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藍嫣在苑門口焦急等待，見雲痕和淰兒出來，趕迎了上去。

“青蓉苑是出了什麽事嗎，為何這般喧鬧？”

可憐的被攔在這外麵，不能進去，自然連淰兒替曉靜做晚膳都不知。

淰兒也不想多一個人擔心，所以也不打算告訴。

隻是輕輕一笑，“靜公主許是了胎氣，正喚太醫前去診治。”

夏藍嫣點點頭，總覺還有哪裏不對，看了看麵有憂的雲痕，猶豫了一陣還是沒有多問什麽。

雲痕看淰兒一陣，還是開了口，“剛才，宇夫人似是誤會了什麽。”

他的言下之意是，淰兒就不打算去解釋些什麽，真的要讓宇夫人這樣誤會下去。

淰兒卻輕輕一笑，“並沒有誤會，而且，知悉一切呢。”

笑著看向他，目裏是一派自信笑意。

“你為何如此肯定？”雲痕倒是有些不解起來。

“剛才那個眼神，讓我們退出來實際是為我們解圍。雖然我和相的日子很短，但有時候還是能明白一些的。”

如此說著，麵上的笑意頓斂。即使明白又如何，明天開始，便了曉靜的娘了呀。

雲痕見著突如其來的沉默，順的目看去，便是宮殿上一片喜慶的紅。

原來還是在意的，隻是一直藏的很深很深而已。

二人之間的氣氛，讓夏藍嫣有些不能適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趕開了口。

“我在這裏等的時辰裏，德妃娘娘派人來過，說是公主若從裏麵出來，得空便去一趟的寢宮吧，皇上也在那兒。”

“父皇！”淰兒一聽，頓時有些激，忙不迭地就朝德妃的琴德殿而去。

琴德殿。

“德妃，是有什麽話想跟朕說吧！”皇帝甫一落座，就直接開了口。

德妃一怔，旋即輕笑著替皇上倒了杯茶，“臣妾不明白皇上此言何意？”

皇帝眼眸微瞇，輕輕歎了口氣。

“你今日特意讓朕來你的寢宮，還想辦法讓岱兒過來這邊，必然有事要說。說吧，朕連青翼都遣了出去，這兒沒有外人了。”

此話一出，連一旁坐著的趙岱也有些疑的看向了德妃。

他一直被於宮中的四皇子府，德妃雖得曉靜恩準，可以在宮中自由走，卻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

今日卻突然派人通知自己，讓自己想辦法務必來這裏一趟。過來這邊，卻不曾想皇帝也被找來了。

“母妃，是不是有什麽事，要當著父皇的麵叮囑我？”

在他心中，母妃是個溫慧賢德之人，子自然也，肯定是遇上什麽自己決定不了的大事了，這才需要請出父皇。

德妃稍沉一陣，這才輕聲開了口，“淰兒今晚進宮了，我已經派人去請，待會兒見到再說不遲。”

皇帝和趙岱皆是一喜，隨即轉憂。喜的是淰兒平安歸來了，憂的是不知曉靜還要想怎樣的手段來對付。

不過，除此之外，趙岱還注意到自家母妃的奇怪之，總覺得似是瞞著什麽事似的。

“也罷，那就等淰兒過來吧。”一提淰兒，皇帝自然是什麽都行。

門外。

淰兒三人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守在琴德殿寢宮門口的青翼。

其餘侍都被德妃遣了下去，整個大殿，也就青翼一個下人在守衛而已。

“青翼，你怎麽在門口，父皇呢？”想起蘭妃娘娘的話，淰兒有些擔憂。

“皇上在裏麵，德妃娘娘和四皇子正陪著說話。”青翼雖有些疑淰兒的憂，不過還是很快回了話。

“快隨我們一起進去。”淰兒如此說了句，率先進去了。

青翼稍愣，還是雲痕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心的與他們一起進去了。

“父皇！”皇帝本有些疲累，遂靠著椅背養神，卻突然聽見這一聲悉的輕喚，趕睜開了眼睛。

抬首間，便見到了淰兒淚流滿麵的模樣，心中一，“淰兒……”

