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太大意了，不該在家裏提起方十一的事，本來還想再瞞一段時間的，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麵對方漢玉的無視和冷漠，方十一隻是淡淡含笑，扶著方夫人的手，“娘，坐下吧。”

方漢玉目出淩厲的冷直視著方十一。

“好！”方夫人對方十一溫和笑著，十分高興的樣子，在首位上坐了下來。

方漢玉鐵青著臉，“夫人，有什麽話回家再說。”

“這是我兒子的家，難道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方夫人看也不看方漢玉一眼，白皙潤的臉蒙著一層寒氣。

“娘，您聽到我和爹在書房的話了？”方樹榮走到方夫人邊，小聲問道。

“哼，若不是被我聽到了，你們是不是要瞞著我一輩子？是不是要我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能相認，是不是要我將來死了也不瞑目？”方夫人瞪著方樹榮，厲聲問道。

方樹榮哀怨地看了方漢玉一眼，嘟囔道，“娘，不是兒子不想說，是爹不讓說……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爹和大哥的對話，您不信問大哥，兒子早就和大哥相認了。”

臭小子！剛剛還說沒來見過方十一的！方漢玉氣得胡子都直了。

方夫人抬頭看向方十一，方十一對點了點頭，才出一笑意，“算你還有良知。”

方樹榮聽到母親的語氣了下來，馬上噤聲站到後，心中卻又有些嫉妒，娘好像更加喜歡大哥……

“你們還想怎樣胡鬧？”方漢玉喝道，“回家去。”

“方大人，不送了。”方夫人冷冷道。

方漢玉一噎，忍住怒氣，“你究竟想如何？”

“你是不是不想認我們的兒子？”方夫人反問道。

“我不是不想認。”方漢玉寒著臉道。

“那為何不與我說？這麽多年來，為何要瞞著我不讓我認自己的兒子，這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八月生下來的，你竟然跟我說兒子死了，在你看來是不是報複比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家人還重要？”方夫人哽咽著，聲音句句充滿譴責。

“我的事你不必理會！”方漢玉揮袖道。

方夫人冷笑一聲，“很好，那你更是不必理會我了。”

“這麽說，你是不想認回這個兒子？”方夫人正看著方漢玉，那表就如保護仔母豹，正充滿防備瞪著方漢玉。

方漢玉看向方十一，冷聲道，“你真不想再回去了？”

“我已有家。”方十一淡聲道。

方漢玉又看向方夫人，“你也不跟我回去了？”

方夫人撇過頭，看也不看他。

“哼！”方漢玉一甩袖，“那就隨你了。”

方樹榮看著方漢玉大步離開的背影，遲疑地看著母親，實在很為難，不知是要留下，還是要跟上去，方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娘這些天就住這兒了。”

微月吩咐金桂，“趕去給夫人收拾房間。”

金桂和小銀應喏退下。

方夫人仍然舍不得放開方十一的手，好像想一瞬間將這二十七年來缺失的時補回來似的，要方十一跟講他小時候的事。

微月笑著陪在他們母子邊，聽著方十一用磁沉的聲音說起小時候的事來，多是開心的事，並沒有跟方夫人說起方漢德妻妾之爭的那些。

方夫人聽得很認真，眼底有欣也有憾，但更多的是激的高興。

接下來的日子，方夫人就住在方十一這邊了，每天就抱著瑞逗玩著，怎麽也舍不得給別人抱，待茂回來了，也要和茂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願意將他放回屋裏去看書。

似乎想將留在兒子上的憾補償在兩個孫子上麵。

不過這種況在見到微月手忙腳不知道怎麽安排年節的時候，終於有所改變，開始教微月這邊的習俗和該準備些什麽。

微月有了方夫人的指點，事的安排上也順利了許多。

轉眼到了小年這一天了，是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

按照普寧縣這邊的習俗，每年臘月二十三，都要祭拜灶王爺，因為灶王爺這一天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稟報這家人的善惡，讓玉皇大帝賞罰。

方夫人指點微月，要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

後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

這裏有“男不拜月，不祭灶”的講法，因此祭灶王爺的時候，是有方十一帶著茂去祭拜的，方夫人和微月幾個眷都躲在屋裏了。

祭灶時，方十一照著方夫人的教導，把關東糖用火融化，塗在灶王爺的上，聽說轉眼他就不能在玉帝那裏講壞話了。

家家戶戶都忙著刷新房屋，過節的氣氛很濃厚且溫馨，這是微月在現代甚至去年在京城的時候不到的，現代人淡漠，鄰裏之間很互相串門，大家對過節也抱著可有可無的心理，去年在京城，幾乎是足不出戶，更是不到外麵熱鬧喜氣洋洋的氣氛。

去年，還和章嘉穀杭一起打邊爐的，雖然那時候方十一不在邊但也過得很高興。

遠在苗疆的穀杭，過年的時候又該怎麽過？

還有章嘉，已經去信讓他來普寧縣過節的，也不知什麽時候到。

正歎著，就見到王氏著個越來越大的肚子款步走了過來，“大嫂。”

微月對點了點頭，“要回去了嗎？”

這幾天，方樹榮夫婦流來勸著方夫人回家，隻可惜方夫人是鐵了心思，說不回還真的不回了。

王氏撇了撇，對微月的態度並沒之前的熱絡，“是啊，不過還是不願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你這邊有寶。”

