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不客氣了......」話音一落,蕓娘的手指頭一卷,用力地彈了上去,只聽一聲「嘭」,似乎比剛才那聲還要清脆。
蕓娘:......
裴安:......
蕓娘沒想到自己會使這麼大的力,頗為多餘地關心了一句,「郎君,疼嗎?」
力道倒還不小,裴安只覺眼角兩跳,咬著牙,「不疼。」
蕓娘心虛,真不疼嗎,可瞧著都紅了一片。
不待再多問,裴安已起,代道,「你先自己待會兒,我下去一趟。」
—
衛銘稟報完,半天沒見他下來,以為他不想見范玄,沒再多說,騎馬跟在馬車旁邊,過了一陣,才聽到一聲,「停車。」
衛銘回頭,便見裴安掀簾鑽出了馬車,額頭上明顯頂著一團紅暈,他白皙,突然多了一抹紅,很是醒目。
衛銘愣了愣,不明白這是怎麼來的。
磕到馬車上了?
「馬給我。」裴安無視他詫異的目,上前手,奪他手裏的韁繩。
衛銘翻下來,將馬匹給了他。
裴安騎上馬背,等了一陣,待後面的的囚車到了跟前,才輕輕夾了一下馬肚,緩緩往前。
自從到了盧州之後,范玄和李家公子,又坐回到了囚車,如今太一曬,兩人一頭是汗,卻都沒再囔一聲,沉默地坐在了囚車。
建康的一場『劫囚』,劫走的只有朱家,唯獨范玄和李家公子相安無事。
旁人看不明白,范玄心裏卻清楚。以蕭侯爺的為人,他再蠢,也不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朱家派人前來劫囚。
場上打滾了這麼些年,他怎看不出來,建康的那些刺客,從一開始,便是沖著他而來。
殺人栽贓,用自己的死,再去給他裴安添一樁罪孽,以此引發更深的民怨。
最後他卻毫髮無傷,被裴安毫髮無傷地帶出了建康,並沒南下,而是一路趕往江陵,因此可見,陛下給他裴安的任務,恐怕兒就不是押送他們去嶺南。
押送欽犯,只不過是皇上的一個幌子,他們這幾個人等不到下嶺南,都得死。
為何沒死在建康的之中,便也只有一個解釋,裴安違背了皇上的命,沒想要他的命。
這個猜想在渡河之後,便得到了徹底地應證,兩人被塞進了馬車,裏面備好了治傷的藥膏,吃喝的東西一應俱全。
不待他開口問,衛銘先告訴了他,「旁的范大人先不必多問,待來日見到了秦閣老,一切便都會明白。」
歷代忍辱負重的英雄,為了拯救蒼生,不惜丟掉自己的尊嚴之人,當牛做馬,犧牲自己的事跡,范玄並非沒有聽過。
得知真相后,范玄整整一日都沒說話,淚卻流了幾回。
他就說,國公府裴家那樣高潔的門戶,怎可能會能養出一個趨炎附勢的懦夫!
細想這兩年,他為自己曾經的言行悔恨不已,卻又明白,正因為自己如此,他裴安才算是真正的功。
此時,范玄側目看著馬背上的人。
一青衫,板子筆直拔,寬肩窄腰,英姿颯爽,他才二十二吧,國公府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了啊......
范玄越看越心酸,沉痛地喚了他一聲,「裴公子。」喚完又紅了眼眶。
這千瘡百孔的朝堂,葬送了多年英雄,又不知,還要葬送多個。
以往兩人在朝廷,不止一次對罵,一個罵對方是老頑固,一個罵對方是臣,撕得不可開,兩看生厭,恨不得弄死彼此。
包括這一路上,范玄也沒罵他,此時一聲,「裴公子。」包含了太多的緒在裏面,有懊悔,有歉意,但更多的是敬佩。
裴安倒沒什麼覺,到了這份上,也沒再裝下去,「委屈范大人了,不知范大人有何事。」
兩人自相識以來,還是頭一回心平氣和地說話,范玄啞聲問道,「活著的還有哪些人。」
「您的恩師秦閣老,原兵部尚書余大人,原翰林院學士程大人,原戶部尚書楊大人,顧家軍的將領魏將軍,前朝戚太傅......不知范大人還想知道哪個名字。」
范玄越往下聽,緒越激,驚愕地看著跟前的年,這些人都是近兩年被冠上『謀逆』之罪,殺了頭的人,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旁邊的李公子在聽到戚太傅時,再也沒有忍住,嗚咽地道,「還活著,我外祖父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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