他的聲音有些輕然，飄散在空氣中。話落，也是老淚縱橫。

淰兒再不遲疑，幾乎是跑上前去，跪在他麵前，撲他的懷中嚶嚶哭泣。

“淰兒，朕的淰兒，你總算是回來了。”

他都聽說了，淰兒在葉城的時候一直忙於打仗，戰場兇險他如何不知，這心就沒放下過。

“父皇，兒不孝，讓您苦擔心了。”淰兒喚他，語帶哭腔。

雲痕，夏藍嫣和青翼進來，一見是這個場景，也就沒有急著行禮，隻默默地站在一邊。

趙岱和德妃也起，默默陪在一邊。

“是父皇的錯，沒有保護好你啊。”皇帝歎息一聲，抬起了淰兒的臉，仔細打量。

“瘦了，這段日子風餐宿，真是苦了你了。”如此說著，他的淚流得愈加洶湧。

淰兒搖搖頭，拿出袖中手帕，替皇帝拭幹了眼角的淚。

“兒不苦，隻要父皇平安，一切都好。”

聞言，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德妃率先開口，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淰兒，既然你來了，還是先談正事吧。”

聞言，不僅淰兒，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了。

“母妃，你這是？”趙岱最先開口，隻因他早就想問了。

德妃衝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問，然後上前一步，握住淰兒的手，將扶了起來。

“我知道，蘭妃跟你說了吧。”

這話再明顯不過了，原來是因為知道自己和蘭妃的見麵，所以才會選擇主坦誠嗎？

淰兒明白，可其他人卻依舊一頭霧水。

淰兒抬袖幹麵上的淚水，也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果斷的將手從手中出來。

“既然德妃娘娘如此說，那事便是真的了，我隻想知道，我一向視如親母的娘娘您，究竟是為何要這樣做？”

雖不至於激地衝大喊，但陡然提高的聲音，卻也讓在場之人到了不尋常之事。

趙岱不明所以，以為淰兒是因為上次那件事責怪，趕開口替德妃解釋。

“淰兒，如果你說的是上次，故意引你去雲江，得知曉靜與宇黎醉酒一事，那都是皇兄的錯，與母妃無關，都是因為中了毒。”

淰兒一怔，原來還有這麽件事麽，不過自己卻不在意啊。

轉眸去看他，“四皇兄，那件事是不得已，那你問問德妃娘娘，當初我出宮取輕蟬仙之時，為何要調換我的馬車，讓我差點落顧夏之手？”

此言一出，在場皆驚，不可置信地盯著德妃。

“母妃，德妃，這件事是真的嗎？”趙岱和皇帝同時開口，顯然都不太相信呢。

雲痕也有些吃驚，德妃說是蘭妃告知淰兒，那必然就是昨天淰兒與蘭妃見麵時得知，卻為何不告訴自己和顧曜呢。

眼眸回轉，瞥向了夏藍嫣，目中分明在問，連你也不告訴我們嗎。

夏藍嫣接收到他的眼神，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德妃眼角含淚，麵對這兩個自己心之人的質問，不得不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今日喚你們前來，就是打算告訴你們的。這麽多年，我之所以弱多病，並不是因為真的生病，而是為了替晚恨門辦事，我要掩人耳目。”

之於這點，的確做的很好，弱多病的，的確很難引起太大的注意與懷疑。

“晚恨門，母妃，你究竟還瞞著我們些什麽？”

趙岱很難想象，自己的母妃後麵還有什麽樣的。從小，就是因為母妃弱多病，所以他尤其聽話。

不爭奪皇位，散淡隨心，不要求皇權，隻為多在母妃邊盡孝。可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母妃背地裏竟在幫晚恨門做事。