“可不就是有茂和瑞兩個寶嘛。”微月笑著道。

王氏臉一黑，“我那兒也有三個娘的孫子，你得意什麽。”

呃？微月一怔，王氏對自己的敵意很明顯，是覺得自己搶了在方夫人心中的位置嗎？“大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知道娘現在疼著你們這一房，不就是兒子嗎？難道我相公就不是了？”想到一旦認為方十一，那就不是長房嫡妻，將來分家產拿的也是份的，心中就堵著一口氣。

微月皺眉看著，“娘和相公二十幾年都沒見過，如今能相認了，難免會想要多親近些，二嫂，你當多諒才是。”

“用不著你教訓我。”王氏扶著丫環的手，哼聲從垂花門出去了。

微月隻好無奈一歎。

第250章驚喜

近了年關，道上的路人日益增多，黃土塵煙滾滾的道，有個姿英麵貌俊的年策馬奔騰，袂在風中發出如裂帛的聲響。

遠有若若現的城門，年出一個歡喜的笑容，教旁人心中忍不住歎，也不知哪家公子長得如此俊逸，那一錦緞綢襯得他麵如冠玉，貴氣俊。

普寧縣的幾個大字終於清晰印眼簾，他翻下馬，笑瞇了眼。

“東家，東家，等等小的。”後麵趕著馬車的小廝大聲喊著，終於氣籲籲地趕到年後。

“怎麽慢吞吞的。”年優哉遊哉地問著。

那小廝苦笑，心中想著爺您單人匹馬自然是快的，他可是趕著馬車，裏頭還放了不要孝敬的東西。

這年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不見的章嘉，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即將十八歲的年已經完全蛻變了，臉上英氣人，眼底著明淩厲的芒。

章嘉牽著馬走進城門，看著不如廣州繁華的街道，看著簡單矮小的房屋，劍眉越蹙越，心中想著要不要勸方十一他們幹脆回廣州算了，同和行已經大不如從前，想要利用粵海關來製方十一在十三行東山再起已是不可能，何必委屈自己留在這地方。

也不知他們住在哪裏，得找個人問一下路才行，嘿，他們見到他，應該會很驚喜吧。

正想著，突然側邊飛來一道影，章嘉迅速喝停馬匹，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在他前麵兩步的位置，一個青年鼻青臉腫在地上[yín]著，一雙手還捂著口，張口就大罵，“小潑婦，你這個瘋婆子，竟然敢打人。”

一個十五六歲的單手腰站在酒樓的臺階上，指著那青年，“今日姑就要教訓你！給我打！”說著，揮手讓後兩個護院打扮的男子去把那青年揪了過來。

章嘉嫌惡地看著那，想起了那個索綽羅敏佳，同樣都是仗勢欺人的刁蠻小姐。

“陳詩意，你要是再敢打我，我一定到衙門告你！”青年大聲道，眼底著驚懼。

穿著一紅的陳詩意冷冷笑道，“我還不得你到衙門去告我呢，你寵妾滅妻，我看到了衙門，是你有理了，還是我打得好！”

“這……關你什麽事，礙著你什麽了啊？”青年道。

“表姐夫，你說你打我侄兒，將我表姐趕出正房住小偏院，這還不關我陳家的事兒？給我打，別再打臉，打完了押衙門去。”陳詩意角噙著諷刺的笑意。

“你這個潑婦，怪不得嫁不出去，你……啊，住手，住手！”青年還沒罵完，上已經連著挨了幾拳。

章嘉皺眉看著，他聽不懂方言，看著架勢好像是這子以多欺，實在看不過眼，便忍不住低哼，“仗勢欺人！刁蠻不可理喻。”

陳詩意杏眼瞪向章嘉，是個生麵孔，應該是外地人吧，低聲以話提醒，“公子不知原，還請不要多管閑事。”

“救命，救命啊，這小潑婦是這裏附近的惡婆，專門欺負良善之輩，公子救命。”那青年抓住章嘉的擺，哭著大道。

章嘉抬腳踢開兩個小廝，將青年扶了起來，“我陪你上衙門去，可以同你作證，是這子仗勢欺人。”

青年了一下肩，在章嘉看來卻是以為他害怕那子的勢力不敢告。

陳詩意沉著臉，“上衙門？那敢好，現在就去。”

“還怕你不？”章嘉哼道。

“不，不必了，我沒事。”青年急忙擺手。

“看到沒，他自己都不敢去衙門，你替他著什麽急，你若是真想管閑事，也先打聽個清楚，誰才是理虧的，別以為自己是路見不平行俠仗義的大俠。”陳詩意冷聲道。

章嘉一陣氣結，“你……”

“如何？”陳詩意揚著清秀的臉龐，冷笑睨著章嘉。

“好男不與鬥，我們去衙門。”章嘉拉住青年的手腕，衝之下真想往衙門去。

青年掙開章嘉的手，大步地退後，然後驚懼看了陳詩意一眼，對章嘉道，“多謝公子相助，衙門……就算了，告辭。”

“喂！”章嘉錯愕看著那青年的背影，頓時有些沒好氣，自己這算是哪門子的打不平啊。

陳詩意輕笑出聲，看著章嘉的目充滿諷刺。

章嘉有些惱怒。

“章嘉爺！”突然對麵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