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影一路上都憋著一口氣，口微微發痛。

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孫氏，畢竟揚州瘦馬出，長得又極其可人，最是吸引男人的那種類型。

孫氏手段下作，和娘不是沒有領教過。

可這些們母都能忍，唯獨不能忍的是來自于父親的背叛。

當年母親也是高義伯府的嫡，容清麗，姿態端莊，詩詞歌賦也算小有所。

因為兩家長輩好，便是訂了婚約。

不想高義伯這是將嫡生生推進了火坑里，早些年趙家長輩們還在的時候，能鎮得住，父親也不敢來。

后來祖父死了后，父親便開始變本加厲寵妾滅妻。

孫氏欺負娘沒有人撐腰，娘家人這些年也沒落了，畢竟帝都的頂尖世家一茬換了一茬，高義伯府這種的名不見經傳，也沒有參加過任何政治站隊的小家族早已經淹沒在了歷史洪流中。

趙家雖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可門第稍稍比高義伯府高那麼一點點，大家都是閑散貴族，也沒有掌控朝廷實權，就這麼安分守己拿著供奉銀子活著就好了。

偏生這個不爭氣的爹！

趙清影臉一陣陣發白，又想到若是這一次父親做了這寵妾滅妻的蠢事，不曉得趙家的名聲在京城里最后敗壞個什麼樣子。

哪家正經面的人家會做這樣的事，說出去是要被脊梁骨的。

一個家族若是名聲盡毀，的親事……

趙清影突然臉上的一點點褪盡，仰起頭靠在了微微有些發的馬車車壁上，無聲的哭了出來。

楚家是京城第一世家，滿門公卿，子皆是誥命，風頭極盛。

楚天賜又是楚家早就定了的世子爺，未來楚家的家主，曠大人和楚三將軍的嫡子，帝陛下最疼的外甥。

趙清影越來越覺得沒有一一毫的可能，緩緩閉上了眼。

如果曉得了趙家這樣的形，楚家哪里還愿意和趙家這樣聲名狼藉的家族結親，怕是說出去被人笑話。

到底還是奢了。

罷了，這一次回京一定要將母親一起接到回風谷，以后就守著娘，守著師傅的藥田，過一輩子也好。

可心頭每每想到這些，還是有些銳痛。

一向是個不諳世事的子，活得也單純，這一次和楚天賜鋒當真是機緣巧合，那個人卻生生用極致的燦爛進波瀾不驚的枯燥人生中。

趙清影抬起手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倒是鎮定了下來。

一路上接到了回風谷藥奴們給轉過來的書信，都是楚天賜的問候，一封接著一封，都沒敢打開看一眼，直接丟到炭盆里燒了。

這個人素來薄涼慣了，既然配不上，何必去糾纏。

終于在第九天的時候，趙清影的馬車停在了趙家在郊外的莊子上。

帶著麝月直接進了母親休養的院子里，還未走到暖閣前，便聽到一個婆子尖銳糙的聲音。

“高氏！如今也算是你命大！”

“不過咱孫夫人馬上要與老爺做正兒八經的夫妻了，這該走的禮數還得走，儀程也不能拉下來多。”

“要我說啊，是個識相兒的，咱就早早死了算了，何苦給別人添堵添麻煩？”

“你怕是還在等你那個寄養在外面那麼多年的丫頭吧？嘿嘿！要老奴說，大小姐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回不來嘍！”

“老虔婆！你說得什麼話？今兒我撕爛了你的！”麝月一腳踹開了暖閣的門。

雖然到了盛夏，可給趙夫人挑的這間屋子居然是背的屋子，依然冷得人直打哆嗦。

屋子里的家居擺設簡直是不像話了些，便是農莊里的那些農奴們也沒有這般寒酸了。

床榻上的紗帳都破了好多，不曉得多久沒有打掃了，明明住著活人，上面居然還結了蛛網。

床頭上放著半碗冷粥，那碗都是缺了口的。

此時趙夫人躺在了冰冷的床榻上，蓋著打著補丁的靛藍被子，整個人瘦了形，已經是氣若游。

上一次趙清影回來看娘的時候，還是在一年半前，那個時候趙夫人雖然形容枯槁，但住在趙府里，食上因為有娘家帶來的嫁妝銀子還算好一些。

這一次竟是病了這個樣子，想必娘的嫁妝銀子也被那對兒狗男貪掉了。

“娘！娘啊！！”趙清影噗通一聲跪在了趙夫人的面前，大哭了出來。

真的恨自己，為什麼不經常回來瞧瞧。

實在是低估了人的惡，居然可以惡到這種程度。

趙夫人聽到了兒的聲音，頓時臉亮堂了不，枯瘦如柴的手掌緩緩上了兒的臉頰，瞧著兒過得好，到底松了口氣。

趙清影卻有些慌了，覺娘在等著回來，就是活著這最后一口氣，怕是這一口氣泄了出來，再也救不活了。

“娘！你看看我！娘！你別睡！兒救你來了！兒現在和師傅學到了一些真本事，兒救你，娘，求求你，娘你別睡！”

“兒真的不能沒有娘！娘！我求求你！”

一邊的麝月和那個莊子里負責照顧趙夫人的嬤嬤撕扯在了一起，此番一聽大小姐的語氣，登時也是驚了一跳。

那嬤嬤一看大小姐還真的回來了，頓不妙忙甩開了麝月逃出了門。

這些日子麝月一直瞧著，倒是想要折磨趙夫人也沒有機會，不想趙夫人派了麝月去回春谷找兒，想見過兒最后一面后，了此殘生，再勿掛念。

人活到這個窩囊份兒上，真的該死了。

麝月不放心，趙夫人便以死相，麝月不得不雇了馬車直奔回春谷去。

此番大小姐還真被這個小賤人給接回來了，陳嬤嬤自然是有些怕了，畢竟是侯府嫡，剛才那些話足以挨板子了。

不過此時的趙清影什麼都顧不上了，忙低吼了一聲。

“麝月，拿我的包裹來！”

麝月也瞧出來夫人不對勁兒，肚子都發，忙將剛才因為和陳嬤嬤打架落在暖閣門口的包裹拿了進來，送到了趙清影的手邊。

“守著門！誰也不準進！”

“是！”麝月將凳子擋在門口，背靠著門坐好，手中卻拿出來一把匕首，這還是在街頭上買的。

知道大小姐可能要對夫人施針了，斷然不能被外面的人打擾，攥了匕首。

今兒姑拼了，大不了這條命不要了，擱這兒和他們拼了！

夫人平日里待不薄，當了自家兒一樣疼，便是上穿著的子還是夫人給制的，那麼溫善良的一個人，活生生要被孫氏他們欺負死。

不服！就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