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花真是六皇子給你的？」太后問。

裴雲道：「系啊。」

「何時給的？他為何會有胡花？為什麼會到你手裡？你是怎麼會種出來果果？」隆慶帝連珠炮似發問。

皇帝一下問的可真多,裴雲還沒有回答，太后先道：「皇帝，你一次問題太多,小孩子回答不了。」

裴雲見狀,也就沒有全部回答。

隆慶帝知道自己是太過震驚,才問出那麼多問題,他穩穩心神，問出第一個問題：「六皇子何時給你的胡花？」

「過年啊。」裴雲答。

隆慶帝再次拋出一個問題：「他哪來的胡花？」

裴雲平時和母妃皇福母他們一問一答的，他覺得好玩的，但是和隆慶帝這麼說話,真的沒趣的。

他實話道：「他說系他二師兄的，二師兄弟雲遊，游好遠，得了兩株胡花，,哥哥說花好看，要一株，給我，我想好好種,不小心心把花花弄掉遼,果果就長出來遼。」

太後轉頭看向隆慶帝。

隆慶帝也向太后。

他們同時想到祭祀時殼上「六」字的裂紋，以及監正說過只要六皇子或者六皇子的至於做出一件有利於蒼生的事，就可以徹底扭轉六皇子的命運,洗掉六皇子上的不祥之氣。

果果不就是利於蒼生的事嗎？

這事是不是太巧了？

不不不,不是巧！

是天意！

太后忍不住雙手合十道：「老天爺的旨意啊。」

隆慶帝怔住了。

太后喚：「皇帝。」

隆慶帝回神兒。

太后問：「你怎麼看？」

隆慶帝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朕也覺得是老天爺的旨意。」不然一切都解釋不通啊。

太后思考了半刻,問：「那六皇子那邊怎麼辦？」

隆慶帝想了想,道：「先理當下的事，朕再同欽天監商量一番，然後尋個時機把祭祀之事兒，合理地公布出來，讓眾人心服口服地把六皇子接回來。」

「這樣甚好。」太後點頭。

「我哥哥要回來遼？」裴雲裝作不懂的樣子問。

「對。」太后道。

裴雲依舊裝不懂：「為何丫？」

太后著裴雲的小臉道：「因為他有個好弟弟，幫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兒。」

「好弟弟系我嗎？」裴雲問。

「系你系你。」太后著裴雲的小臉蛋，學裴雲說話。

裴雲覺得小孩子份行事還方便的，他可以像十萬個為什麼一樣，繼續問：「我做什麼大好事兒遼丫？」

太后仍舊耐心：「你種出來果果啊。」

裴雲點頭：「系我種出來的果果。」

「那就和朕去一趟農務司，說一說種果果的事兒。」隆慶帝話進來。

太后向隆慶帝：「和誰說？」

隆慶帝看一眼裴雲道：「和農務司的所有人說一說，他們現在還不清楚這個胡花果果的來去，想要深了解，然後研討果果的種植和發展。」

太後點頭同時，可是農務司離慈安宮遠的，裴雲跑一次農務司，回來就長了風痱，問：「不能喊他們來哀家這兒嗎？」

隆慶帝道：「他們人太多，恐打擾到母后。」

太后當即道：「那哀家也去農務司。」

「母后，外面很熱。」

「熱也要去的。」太后堅持，不放心裴雲一個人去。

「母后。」隆慶帝突然不知道勸阻太后。

「皇祖母，太熱遼。」裴雲出聲。

太后低頭看裴雲。

裴雲昂著小臉道：「皇祖母怕熱，熱遼會難，皇祖母難，我小心心也難遼。」他特意捂住自己的心口。

瞧瞧這孝心！

聽聽這的小聲音！

看看這清澈的眼神……太后本抗拒不了，當即道：「好，皇祖母不去了，雲兒和陛下一起去，快去快回啊。」

裴雲點頭。

隆慶帝：「……」同樣說熱，他的話一點作用都沒有。

「皇祖母，那我走遼。」裴雲還積極的。

「等一下。」太后道。

隆慶帝問：「母后何事？」

「得給雲兒塗風痱。」太後走到桌前，拿起一個小瓷瓶。

「我不塗。」裴雲抗拒。

「必須得塗，一路上那麼熱，不塗一塗，長風痱怎麼辦？」這件事太后十分堅持，本不給裴雲反抗機會。

裴雲只能服從。

太后親自給裴雲塗風痱。

隆慶帝在旁邊看著，明明裴雲就是正常的嬰兒，結果風痱一塗，臉顯圓了，顯胖了，越發氣了，極像像年畫里抱著壽桃的屁屁子，他實在控制不住「撲哧」一聲。

裴雲立刻告狀：「皇祖母，又有人笑我。」

「誰笑的？」太后不高興地問。

「不幾道。」裴雲知道是隆慶帝在笑。

太后也知道，立刻板著臉道：「有什麼好笑的，不就額頭塗個風痱嗎？當年皇帝半張臉塗滿風痱，哀家可沒笑過，現下雲兒是為了果果的事兒，長了風痱，你怎好這般笑話？」

「沒有，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隆慶帝連忙認錯：「兒子就是覺得，覺得雲兒、雲兒這樣極好看。」

