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承出得意的笑，隻是心裏還是堵著一口氣，為什麽方十一看起來那麽無所謂，他失去了方家的萬貫家財，失去了同和行，不是應該很痛苦很絕的嗎？

為什麽看起來反而鬆了一口氣？

這就算是真正和他們決裂了吧，方十一自嘲地想著，已經想要離開同和行。

“慢著。”方亦承喝住他，“你名下那些莊子鋪子也是方家的，是不是也該出來了？”

方十一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是方家的我自然不會拿走。”是他的，他帶走也是明正大的事。

方亦承被噎了一下，才想起這麽些年來，方家若沒有方十一，也沒有今日的風，雖說當年父親也是廣州大商賈，但真正為首富的，卻是方十一當家之後的事了。

第225章世

離開同和行不過幾天，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親生兒子的消息頓時在廣州傳開了，隻是這傳言卻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版本有二。

第一個，是傳言因為方夫人不喜沒有娘家勢力可倚靠的媳婦潘氏，屢次勸自己兒子再娶無果，一怒之下斷絕了母子關係，另立庶子為當家。

第二個則是傳言方家幾個庶出爺心懷不軌，聯手將正經的嫡出爺趕出家門，將方夫人氣得吐重病。

到了後來，版本已經有了三四五個了，但從來沒人懷疑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兒子。

不管外麵如何傳言，這些與如今正在打邊爐的一家子無關。

“和珅，茂，你們兩個應該多吃點青菜，不能總是吃，長不高的。”微月夾了小白菜放在他們兩個碗裏。

和珅道，“吃才會長高。”

“對！”茂把青菜從碗裏撿出來放在和珅碗裏，和珅狠狠地瞪他一眼。

“總是吃也不好，應該吃青菜，你們兩個也不吃水果，就該多吃菜。”微月警告地看了茂一眼。

茂隻好扁著把青菜重新夾了回來。

方十一親自燙了牛片，給微月夾了一大碗，“你也該多吃點，最近都清減了不。”說著，目就掃過某個地方。

微月的臉頰泛起紅暈，在桌下擰了他大一下。

方十一按住的手，笑得十分開懷。

用力回自己的手，看向和珅，“和珅，你也差不該起回京城了，這學業不能耽擱太久。”

和珅委屈看著微月，“，您這是趕我回去？”

“我不是趕你，我是為了你好，總之，都快十月了，到時候天一冷，你回去也不方便。”微月說道，“等你完學業了，以後想來我這長住都行。”

和珅小腦袋點了點，“好，那我再過幾天就回去。”

微月看著他笑得有些詭異，如今看和珅，還真一點也看不出有哪點為貪的潛質，雖然聰明伶俐，但心思純白，怎麽也和那個貪汙，害人無數的曆史人想象在一起。

吃完晚飯，茂就教和珅玩飛行棋，子抱著瑞進來了。

方十一看著微月懷裏白白的兒子，皺眉道，“怎麽還這麽小，到現在還不會走路嗎？”

子在旁邊掩笑了起來，“十一，這孩子啊，就是七坐八爬九發牙，要七個月才坐起來，八個月才會爬走。”

微月笑著嗔了他一眼，“你以為兒子是超人啊，一下子就長高長大了。”

方十一了鼻子，歎了一句，“還這麽小，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生個閨啊。”

屋裏的丫環角都抿起笑紋，看向微月的眼神充滿了曖昧。

“說什麽呢。”微月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大夥兒都在呢。”

方十一低聲笑著，起去和茂他們一起下棋。

約莫快要九點的時候，微月就把兩個玩得滿汗的孩子打發回去梳洗睡覺了，瑞卻還神得很，咿呀咿呀講著兒世界的方言，不管微月怎麽哄，他的神依舊十足。

“已經連著幾天是這樣了，是不是有什麽病呢？”屋裏隻剩下他們夫妻倆，方十一穿著中半躺在床上看書，聽到瑞歡快咿呀聲，不免有些抱怨起來。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到晚上反而神了。”微月打了個哈欠，實在有些困了。

“讓子去哄著，你這幾晚都沒睡好。”方十一道。

“過了子的手就哭了，以前都不認人的，不知道現在怎麽就認人了。”微月有些無奈地道。

方十一招手讓微月抱著瑞過來，從懷裏接過孩子，還沒抱穩，瑞已經扁就要嚎啕大哭的預兆了。

微月急忙重新接過來，“瑞乖，不哭不哭。”

瑞小在微月`前蹭了蹭，蹬著小咿呀了幾句。

好不容易把這力過剩的孩子哄睡著了，微月已經全無力地躺在方十一旁，“你兒子太難帶了！”

方十一著的肩膀，“所以我就說生閨的。”

微月差點淚奔，“生閨就好帶嗎？”

“要是隨你的話，恐怕還真不好帶。”方十一的手移到頸後，按著位。

微月舒服地喟歎一聲，“這麽說，這兒子是隨你了？”

方十一在耳邊輕笑，“難說！”

微月抬腳要踢他，卻被他雙腳夾住，“別鬧了，快睡覺。”

