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次日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宋有便趕車送了宋子恆蘇婉與幾個熊孩子進城，熊孩子一路上異常興，從上車開始便說個不停，也拉著蘇婉宋子恆問個不停，嘰嘰喳喳的聲音，對昏昏睡的蘇婉來說簡直是煎熬，後面估計宋子恆都不住了，道：「你們幾個還不趁著路上先睡會兒？等進了城，你們三嬸帶你們去見夫子，若不好好表現，讓夫子不願意收你們，那時有你們好的。」

宋有沉聲道：「若真如此，看老子不剝了你們的皮！」

熊孩子們子抖了抖，不敢說話了，對被老爹剝皮筋的恐懼，輾般超過了對縣城生活的好奇和嚮往。蘇婉終於耳清凈了會兒。

進了縣城，換宋子恆趕車，宋有雖知道書院的位置，卻只知道走那條大道，然去租的屋子要穿過幾條巷子，宋子恆也想順便大哥歇會兒，便以此為理由強行換了位置。

宋有坐在前頭，瞧著牛車晃悠悠穿過一條條巷子，然後在一間院門大開的屋子前停下，他心裡忖著莫不這便是三弟與弟妹租的院子？剛下了車，便有人從院子里出來，有些眼的一男一，正沖著他們喊道：「姑爺，小姐，姑爺大哥。」

竟是蘇家的家丁和丫鬟，宋有心下好奇，面上便也帶了些出來，還未等他發問，宋子恆已解釋道：「昨兒趕著家去，這邊還有許多東西沒整理，是岳母帶了人過來幫襯，被褥也是他們拆洗了，我便索將鑰匙請岳母保管，方便夜間幫忙收被褥。」

宋有點點頭：「太麻煩了親家了。」

進了院子，被褥床板和一些能搬的傢，又都搬出來擺在院里曬了，把院子塞得滿滿當當的，宋有掃了幾眼屋子，心下便有些愧疚：「在縣裡租這個屋子想來不便宜罷？」

蘇婉和宋子恆還沒回答，就見宋有一臉愧對於他們的表：「若不是大娃幾個給你們添，單單你與弟妹，租個小些的屋子也盡夠了，何須多花這許多錢。」

「瞧大伯說的，好像大娃他們來了我才租這院子，他們不來我就不用住似得，租什麼樣的屋子不是租？再說了，他們幾個喊我一聲嬸子也不是白的，我現在出些錢費些心，待日後他們出息了，可不得好好孝敬我？」

蘇婉本來是打趣的語氣，宋有這老實漢子一聽卻連連點頭：「正是這個理兒。」又鄭重對兩個兒子道，「你們可聽見了？不管日後你們出息不出息，你嬸子都是費了心的，日後好好孝敬著！」

蘇婉哭笑不得：「我不過是說笑，大伯倒還當真了。說句外道的，他們孝不孝順，自有大伯大嫂去著，與我這個三嬸何干？只圖他們日後真真兒出息了，才不枉費咱們這般打算。」

「這是大事，怎能說笑。」宋有不知聽沒聽進蘇婉的話，依舊一臉鄭重，「好好聽你們三嫂的話，若不聽話，我直接你們三嬸拿子！使勁！聽見沒有？」

別說大娃二娃了，三娃都一臉驚恐的點著頭，雖然不是他親爹，但是大伯教訓人起來，別親爹還厲害。

見著熊孩子有所害怕，宋有滿意了，再一次叮囑弟弟和弟妹，主要是弟妹：「這幾個孩子平日調皮搗蛋，人也皮實，不聽話你們儘管便是，不壞的。」

叮囑了一陣，宋子恆趕著回書院，宋有也趕著回家幹活，只是還放心不下跟前幾人，蘇家家丁很有眼的上前道：「昨兒我們家老爺已找到了全縣裡最嚴厲的夫子，這曾夫子原是不再收學生了，因著與老爺的朋友有幾分，故此答應破例，待上午這邊屋子打理完，吃過飯，小姐便可帶幾個小爺去曾夫子那兒拜師了，太太應會與小姐一道去。」