裴雲心裡爽了。

太后臉緩和一些，回到主題上，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隆慶帝答道：「兒子是乘攆過來的。」

「可帶華蓋了？」

「帶了。」不管天冷天熱，隆慶帝都會帶上華蓋的。

太後點點頭，道：「那就讓雲兒和你坐一起吧，也省得大熱天再麻煩其他宮人另抬一攆了。」

大魏雖有各種君臣之禮，但是相比其他一些國家，開放許多，隆慶帝不止一次和皇子公主們同坐過攆、轎子、馬匹等通工，可是他沒有帶九兒子裴雲坐過。

他看向裴雲，看到裴雲眼神中的嫌棄，他懷疑自己看錯，眨下眼睛，看到裴雲眼中清澈一片，看來是他看錯了。

太後繼續道：「皇帝，你要好好照顧雲兒，一汗，哀家可不願意！」

隆慶帝恭恭敬敬道：「是。」

太後繼續提醒道：「他額頭上長了風痱，不能曬日頭，你注意點。」

隆慶帝道：「是。」

「可別讓農務司那些人嚇著他。」

「是。」

「你也不能兇他。」

「是。」

「要一直在他跟前，看著他。」

「是。」

「呃……」太后說一大串，隆慶帝突然後悔來接裴雲去農務司了，可是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只好把裴雲抱上攆，他跟著上了攆。

「雲兒，不要怕。」太后道。

「皇祖母，我不怕的。」裴雲點頭。

隆慶帝轉頭道：「母后，兒子走了。」

太后又囑咐一遍：「千萬不要讓雲兒曬著。」

「是。」隆慶帝應。

宮人們抬著攆出了慈安宮。

隆慶帝低頭看裴雲，一眼看到裴雲額頭一圈風痱，風痱下，小臉白的，眼睛亮亮的，睫長長的，鼻子翹翹，紅紅的，依舊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好看的。

溫清蘭可真是會生！

他突然覺得和九兒子一起坐在攆上，也不是什麼痛苦的事兒。

「父皇，日頭曬我遼。」裴雲突然開口。

隆慶帝看見果然有日頭照到裴雲上，命宮人移一下華蓋，問：「好了嗎？」

「這邊又曬到遼。」裴雲指自己的小胳膊。

隆慶帝又命宮人移。

「父皇，日頭爺爺又曬到我腳腳遼。」

「曬到一點沒關係。」隆慶帝覺得自己已經很顧著裴雲了。

「可系我都長痱痱遼。」裴雲可憐地著隆慶帝。

隆慶帝看著裴雲額頭上一條風痱，母妃說這風痱就是因為果果才長出來的，心裏面有些疚，道：「華蓋向九皇子那邊移一移。」

「父皇——」

「移。」

「父皇——」

「再移！」

「這邊——」

「移！」

最後華蓋全部罩在裴雲上，隆慶帝大半邊子在日頭下曬著，曬的他冒汗。

宮人也沒有辦法，這都是陛下讓移的，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直直向前走。

終於到了農務司。

隆慶帝下了攆。

「父皇！」裴雲向隆慶帝出小胳膊。

隆慶帝穩了穩心神，彎腰把裴雲抱起來。

裴雲立刻摟住隆慶帝的脖子：「父皇，抱我，你不要摔著我遼。」

隆慶帝心裡突然掠過一異樣，他沒有弄清楚是什麼，但是他真的就抱一些裴雲。

裴雲催促道：「父皇走啊。」

於是隆慶帝抱著裴雲走進了農務司。

宮人高喊一聲：「皇上駕到！九皇子駕到！」

農務司正殿里頓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隆慶帝抱著裴雲走進去正殿，農務司各個員已經站在正殿門口行禮：「參見陛下，參見九皇子，陛下萬福，九皇子金安。」

「免禮吧。」隆慶帝自然地坐到主位上。

農務司各個員抬眸，然後看見隆慶帝懷裡的裴雲以及裴雲額頭上的風痱。

「這便是九皇子。」隆慶帝道。

除了農務司司長外，其他員俱是一怔，他們已經從司長那兒知道味道極佳產量極高的果果是九皇子做出來的，他們設想了一個三歲孩子的模樣。

怎麼也沒想到九皇子長得如此好看，比陛下還要俊朗，最重要的是那一道風痱，顯得他味十足，好像是一個還沒有斷的娃子。

「九皇子，半個多月前，卑職到慈安宮瞻果果，不知你可記得卑職。」農務司司長行禮問。

「記得，司長。」裴雲道。

「九皇子真是智慧過人，記憶超群啊。」農務司司長道。

裴雲毫不謙虛地點頭：「系的」

隆慶帝哭笑不得，然後發現自己居然還抱著裴雲，當即把裴雲放下來道：「不用說好話了，司長，你們有什麼問題，問九皇子吧。」

「是。」農務司司長應。

其他員都一臉好奇地看向九皇子。

農務司司長問：「九皇子，能否詳細說明胡花果果的長。」

「闊以。」裴雲道。

「九皇子，請坐。」農務司司長邀請九皇子坐到自己的工作臺，然後拿起紙筆，開始記。

其他員紛紛拿起紙筆。

裴雲突然覺自己在開演講，只是他剛剛說了兩句，農務司司長等人開始撓頭。

「怎麼了？」隆慶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