床上。

江淮寧躺在沒傷的那一側，手臂小心地摟著，訂好了鬧鈴，輕拍的腰：「早點休息，有助養傷。」

陸竽彎，輕輕一笑：「我這點小傷哪裡需要養。倒是你需要早點休息，明早要趕飛機。」

江淮寧在眼皮上親吻一下：「晚安。」

燈熄滅了，陸竽閉上眼，怎麼也睡不著。過了許久，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

不敢挪，會吵醒沉睡的江淮寧。陸竽一直睜著眼，半邊在長時間僵的姿勢下有些發麻，難極了。

上的難遠不及心理上的，的心跳好快，還在發慌。

江淮寧挲了幾下的，他明明已經睡了，不知何時醒來的，在耳邊含糊低語：「做噩夢了嗎？綳得這麼……」

陸竽一僵，微微側過，將臉埋進他的膛。

以前說他的在夏天像大火爐，抱著睡覺是煎熬。話是假的，他的懷抱超級有安全，能驅趕所有的不安。

陸竽聽到自己嗯了一聲：「做了噩夢，夢見了壞人。」

江淮寧抬起手，繞開了的手臂，在後背一下一下，低低又輕緩的嗓音哄，像哄一個夜裡無法安睡的小孩：「沒事的，只是個夢，我在這裡。」

「嗯。」

陸竽睡了過去，結果一語讖，真的做了個噩夢。

夢裡是趙登科放大數倍的臉，扭曲的，醜陋的，在眼前飄來盪去，做出各種驚悚的表。被關在四周漆黑的屋子裡，連一扇窗戶也沒有，抱著膝蓋儘力在角落，在發抖，想要進牆裡。

趙登科一把握住的腳踝，將從仄的牆角拽出來……

陸竽驚一聲，呼吸急促地從睡夢中醒過來，揮舞的手臂不知撞到了哪裡，一陣清晰的疼痛加快了大腦的清醒速度。

江淮寧一下驚醒，擰開了檯燈，暖橘的燈打在臉上，照出陸竽滿臉的汗。他擁住的，替抹去細的汗珠：「又做噩夢了嗎？」

陸竽坐了起來，再也睡不下去了，不敢睡，歪著頭靠在他上：「可能是前段時間工作力太大了。」

江淮寧陪著，找一些輕鬆的事說給聽，轉移的注意力。

不知不覺，天邊已泛起煙青。

夏季天亮得早，距離魚肚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陸竽想讓江淮寧多睡一會兒，卻聽見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鬧鈴聲，跟催命似的，嘀嘀嘀嘀嘀，刺耳得。

——

江淮寧離開家門前還很不放心，陸竽打了個哈欠，複製他先前的話：「別心我了。」

「怎麼能不心？」

江淮寧依依不捨地站在門口的地墊上，黑的行李箱立在他邊。

他這次去寧城，則三天，多則一個星期，回程的機票還沒訂，他就迫不及待想回來了。

陸竽靠著門框，腦門歪向一邊頂著門框：「別擔心我，我可以請假在家休息，你還有一場仗要打。」揮了揮手，瀟灑道，「快出發吧，再磨蹭下去誤了登機時間，胡勝東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江淮寧被逗得一笑，氣氛輕鬆了一些。

目送他進了電梯，陸竽退回屋，關上大門，「砰」的一聲落在耳邊，捂著沖向衛生間，趴在盥洗臺邊嘔吐。

昨晚沒吃幾口，本吐不出東西來，反覆嘔了幾次，吐出了一灘淡黃的，口腔里泛著苦味。

陸竽接了溫水漱口，兩隻手撐在盥洗臺兩邊，緩了緩，抬起脖子，鏡子里映出紅了一圈的眼眶。

儘管吃不下，還是給自己煮了一鍋粥。破罐破摔一般，沒打電話跟上司請假。請什麼假呢，的上司就是趙登科。

陸竽坐在空的客廳里，煮開的粥在鍋里冒泡，連綿不絕的咕嘟聲給寂靜的空間增添了一煙火氣。

呆坐了一會兒，回房拿起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關係不錯的律師，向他諮詢相關案件的理方式。

——

江淮寧和胡勝東順利抵達寧城，落地后，江淮寧給陸竽發了條報平安的消息。胡勝東也給自己的朋友發了。

陸竽很快回復了過來：「知道啦。」

胡勝東的手機卻遲遲沒靜，瞄了眼江淮寧的手機屏幕，酸溜溜地說：「真快啊，你朋友不用上班嗎？」

江淮寧斜他一眼：「請了幾天假。」

「哦，怪不得。」胡勝東假裝自己不嫉妒。

江淮寧看著屏幕上歡快的三個字，因昨晚睡眠不足而有些睏倦的眼睛緩慢地眨了眨，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見他出懨懨的神，胡勝東拖著行李箱邊走邊拍了他肩膀一掌：「打起神啊大哥，我聽小道消息說，除了咱們工作室，另外幾家已經小有名氣的遊戲公司都來分一杯羹了。我們的境不容樂觀啊。」

出發前他信心滿滿，在聽說那幾家公司的名頭后，自信心就被砍掉了一半。

江淮寧把手機裝進兜里：「哪幾家公司？」

「博創科技、漫端互娛、fg數碼。」胡勝東一一列出來，著重誇讚了fg數碼，「fg去年出的那個手游賺得盆滿缽滿，我上小學的表弟都在玩，就這還來融資，我真的要哭死。」

江淮寧的心思一半在陸竽那裡，一半在聽他說話。

胡勝東看了他一眼，覺他在走神，有點暴躁了：「你在聽嗎？」

江淮寧的眼神一瞬聚焦，著志在必得：「無論如何我都要吞掉整塊蛋糕，不會讓別人切走哪怕一口。」ap.

「可以，保持這個鬥志。」

胡勝東抖了抖肩，作出大展拳腳的架勢，渾的熱被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