“榆庭，你想過接下來要做什麽嗎？”微月靠著他，雖很累，但更關心他的問題。

“嗯？”方十一拇指在頸後挲著。

“是想去粵海關申請再開一家商行，還是做別的行當？”以方十一的商業頭腦，就算不混十三行了，依舊能風生水起吧。

隻是擔心他為了不與同和行對上，所以刻意避開了十三行，是希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如今十三行的商行越來越多，想要功主要在洋人，除了茶葉，陶瓷，絹……洋人還喜歡什麽？不，不能想洋人還喜歡什麽……”方十一微微瞇起眼睛，眸晶亮如子夜的星辰。

微月含笑看著他，即使知道想要自己在十三行重新開始有多不容易，他也沒有想過退，依舊充滿信心和希。

這樣堅韌的方十一……才是傾心的男人。

“……不能讓洋人挑選喜歡的，而是想出什麽來吸引洋人的目。”方十一繼續道，“綢緞蠶已經不能出關了，茶葉陶瓷也已經不是新鮮的，這事兒得慢慢想，不能急。”

“嗯，如果能一下子抓住洋人的目，又不輕易被別人去的，那肯定是最好了。”微月笑道。

“好了，你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若是有什麽想法會跟你說的，睡覺吧。”方十一拍著的背，聲說著。

就算他現在有很多念頭，也不能貿然開始，總要詳細計劃之後再說。

翌日，翁巖來了，是方十一的世有了些眉目。

“……隻查到當年方夫人生產之時，方家來了一對夫婦，的也是懷六甲，跟方夫人前後兩天生的孩子，隻不過這個的生下死胎，之後，方夫人給了他們一筆銀子，就再沒出現過在廣州了。”

方十一隻是皺眉沉思著。

“那對夫婦是什麽人？怎麽會出現在方家？”微月問道。

“說是方家的遠房親戚，是來投靠方漢德的，當時方漢德正巧不在廣州，是方夫人接待著他們。”翁巖道。

想起方邱氏不可一世，眼高於頂的個來，既然是落魄親戚，怎麽會客客氣氣地接待？

“這對夫婦如今在何？”方十一問道。

“在一個普寧縣的小地方，家境倒是不錯，若說當年是賣子求榮……也不太可能。”翁巖看了方十一一眼，才說出自己的觀點。↙思↙兔↙在↙線↙閱↙讀↙

方十一隻是苦笑點頭，“許是母親……方夫人以強的手段要挾來，生死胎的應是自己才對。”

“你能這樣想，就是不埋怨你親生母親了？”翁巖問。

“我已不能在他們跟前盡孝，怎麽還會埋怨？”方十一回道。

“說是遠房親戚，怎麽會這麽多年都沒聯係，甚至……來看一眼都沒有。”哪裏有母親把兒子一丟就是幾十年的，再怎麽樣，也應該來瞧瞧吧。

“大概是有什麽苦衷吧，不過，究竟你的父親是方漢德，還是那位方漢玉，就不太清楚了，這得你自己去問個明白。”翁巖道。

“方漢玉？”方十一詫異看著翁巖，“您的意思，那對當時來投靠方家的夫婦，丈夫就方漢玉？”

“沒錯，還是普寧縣的知縣呢。”翁巖道，頓了一下，“方漢德可有兄弟？”

“父親是獨子，不曾聽他說過有兄弟。”方十一回道，但總覺得有些地方被忽略了，是巧合麽？也是姓方的……名字跟方老爺還這樣相似。

微月卻是想，如果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兒子，那為什麽和他如此相似？那會不會是這位方漢玉跟方漢德有關係？

方邱氏這些年究竟有沒找過這對夫婦？如果找過的話，沒理由一點蛛馬跡都沒有吧。

“那麽，如今你打算如何？”翁巖沉聲問道，這是很實際且必須麵對的問題，方十一是肯定要去見一見親生父母才是的。

方十一和微月對視一眼，才道，“是該去一趟普寧縣。”

微月看著他笑道，“我準備一下，和你一起去。”

“嗯。”方十一眼底似淌過溫的流。

其實他到底是誰的兒子，他並不是太在乎，但有些謎團還是必須解開。

就在微月著手準備前往普寧縣的事項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之前孫士毅理的英船水手打死當地百姓一事兒突然發生了逆轉。

乾隆皇帝得知孫士毅的決結果後，到事態十分嚴重，也相當憤怒，他一麵對孫士毅嚴加斥責，並不準其參加來年春天在京城舉行的千叟宴，以示懲罰，一方麵下令讓李寺堯重新理這件事。

之前因為洪任輝狀告李永標的事，李寺堯對方家心存芥，這件案子落在他手裏，方家很難有好果子吃。

微月還想著，幸好方十一已經離方家，不用再被連累了。

誰知還沒慶幸完，就見到守門的婆子慌張走來，“，外麵來了許多兵，說是要來抓爺的。”

第226章被抓

微月聽到婆子的話，愣是沒回過神來。

方十一歪在臨窗的榻上看書，聽到外麵的聲響，已經穿了鞋走出來，“外麵怎麽了？”

“爺，外麵來了不兵，說是要……要請您到府一趟。”那婆子回道。

“這又是怎麽回事？”方十一愣了愣，打算回屋去換一套裳再去前院，如今他上隻穿著便服。

微月跟著進去服侍他換服，一邊蹙眉道，“可能還是因為英船水手那件事兒，你都已經離開同和行了，難道還要你負責任不。”

方十一道，“是李寺堯重新判案，大概就沒那麽容易解決了。”