宋有宋子恆聽得這才放心，不過宋子恆另有疑問：「這曾夫子收學生不用先考教嗎？」

家丁笑嘻嘻的回道：「原是要的，後頭曾夫子聽咱們老爺說起姑爺您的名號，立馬爽快道您的侄子只管過去便是，他直接收了。」

「如此一來不但親家出力了，也靠了三弟的面子，夫子直接應下，我便放心了。」宋有臉上既是高興又是自豪，自家的弟弟，連那縣城裡出名的夫子都給幾分面子呢。

蘇婉也與有榮焉的看了宋子恆一眼，被他逮個正著，無奈笑了笑，道：「如此一來，娘子今兒帶侄子們去夫子那兒，可得替我告個罪，日後我著了空，定親自登門拜訪。」

「相公放心便是，妾定將話帶到。」

代完這些事，宋有順道拉了宋子恆去書院，書院門口有條大路直接可出城。他們走了沒會兒，蘇太太帶了丫鬟挎著個食盒過來了，剛一腳進院子，蘇太太的嗓門已經傳進了裡屋道：「我知你們天沒亮便起來，這會兒定是了，來的路上便買了些吃食，快填填肚子罷。」

幾個熊孩子一聽吃食便雙眼亮晶晶的，只是剛剛才被教訓完定然要事事聽三嬸的，這會兒還不敢造次，一個個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蘇婉，蘇太太進了屋子，拉了旁邊最小的三娃摟在懷裡就道：「可憐見的，臉都瘦了，姥姥給你們買了包子和油條，喜不喜歡啊？」

熊孩子們齊刷刷點頭，蘇太太便小紅把食盒打開，香味撲鼻，孩子們眼睛更亮了。蘇太太自個兒沒生兒子，平日最喜歡別人家的小男孩，見著兒這幾個侄子，恨不得每個都抱在懷裡一陣，這裡頭三娃長得最好看，白白的，竟有幾分像他小叔，也就是自個兒婿。蘇太太摟著三娃，又看看自個兒兒，不是自誇，兒長得多漂亮，婿也是一表人才，他們以後的兒子，定要比三娃還好看些。想著想著，蘇太太腦中不由的出現個穿著紅肚兜，長得就像那畫上的金子一般，藕節般的小手張開，朝著喊姥姥要抱抱。蘇太太心裡頭只覺得冒泡了。

吃完早飯，蘇婉便問道：「娘，曾夫子那兒的束脩，不知該給多？」

「我都打聽好了，縣裡這邊的規矩，第一次去夫子家拜見，備上束脩六禮便是，只不過日後每月都要給夫子娘子上一百文，是每日的飯食錢與筆墨費，除此之外就剩書本費了。曾夫子應該與大伙兒差不離了。」

蘇婉點頭表示知曉了，因本朝規定，先生收束脩禮不得太過貴重，然夫子一家人也要吃飯，因此這個飯食與筆墨費，大概就是真正的學費了，畢竟學生每日只在夫子那邊吃中午一頓，而筆墨費更用不著夫子準備，每個學生自個兒必備的文房四寶。

不過就算是學費，收得也不算貴了，大娃三個人，每月也就三百文，完全出得起。

因先前說好的，吃過午飯後，蘇婉便帶著幾個熊孩子跟蘇太太去了曾夫子家，那曾夫子住得不算近，從蘇家過去幾乎繞了大半個縣城，不過離蘇婉他們租的屋子更近些。想來是曾夫子學生收得不，院里正廳整整齊齊擺著一條條的長桌，這邊是教室了，他娘子繞過正廳，在偏房接待了蘇婉與蘇太太，而後又親自帶著捧了束脩禮的大娃幾個去了後院書房，蘇婉與蘇太太依舊坐在偏廳。

一刻鐘后，夫子娘子又帶了大娃幾個回來了，他們手上也沒空著，夫子回了禮，每人一本字帖，看著甚是輕便，價格卻半點不低於他們來時的大包小包。第一次正式拜師，不知道夫子說了什麼，想來也是今日寒窗苦讀日後金榜題名為國為民流芳百世之類洗腦的話，三娃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大娃二娃臉上已一片激，打了似得，回到小院里，都不用蘇婉說，自個兒捧著字帖便去窗前練字了。

天漸晚，院裡頭的太也沒了，蘇婉並小綠兩人將屋行李整理好，鋪了床，曬過的都放好，笨重的傢家丁臨走前幫著搬進屋了，只剩下些桌椅，們兩個人也抬得，一邊搬東西蘇婉一邊與小綠商量晚飯吃什麼。

