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的話一出,溫田再遲鈍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誰能想到，他想要尋的東家就近在眼前，他還背地里說人不是。

溫田尷尬,蘇眉詫異林以安暴份，低聲喊他：“三叔？”

他安地拍拍肩頭：“不打，我且聽聽。”

他既然說沒關系，便不多心，應了聲好：“那我接著幫忙打粥。”

林以安點頭，示意溫田和易青到一邊說話。

蘇眉時不時偏頭去看他們，也不知林以安都在說些什麼。

他面容被箬笠遮擋，姿如玉樹，依舊是給人平和從容的覺。至于溫田和易青……兩人一直垂頭,很喪氣的模樣。

大概過了一刻鐘，三人重新歸位,好奇問道：“怎麼，不合適？”

“倒沒什麼不合適的。”林以安溫聲,“總該給個機會,才知道他們有沒有能耐。”

“那他們怎麼垂頭喪氣，我還以為你沒答應呢。”

疑地掃了眼變得畏畏的兩人。

林以安牽笑：“可能是被我嚇著了吧。”

蘇眉想到他剛才忽然出現，挑挑眉,深以為然。

也被嚇一跳。可驚訝過后,心里是他因為溫田和易青吃飛醋的甜。

林以安的小尾指就被毫無預兆地勾住，溫暖細膩的指尖輕輕挲,讓他的心在這片喧鬧中跳劇烈。

他手指微,想要回握，卻已經如同游魚，從他手中逃。

他失笑。

小丫頭故意勾他呢。

林以安站到側邊,也拿起大勺幫著打粥，兩人一左一右，合作得十分有默契。

臨近中午時分，兩人才從粥棚離開回宅子。

有人來報信說今日有一場大戰，忠義侯清早率軍得對方不得不迎戰。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攻下那座一再錯失良機的堡壘。

蘇眉張地攥了手，林以安給倒一杯水，沒有開口說什麼安的話，安靜坐在邊上陪等消息。

到了傍晚，終于傳來一個還算好的消息，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正扎營休整。至于什麼時候攻城，還不知清楚。

而父子倆再驍勇，也免不得點皮傷，蘇眉知道這是常事，但還是聽得心直打。

“來，喝口熱湯。”林以安端了碗剛熬好的湯，塞到手里。然后坐在他邊上，把手里一張面餅慢慢地撕碎片，又遞邊說，“我若沒有猜錯，侯爺沒有把握是不會在這個年關去攻城。”

了僵直的脖子，張咬住他遞來餅，低頭再抿一口湯。

“我知道，就是擔心……”

暖暖的湯水過腸胃，讓到燙。

林以安明白張什麼。雖然他不曾一直在邊陲，可他知道的消息里，忠義侯本沒有給朝廷說要攻下那座城池的打算。

皇帝一直不愿意進一步，寧愿總是敵方擾，小站不斷，其實就怕忠義侯聲過于太大。不愿意真正為邊陲的百姓謀福祉。

邊陲嘛，能守住就，所以沒必要培養一個功高蓋主的武將。

至于忠義侯為什麼選擇在年關去攻打，正因為是知道皇帝心思，還有是因為過年朝廷會封印，沒有早朝。

忠義侯直接打，可以說是時局所，即便報上去，皇帝反應也要更慢一截。兵部的令再發下來，他可能都已經收兵了。

忠義侯現在也是為以后的蘇家謀一份出路。

既然已經被猜忌，那就徹底讓自己更有底氣，以此抗衡，且看皇帝能拿他怎麼辦。

對于果敢的岳父，林以安十分敬佩。

他在蘇眉說出擔心后微微地笑，依舊不多說話，只默默給喂食。

一個餅差不多吃完，漸漸地恢復神，抬頭看那個跟自己枯坐半日的男子，回神想起他還病著卻只照顧自己。

慚愧，徹底打起神，跟他說明兒要把宅子布置起來。

次日一大早，蘇眉便起來了，指揮著下人開始掛紅燈籠，自己和婢湊一桌剪窗花。

林以安就在一邊看臉上恢復笑容的小姑娘，眼底有笑意。

余掃過桌子上的銀剪子時，他眸一，讓石頭把剪子和紅紙也拿來。

蘇眉剛跟著學會一個花樣，型后高興地拿過去給他看，結果見到他手上居然也拿著剪子，新奇地睜大眼：“三叔也會剪紙？”

林以安手腕靈巧的著說不會，話剛落，一個姑娘的小像已經完。

柳眉杏眼，正是蘇眉的樣子，惟妙惟肖。

蘇眉手就要去拿來看，結果他手掌往里一收，摘下腰間的荷包，把荷包放了進去：“不是給你的。”

在邊上瞪目結舌，纏了他一下午，讓他也給自己剪一個他模樣的。

林以安難得沒有答應的要求，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他這才笑著在耳邊說：“你對它想我，我還得跟它吃飛醋，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蘇眉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笑得倒在他上。

夕落下，又是一日，過了今天便是除夕，院子里有人喊了一聲：“下雪了！”

這不是今年第一場雪，蘇眉聞言了簾子出去。冷風撲面而來，沉了兩日的天空飄著大雪，在北風中打著卷，直往人臉上撲。

下雪了，父親那兒……抿抿，一個影從前院一直奔跑過來，帶著天大的好消息。

“姑娘，侯爺大捷！”

蘇眉在驚喜中怔愣，一時反應不過來。林以安站在后，手搭上肩膀：“你瞧，侯爺就是有完全準備的。我們收拾收拾，連夜趕過去吧，剛占了城，侯爺他們回不來過年。”

