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還是天公作，大雪停了，也算為晚宴做了充足準備。

今晚是除夕夜，這晚宴辦的也是很紅火，為的就是應應節氣，也問一下這遠離家鄉遠離親人的戍邊和行軍將士們。

顧曜為南和的一國之君，自然懂得如何掌控全局。且他又在暗衛裏潛伏了這麽多年，這一應的控就全部落到了他的上。

為了淰兒，也為了自己答應過雲痕，所以他便任勞任怨，認認真真地辦起來。

底下人倒也配合他，沒有因為他是別國人就扯他後退，這一樁晚宴才在天剛黑時就都布置妥當了。

關守將府的下人也早早地就守在了門口，為了等候待會兒邀而來的兵士。

守將府其實也沒有那麽大，所以待會兒到這兒的都是些主要將領和戰功不錯的士兵，其餘的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士兵大營。

離晚宴開始還有的等，門口的四名家丁被凍的有些瑟瑟發抖，皆不由得開始原地走，想借活讓暖和起來。

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個影，不由得讓他們怔住了，連眼珠都不轉一下。

隻見那是一個雪白的子影，潔白的緞麵長，配上鑲白絨領的棉緞披風，輕挽雲髻，簪月白水晶三並流蘇步搖，額間白的牡丹花鈿，更襯得那張絕世容的。

直到人都走得近了，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

“怎麽，大家都不認識我了？”那人開口，那微帶冷凝的聲音他們很悉，是公主的聲音。

“公主，小人參見公主！”其中一人率先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就跪下行禮，另三人也才反應過來，卻被淰兒擺手製止了。

“罷了，不用多禮了！”又一指那還跪著的人，“你也起來吧！派個人去找下管家，傳我之命，備四個暖爐加四件棉，送來這裏！”

語畢，也不再管錯愕的四人，徑自輕移蓮步，進了大門。

直到的影已經徹底遠去，消失不見，四人才終於回過神來。

“我剛才是在做夢嗎，居然看到了仙！”其中一人率先開口。

“是啊是啊，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如此麗的仙！”另一人附和。

“胡說什麽呢，剛剛那個可是我們盛京的汐淰公主，是我們盛京第一人，容貌自然無人可比，但的份注定不是我們隨便能議論的。”有一人兇地開口，顯然在四人中稍有點地位。

幾人釋然地點點頭，不過還是覺得疑，平日裏一向男裝且冷冰冰的公主，今日怎麽又換回了裝，而且這臉上的疤，也不見了。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找管家領東西！”正愣神，頭上突然挨了個暴栗，疼得他趕捂住了頭。

“還不快去！”那人又是一陣催促，他才趕捂著頭跑了進去。

他心想，公主不僅，還聰明，最重要的是善良。雖然表麵冷漠，但到底不會虧待底下人，和以前的宇將軍一樣。

南苑，遍植梅花，寒冬臘月，白梅開得正好，一苑梅香。因為是過年，梅樹上掛著盞盞紅的燈籠，使得整個院落都分明了。

青石小道早已被冰雪覆蓋，下人們尚來不及清掃，走上去，踩的積雪咯吱作響，人過，留下一串清淺腳印。

“公主！”剛轉彎，迎麵而來之人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呼，待看清麵前站著的是淰兒時，又有些驚喜。

“公主想必是來看公子的吧，快些進去吧！奴婢去吩咐人準備酒菜。”夏藍嫣見著如此的裝扮，心知八是想通了，也替雲痕高興。

淰兒隻是點了點頭，徑自往前而去。

看著遠去的白背影，夏藍嫣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角牽起一抹苦笑。

來了，你應該就能高興了吧！隻希早點明白你的一番心意。

歎息一聲，轉離去。

“清梅淺淺，寒雪淺淺，人兒何，對影籲嗟。咳咳……”

淰兒剛到門口，正抬手打算敲門，門突然傳來的聲音又讓的手頓住。

如此傷，從不是認知裏那個溫暖如風的雲大哥。他這般，自己何曾不知過，隻做未知而已。

緩緩地收回手，站立片刻，醞釀出一抹適宜的笑意，這才重新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咳咳”屋傳出雲痕淺淡的聲音，一如往常的語氣，看來他以為是藍嫣回來了吧。然後又是一陣低咳，估計風寒還不輕呢。

輕輕地推開門進去，又快速轉闔上，生怕冷氣滲進這屋子裏。

屋子裏倒是很暖和，和屋外的寒冷截然不同，倒讓淰兒一時之間還有些不能適應了。

“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後傳來雲痕的聲音，淰兒一怔，看來他還真的把自己當是夏藍嫣了。

輕輕一笑，轉，剛想說些什麽，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話又都哽在了間。

此刻的他微閉著眼，躺坐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一張臉瘦的仿似隻有骨頭，加之毫無，怎麽看也像是個纏綿病榻之人，哪裏會把他和以前那個瀟灑，一才氣的雲公子聯係在一起。

