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越來越大,孫里正拽住了幾乎要被刮跑的布袋,抓了口子擔心里面的文書飛了出去。
“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兩口子忙去吧,我也要去別家送文書去。”
“里正大人慢走,”胡三娘笑著同孫里正告辭,轉抓著慕澤的手臂。
看著慕澤滿心滿眼都是歡喜,這世上最好的事不外乎兩相悅。
胡三娘的手剛抓住了慕澤的手臂,不微微一愣,怎麼覺得慕澤的胳臂都有些發僵,覺人都有些恍惚。
抬起手在慕澤面前揮了揮笑了出來:“怎麼?不會是這天兒太冷,凍傻了吧?”
慕澤臉愣怔,似乎沒有聽到胡三娘的話。
胡三娘臉微微一變,忙將手放在了慕澤的腦門兒上試了試溫度:“你怎麼了,不會又是病了吧?”
慕澤一直很單薄,胡三娘在這方面很傷心,擔心他舊傷復發,病倒了。
胡三娘冰冷的手及到了慕澤的額頭,慕澤頓時清醒了過來,回過了神。
“嗯,天兒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胡三娘愣怔道:“你當真沒什麼事?”
“沒有,”慕澤笑了出來,不過那笑容多有點僵,極力的掩飾著什麼。
胡三娘也不好意思刨問底,既然慕澤不想說,也不便再問。
隨即低聲笑道:“要說這帝陛下當真是人中龍,聽說長得好看極了,一定很厲害。”
慕澤哭笑不得,這人委實說話顛三倒四的。
極力厲害和長得好看貌似沒有直接關系吧?
“嗯,”慕澤應了一聲,楚北檸那個人不長得極其好看,關鍵有毒。
如果三娘知道是個什麼妖艷貨,一定不會這麼崇拜楚北檸了。
可是玄鶴死了……
此時一定也難過吧?
那個人喜歡玄鶴,喜歡到無人能替代,沒想到一個死了,一個卻坐在了他的龍椅上,當真是造化弄人。
慕澤想一想竟是有些心酸,這難道是楚北檸想要的結局嗎?
其實這樣的結局,他也曾經起過推波助瀾的作用。
慕澤心頭覺得有些憋悶,話也了許多。
胡三娘還以為他上的舊傷遇到大雪天又變得不舒服了起來,忙扶著他回到了那個熱哄哄的溫暖小院。
慕澤坐在了炕上,看著胡三娘給他做面條吃。
胡三娘邊做邊嘮叨著一些村里的瑣事,都是東邊住著的嬸娘告訴的,又說給慕澤聽。
慕澤被眼前籠起來的一團暖霧熏陶著,說不出的用。
思緒卻是飄到了遙遠的京城,眼前這個熱心腸的忙忙碌碌的人,本對無憂山莊,京城的裴家,楚家幾大世家沒有毫的概念。
眼里只有的桃源村和那把殺豬刀,現在還加了一個他。
估計也想不到自己和京城帝陛下有多麼的悉。
慕澤想了想,突然開口道:“翠珍,你那天幫我收拾的包袱還在不在?我想離開幾天。”
嘩啦一聲,胡三娘正端著一盆水準備倒進鍋里,一會兒煮面,不想慕澤來了這麼一句,驚了一跳,登時手里端著的盆兒也掉了。
胡三娘反應了過來,慌里慌張蹲在地上收拾,慕澤也下了炕抓住了的手。
胡三娘眼底的恐慌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即便是最難的時候,都沒有出這麼絕的眼神。
還是甩了慕澤的手笑容有點點的酸道:“你這個人真的是……之前讓你走你不走,如今又催著我要行囊,我這就去給你取去。”
胡三娘忙掙開了慕澤的手,起走到了一邊的黃楊木柜子前打開了柜子找尋了起來。
到現在的眼淚才算是落了下來,剛才完全就是震驚,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麼。
甚至都有些怨恨慕澤,這不是純屬逗著玩兒嗎?
剛剛和表白完,現在立馬翻臉走人,中間都不給他毫反應的余地。
那個包裹胡三娘很用心的收拾過,一直都放在了柜子的最上面。
其實胡三娘心里一直清楚,和慕澤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本來不該有毫的集,沒想到居然還能牽了線。
隨時都有心理準備,慕澤會養好離開。
所以將那個包裹一直放在最容易拿到的位置,此時一把揪扯了出來,塞進了后站著的慕澤手里,別過了臉也不堪慕澤。
擔心自己哪怕是看了慕澤一眼,也會將他強行扣住。
這些日子相下來,胡三娘對慕澤的已經很深了,之前雖然有心理準備,可等到他真的要走,突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胡三娘吸了口氣,轉過低著頭狠狠推了慕澤一把,一直不停地推,將他推出了院子門口:“走吧,走吧,要走就快走!死皮賴臉窩在我這里算什麼,馬上走!我也落個清靜。”
最后幾個詞兒說出來后,胡三娘幾乎要哭出來了。
慕澤不苦笑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就是想去看看一位故人,很快就會回來。”
“什麼故人?”胡三娘真的哭了出來,“怕是想去看看一位姑娘吧?”
慕澤被懟得啞口無言,還想勸幾句,不想木頭門直接從里面被關了上來,差點兒撞在了慕澤的鼻子上。
胡三娘將院門狠狠關了上來,門外面傳來慕澤無奈的笑聲:“你先開開門,下這麼大的雪,我即便是想要離開也得等雪停了再走,你先開開門,讓我進去。”
里面的胡三娘停頓了許久,才轉過將院門打開,慕澤對上了胡三娘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頓時心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想去瞧瞧楚北檸。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玄鶴那種禍害竟然還能活著,不知道楚北檸能不能從這麼沉重的打擊中緩過來?
之前他不得玄鶴那個禍害死了算了,現在卻覺得他還是活著得好,最起碼他是真的護著楚北檸的。
可現在楚北檸這個帝不曉得過得怎麼樣?慕澤不親自去一趟總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