轉，圈住他的腰，忍不住熱淚盈眶。

林以安猜測得很準，忠義侯占了城池后，歡喜和疲憊過后是對兒到抱歉。

好不容易離得近，卻無法陪過一個年。

他們父多年沒吃過團圓飯了。

忠義侯著還四冒著火的城池，后續還得收拾，估計一日一夜打掃不干凈。

只能派人跟說聲抱歉了。

是夜，忠義侯還在強撐著跟副將一塊布防，夜風刮過耳邊，他恍惚地似乎聽見了有人喊爹爹。

他抬手按了按太，是太累了吧。

連著兩天幾乎不眠不休，都出現幻聽了。

急促的馬蹄聲漸進，忠義侯再次聽見一個喊爹爹的聲音，比方才還清晰。

他猛然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見到奔來的白馬上有兩個影。

那白馬越來越近，他終于看清楚上邊的人。

“——爹爹！”

蘇眉在林以安勒停馬那刻，直接從馬背上就朝父親撲過去。

嚇得忠義侯手忙腳去接住人。

他看看摟著自己的兒，再看向那個笑得溫潤的林以安，心里嘖了聲。

無孔不的臭小子！

忠義侯心里罵著，角卻翹了起來。

今年除夕夜注定是溫馨歡慶的。

蘇眉來到，忠義侯父子久隔多年，終于再吃上親手包的餃子。

蘇臨右手傷，只恨自己左手不夠靈活，搶餃子的速度趕不上父親，生生急出一汗。難得丟下兄長的包袱，在父親跟前咋咋呼呼的讓他筷下留餃子。

林以安跟著圍坐在桌邊，心里異常溫暖。

似乎他就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他看得出神，一個餃子落到他跟前的碗里，側頭見到蘇眉笑得燦爛：“我們以后都一塊兒過年，我都給你包餃子。”

他拿起筷子，很鄭重的把那餃子放里。

結果咔地一聲，讓他臉都變了。

蘇眉聽到那響聲，樂不可支：“福氣在三叔這兒了。”

林以安拿出帕子，吐出那枚包在餃子里的銅錢，牙還在發麻，卻是笑出聲。

還在搶餃子的忠義侯父子同時嘖一聲，把餃子丟里，同時又都被什麼東西給硌了牙。

都得了銅錢的三個男人仿佛都跟得了什麼最珍貴的寶，笑了一晚上。

風雪斷斷續續，除夕晴了半日，年初一早上便又是鵝大雪。

忠義侯給兒都發了紅封，林以安來給他問安時，他也同樣給了他一個紅封，同時也得知林以安這就要趕回京城。

蘇眉笑容僵在角：“為什麼這麼著急？”

“本來就是預計停留幾日，早些回去，還有要事。”他溫笑著。

忠義侯思忖片刻，想到今年要科舉，明白他的意思了。

“既然有要事，你且回吧。”

于是，蘇眉就在風雪中與他再度分別。

礙于父兄都在跟前，沒好意思跟林以安難舍難分的，在送他上馬車時才不甘心地說：“你等我回京！”到時再抱個夠！

林以安手去刮鼻尖，又遞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期待地回道：“好，我等著你與侯爺回京。”

**

一個月后，林以安回到京城。

今年的京城比往年都熱鬧，很多舉子都赴京備考，各客棧都住滿了人，長街上一眼去都是頭戴方巾風度翩翩的讀書人。

而林家二房的兩個小輩也在備考，二房上下氣氛都十分張，反倒是長房輕松自在。

林恒禮的差事已經到手，如今正在衛軍里當差，經常有直面皇帝的機會，這對已經在朝堂中威漸低的林家來說是好事。

為此，消沉了一陣子的李氏再度活躍起來，就連嘉禧公主因為長孫的關系，和長媳的關系亦再次變得融洽。

林以安回京城后幾乎閉門不出，李氏得知，在背后譏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也要下場科舉呢。可惜本朝沒有聽說過殘疾的人當，難道他要開創先河？”

總不能上個差都得讓人抬著吧。

科舉的事，林家人都把林以安給撇在腦后，就連衛國公都憂心忡忡，總來找神醫問況。

神醫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給含糊遮掩。

而忠義侯打下敵國一座城池的時早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皇帝在大臣面前強讓自己笑著，回到乾清宮摔了不東西，為臣子離掌控而惱怒。

可再惱怒的事還在后頭，皇帝終于知道蘇眉早去了邊陲一事，此時此刻，皇帝才恍然明白。

忠義侯堅持打下城池，是因為察覺到自己準備再把他兒納進宮一事，寒心了。

皇帝一時不知該惱忠義侯，還是該反思自己，是他把蘇家得太。

忠義侯父子在朝中和百姓威已經達到一個巔峰，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妄為，只能咬牙，把這氣給咽下去，大力嘉賞忠義侯和邊陲將士。

一件一件事過來，春去秋來，開科的日子便也到了。

這一日，考生們早早便在貢院外排起長隊，林家二房為此準備許久，一早便派馬車將兄弟倆送到考場去。

林二老爺看著排得長長的隊列，再次讓兩個兒子檢查一應用。

在目送兩人進隊列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有些悉的影。徐氏見他發呆，扯了一下他袖子：“老爺在看什麼？別太擔心，他們一直都很用功。”

林二老爺搖搖頭道：“應該是看錯了。”

老三已經是舉人了，要是科舉，也就是只考會試，怎麼還會參加秋闈呢。

而且他還瘸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下章更新前發紅包呀~

樓上裝修，電鉆鉆得我昨天偏頭痛一天，神經跟著電鉆在跳迪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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