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的功夫，吳遠都在看春晚和接電話的節奏中過去。

　中間夾雜著幾通給媳婦楊落雁的拜年電話。

　但大多數還是找他的。

　電話聽筒得他耳朵都酸了，痛了，同時春晚也斷斷續續地沒看個明白。

　倆孩子早就扛不住，歪倒在沙發上睡了。

　楊落雁只給倆孩子蓋了條薄毯，就繼續包餃子。

　白菜豆腐餡的、韭菜蛋餡的、牛豬餡的。

　包得足足三斤多的餃子皮，滿滿的好幾蓋簾子。到最后新年的鐘聲敲響過后，楊落雁還想接著包，卻被吳遠打著哈欠拉著進屋道：“包點夠吃的就行。”

　楊落雁看了看墻上的鐘表道：“咱家不守歲啦？”

　吳遠理直氣壯地道：“在哪兒不能守歲？非得包餃子干活守歲？”

　楊落雁一聞，聞出丈夫上的洗發香波味兒：“怪不得你大年三十的，居然勤快到自己主洗了澡……”

　“哈哈，讓你看出來了。”

　“急什麼？人家還沒洗呢！”

　這一夜守歲，守得轟轟烈烈。

　直到快天亮了，倆口子才沉沉睡去。

　可惜沒睡多大一會兒，就被院子里的狗聲吵醒了。

　狗倒不是有人上門，而是被周圍四鄰的鞭炮聲嚇得。

　實際上，就算不是狗，吳遠也差不多被吵醒了。

　旁人家都吃上了開年第一頓飯，自家也不能太晚。

　尤其是楊落雁不甘于人后的。

　于是吳遠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出門把鞭炮點了。

　回頭來刷牙洗漱好，楊落雁也把餃子湯圓都煮好了，端上了桌。

　倆孩子坐在桌前，小碗里也有個湯圓，不是給他們吃的，而是給他們玩的。

　吳遠一口氣吃了兩大海碗的餃子，這才有點踏實的覺。

　昨晚守歲消耗太大了，不得不補。

　當然，媳婦包的餃子味道也著實不錯。

　香！

　吃過了餃子，吳遠去灶房添了一次柴火。

　外頭就有人來拜年了。

　第一個登門的，母庸置疑是馬明軍和張艷倆口子。

　二徒弟趙寶俊帶著藺苗苗趕慢趕地，也沒趕上大徒弟倆口子。

　弄到最后藺苗苗逮著趙寶俊一通埋怨道：“你就不能早點去我呀？”

　趙寶俊一臉苦笑。

　他天不亮就到藺家了，但架不住藺苗苗自己個賴床。

　面對倆徒弟，吳遠就看對待自家孩子一樣，很隨意。

　瓜子點心隨便吃。

　藺苗苗甚至都知道在哪兒，自己個就能找得到。

　倒是馬明軍和趙寶俊陪著師父坐下來，敬了煙道：“師父，有個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

　吳遠任由寶俊上了火，就聽馬明軍憨憨地道：“年前一直有人找上我家門來，最終的目的，卻是想去師父您手底下打工干活。”

　“是木匠還是瓦匠？是大師傅還是小工？”

　“都有，師父。”

　“小工先不收，得等等。木匠你他們找你師公，瓦匠就找喬五爺。那邊我都打過招呼了，只要手藝過關，肯定有活干。”

　“好嘞，師父。”

　趙寶俊也趁機道：“那師父，找我的人，我也這麼說了？”

　吳遠揮揮手道：“一視同仁，只看手藝。”

　接著馬明朝開著銀桑塔納，帶著馬明琪到了。

　桑塔納煥然一新，明顯是心洗過。

　后面玻璃上，還了喜慶的福字。

　馬明朝一下車就道：“老板，我琢磨著今天拜年路不好走，所以就開車過來了。”

　吳遠一想，“那正好，我跟你小娘正要出門拜年。”

　楊落雁匆匆出來道：“倆孩子怎麼辦？”

　新年大正月的，孩子指定不能帶。

　否則，這不是擺明了跟人要紅包呢麼？

　吳遠不可能這麼不懂事。

　不等吳遠回答，藺苗苗而出道：“舅媽，這不有我呢麼？”

　楊落雁有些不放心。

　事實上，吳遠對藺苗苗也有些不放心。

　這大外甥帶娃，比自己好不了太多。

　接著馬明琪也自告勇道：“遠爺，小娘，還有我。”

　這下齊活了。

　楊落雁進屋把各種拜年的伴手禮往車上拎，吳遠就在旁邊站著，全然不用心。

　就在這時，仨徒弟朱六標跟賀英才姍姍來遲。

　一見面就被大徒弟馬明軍攬著肩膀嘲笑道：“老六呀，我說你是真老六。再晚來一會兒，師父跟師娘就出門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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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遠一走，其他人也都走了個干凈。

　就剩下藺苗苗和馬明琪，帶著小江和玥玥在家。

　村里的石子路上，只化了兩道車轍印的雪。

　那是來回行人和騎車出來的道兒。

　跟小轎車沒什麼關系。

　所以馬明朝開得很慢，圖的就是省個腳力，免得弄得泥點飛濺，到都是。

　倆口子拜年的路線，跟往年沒什麼兩樣。

　依舊是從老支書家里開始，繞到師父喬四爺家，順便走喬五爺家一趟，再去下圩村三姐家，最后才到縣里。

　一趟下來，有了桑塔納代步，人確實輕省不。

　有人笑著說吳老板排場起來了。

　有人不屑道吳老板已經夠低調的啦。

　反正吳遠這一趟走下來，到哪都不免為主角。

　尤其是到了師父喬四爺家里，一看人比往年還多。

　仔細一問，才知道，不人是借著拜年的機會來說事求工作。

　弄得師父他老人家，比往年拜年累多了。

　從縣里回來，吳遠倆口子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三姐吳秀華家里。

　雖然上午已經來過了，但那是過來拜年的。

　而這趟是為唯一的舅舅以及三姐娘家人的份，去接熊飛燕回家的。

　桑塔納到了三姐家門口。

　倆口子早就穿戴整齊，準備好禮品，站在門口了。

　那張又激的勁，比生熊武、熊文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比之下，熊武和熊文就有些可憐。

　兩雙小眼里，對未來充滿著小小的迷茫。

　看得吳遠著倆孩子腦袋道：“怎麼了？這都要哭了？”

　熊武抿著沒說話。

　熊文被吳遠一把抄在懷里抱起來，突然就哭出聲來道：“哥哥說，爹媽以后不疼文文了。”

　不得不承認，三姐為了要這個閨，確實有點著了魔。

　但等這心愿一了，絕不會為了閨，而忽視倆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