原本蘇婉有些擔心，聽聞小綠自從被蘇太太買進來，便是一直跟著原主的，原主從小被養，本不踏進廚房，以為小綠的廚藝估計也就這樣了，哪知自從原主嫁人後，小綠便一直在廚房幫忙，算是盡得蘇家廚娘幾分真傳，蘇婉聽得大喜。

剛開始搭夥過日子，蘇婉也不指手畫腳，只小綠拿出真本事，今日在這屋子裡第一頓飯，須得吃盛才行。

先頭蘇太太怕蘇婉沒經驗，考慮的不周到，一早上便家丁拉了不米面油鹽，並蛋魚還有些蔬菜送過來，堆在灶房裡，恰巧今兒一早出發時，宋母也在車上堆了不吃食，那過年沒吃完的臘腌，的香腸，香噴噴的腌魚，還有在地窖里存放的紅薯，馬鈴薯，大白菜捲心菜等，這麼多食材，蘇婉他們大半個月不用去買菜都夠吃了。

小綠在灶房挽袖子準備大幹一場，蘇婉檢查了熊孩子們的練字況，便也去了灶下，不會做飯，打打下手還是夠的。

剛蒸了米飯，院里傳來些許靜，蘇婉一邊拿帕子了手，一邊迎出去：「相公，你回來……」話還沒落音，蘇婉便哽在里，腳也不邁了，看著宋子恆並幾個陌生男子過來，進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

許是瞧見蘇婉臉上有些窘迫，宋子恆連連喚了一聲，「娘子。」有些愧疚的解釋道，「這是我學里幾個同窗，向來關係極好，今日聽聞我們在這邊落腳，十分客氣的要來賀咱們喬遷之喜。沒有提前告知娘子，是我的不是了。」

蘇婉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剛剛窘迫，主要是因為想起自個兒現在形象似乎很鄉土，因著下午搬東西整理房子，從曾夫子家回來后特意換了件深的裳，頭上還扎了快藍底白花的花頭巾，如此不修邊幅，一副鄉村標準打扮，與前世見人必要妝容完從頭髮武裝到腳趾活得甚是緻的相差甚遠，如此這般形象見客，蘇婉恨不得從頭過一遍。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形象瞧在宋子恆一群同窗眼中，卻是眼前一亮，因著君子不該盯著朋友之妻總看，他們很是禮貌的迴避了視線，但是來時那一瞥，卻如何也忘不了，幾人心下暗忖，原先聽聞子恆岳家是商戶，其岳父是縣裡有名的暴發戶，他們心下十分為同窗擔憂，暴發戶家的兒，豈不是滿銅臭味？真真是可惜了子恆如此人才，竟被人挾恩以報，娶了這麼個商戶之。然而今日一見，子恆娘子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般穿金戴銀，膀大腰圓滿是富態相，不施黛，著簡樸，卻更顯得清水出芙蓉，便是一副「鄉村標準打扮」，也半點不顯土氣，單看外貌氣質，誰也瞧不出竟出自商戶之家，不知曉的還以為是清貴之家養出來的，但無論如何，配子恆卻是正好，才子佳人，一番佳話。倒是他們先前著相了。

雖是初見有些尷尬，宋子恆的同窗在他們家這頓飯吃的倒是賓主盡歡，小綠這近一年的廚藝不是白練的，整治了一桌香噴噴的菜出來，蘇婉心想小夥伴聚在一起自然是喝酒吃胡天海侃，當年最喜歡拖著閨去路邊燒烤攤吃著烤喝著啤酒吹吹牛/，現在想想不知多爽了，遂很能理解宋子恆他們，不用宋子恆說，做飯時便給了大娃二娃一串錢，他們去巷口買幾壇酒回來，要說文人扎堆住的地兒，別的攤子不見得有多，卻最是不缺賣酒的，熊孩子很快抱了幾壇酒回來，蘇婉裝了些從宋家帶來的麻辣藕片，又熊孩子剝了一大碗花生，沒弄多味花生，只放了油炸過後，又倒了白糖、花椒、辣椒與干紅椒炒了會兒，簡易的酒鬼花生便出爐了，一塊兒端上桌，讓他們喝酒吹牛去，熊孩子們也給宋子恆負責，蘇婉與小綠在裡屋吃了飯，便洗了澡洗了頭坐在窗前頭髮。妻憑夫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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