十五天，算上他傷昏迷的那三天，自己攻打北羌鹿城的五天，以及如今的七天戰役，僅僅隻是半月不見他而已，他竟瘦了這個樣子。

自己本來準備好要說些勸他的話，到這一刻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就那樣看著他，然後緩緩地，一步步行到床前站定，眸中有水澤。

興許是覺到有人靠近，又或許是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他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麵前那張容讓他霎時忘記了反應。

不知道有多次在夢中見過，有那麽一刻他也以為是在夢中，但眼前一切又是那麽清晰，甚至他可以聞到獨屬於上的淡淡茉莉花香。

良久，他方才回神，笑著道了句，“你來了！”

他不希看到他的苦，所以以笑臉對，語氣也盡可能的平緩，掩去激。

淰兒自是知道，也不拆穿他，隻是輕聲說了句，“你瘦了！”

然後，便坐到了床沿上，替他掖了掖被角，“今晚的藥都服用了嗎？”

抬頭看他，突然就問了這麽句。雲痕微怔，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房間裏再度陷沉默，誰也沒有再說什麽，隻因為都不知如何開口，更不知從何說起。

“淰兒，今日怎麽想起著裝？”似是不適應這樣的氣氛，雲痕還是主開口找了個話題。

“哦，今日是除夕，也算過年了。”

“今晚晚宴犒賞三軍，是該隆重些！”說起這個，雲痕眼中不由劃過黯然。

自己不該問的，明知道也不會是特意為了自己，但終究心裏還是有那麽一奢。

外麵突然傳來戰鼓的聲音，想必是晚宴即將開始了，雲痕不由得黯了黯神，“晚宴快開始了，你該過去了。”

見他神怏怏，淰兒隻輕輕搖了搖頭，突然從腰間取出了一個什。

雲痕自然認得，那是自己送給的白玉簫。

“這是？”這下，雲痕疑了。

“當日你贈我此簫，又教我“千寂之音”，今日過年，我新作了一曲，權當給你的新年禮。”

衝他微微一笑，然後已將玉簫置於邊，櫻輕啟，玉手翻間，已有妙的音樂在這屋中響起。

以音識人，聞曲知心，這一曲空靈悠遠，心境澄明，莫不是當真放下了？

雲痕看著認真吹奏的模樣，一時間仿似整個人都沉醉了，直到曲音結束良久，他也不曾回神。

直到淰兒的聲音又傳來，他才總算收回了思緒。

說，“這首曲子是送給雲大哥你的，不如由雲大哥替它取個名字吧！”

“就“除夕之”吧！”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雲痕就說了出來。

“好！”淰兒當然也沒有反對。

煙花滿天，外麵的熱鬧越來越不容人忽視，雲痕微微皺了皺眉，眼睛下意識瞥了瞥那沒有關嚴實的窗戶。

他的小作淰兒自然是注意到了，遂站了起來，不聲地靠近了那扇窗戶，“外麵的確是熱鬧了點！”

話落，隻聽“啪”的一聲，窗戶被闔上，這下便是再也看不到外麵的況了。

雲痕有些意外，一時間也不明白淰兒是個什麽意思，就隻是那樣看著，眼裏的疑不言而喻。

“你如今尚在病中，宜靜養，這樣熱鬧的場麵確實不適合你。今日除夕，有我陪著你守歲足矣。”

“可是，今日晚宴？”雲痕不可謂是不驚訝的，從沒想過在這麽久都不曾來看過自己後，還願意過來說要陪自己守歲。

“我來之前知會過顧大哥，我相信他會理的很好。”

不待雲痕再說些什麽，房門再次被扣響，這次來的倒的的確確是夏藍嫣，帶著幾名丫鬟，默默地將酒菜果點等擺好，然後又帶著人退下了。

中間出了這麽一個小曲，或許也是給了雲痕足夠的時間思考，所以他還是決定問個清楚。

“我以為你是怪我，怪我瞞你你懷孕之事，可我事前的確不知道你懷孕了。我……”

“我知道！”淰兒打斷他，“我從來都知道，那件事與你無關。”

雲痕微訝，“那件事後你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來了這葉城，我以為你！既不是，那為何你？”你在我傷後也不願來看我一眼？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淰兒自是猜的到的。

“雲大哥，你為我屢屢傷，邊之人為我屢屢遭傷害，我以為我是不詳之人，所以，我想遠離你們。可是如今，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會好好麵對將來，之前那樣的狀況，再也不會發生了。”

的這番話，雲痕是信了。之前那首曲子他其實就這麽覺得，現如今也這樣說，他總算放心了。

“好了，難為藍嫣姐為我們準備了這麽多吃的，我們一起吃點吧。”

“嗯！”雲痕點點頭，看著過去桌邊忙碌的影，一時間心充滿甜。

這個除夕夜，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值得回憶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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