而且，害的還有從小疼的淰兒，不是把當親生兒般嗎，怎麽下的去手？

麵對兒子的質問，德妃也是不忍，雙眼通紅，但到底已經決定坦白了。

“曉靜的生母沈晚，其實是父親在外的私生，父親一再叮囑我，一旦找到後，一定要盡力彌補對的虧欠，所以……”

後麵的不說，大家也能夠猜得到。

隻是，他們從未想過，這德妃與沈晚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還有一件事，若是我不說出來，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心安，軍統領白荻是我的人，葉換馬車一事是我吩咐他所為。”

“至於雲府滅門一事，雖是蘭妃帶消息給左丞相，但執的是我的手書，找的是驍騎營大將軍衛煋。歸結底，這都是我做的孽呀。”

雲痕一聽這事，麵一變，還是淰兒最先反應過來，趕拉住了他。

剛才在青蓉苑，雲痕看到曉靜之時，就忍了許久才沒有手，如今又得知這麽個真相，焉能不激。

下一刻，德妃自己就倒了下來，還是趙岱眼疾手快，接住了。

“母妃，你怎麽了？”趙岱看著德妃大口大口地吐出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即使做了錯事，也還是最尊敬的母親。

德妃向衝他笑一笑，開口說自己沒事，可一開口又是一口鮮吐出。

這個況，再笨的人也知道了，德妃必然是早就服了毒藥的，等到這會兒才發作。

“母妃，你堅持住，我去請太醫！”趙岱說者將人往躺椅上一放，就要出去，卻被德妃死死抓住了角。

無奈，他隻能停了下來。

“母妃！”他大聲喊，眼淚也漱漱滴落，這算是他第一次哭得如此模樣。

皇帝終於從震驚中回神，輕歎了口氣，卻見德妃艱難地朝他著手。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手握住了的手，順勢在塌邊沿坐了下來。

“德妃，你這又是何苦？”皇帝低喃，畢竟多年分。

德妃輕笑著搖搖頭，眼角熱淚滴落，而也終於能夠說些什麽了。

“皇上，臣妾罪該萬死，如今也算為雲府滿門償命了……”

了口氣，複又看向了淰兒和雲痕。

“淰兒，雲痕，你們……，你們能不……能原諒我？”臨死之前，希能求的個瞑目。

淰兒稍是猶豫，點了點頭，“德姨！”這麽一喚，原不原諒已經很明顯了。

德妃輕笑，又期盼地看向了雲痕。雲痕沉默，低下頭去，沒有再看。

德妃心中微失，想說些什麽，可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終是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張著著氣。

趙岱見狀，毫不猶豫地就衝雲痕跪下了。

“雲兄，我趙岱今日在此，替母妃向你請罪，有什麽怨氣就衝我來吧，原諒我的母妃，讓安心的走吧。”

他一生不羈，自然也沒有求過人，包括皇帝。如今竟然給雲痕下跪，如何不讓人震驚。

雲痕和趙岱關係一向親，自然也了解他。

想去扶他起來的，可腳下就像生了。想開口喚他，卻不知說些什麽，於是又了一片僵局。

眼見德妃時間不多，趙岱愈發著急，可已經別無他法，隻好看向了淰兒。

淰兒無奈輕歎，這樣的滅門之仇，讓如何向雲痕開口，請求他的原諒。所以，終是沒說什麽。

趙岱絕了，從地上站起來，又跪在床前，地握著德妃另一隻手，隻為能多陪片刻。

德妃衝趙岱和皇帝溫一笑，似是再也堅持不住了，最後掙紮著看向了雲痕。

眼眸眼看就要閉上，最後一刻，雲痕終是開了口。

“我雲痕代表雲家上下，原諒了德妃娘娘您。”

得了他這句話，德妃懸著的一顆心瞬間放下，眼睛一閉，徹底斷了氣。

眼角的熱淚滴下，落在趙岱的手上，似是燙傷了他的心。

但依稀可見，的角微帶笑意，顯然也是瞑目了。

“母妃，德妃……”

在眾人的哭喊聲中，這位琴德殿的主人，終究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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